第一百六十章师徒相逢
心事重重的莫小邪与自惭形秽的方天朔，沉默无语地走到了一道不足五尺宽的渠沟前，两人望着一路泛起微波的缓和流水，思绪犹如翻江倒海一般涌动不安。 方天朔立在身后，默默品着五味杂陈，虽说知晓莫小邪因何止步，但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为何要拜在苗疆妖人蛊婆的麾下？”沉默了良久的莫小邪背身忽来一句。 方天朔面显惆怅道：“我也是心有苦衷啊！唉……” “呵呵，苦衷！师傅他老人家、知晓你的苦衷吗？” “小邪啊，你就莫要为难我了，总之我方天朔日后必会给你一个解释。” “我又不需要你的解释，纵然你有万般委屈又为何不去面见师傅说个明白呢？” “我——不敢见师傅，师傅自也不会见我的。唉……今生今世我方天朔再也不敢奢求师傅还会认我这个徒弟了！”说罢，方天朔解开了衣扣，露出了左边的胸膛。 莫小邪转身看去，即感惊心怵目。 但见方天朔的左侧胸脯上有一块碗口大小的缺失。一个rou窟窿深深地凹陷下去，看起来十分渗人。 莫小邪惊呼道：“这是师傅伤得你吗？” 方天朔点了点头：“唉……师傅欲要摘我这颗心时动了恻隐之情，这样作已然是手下留情了，我也是罪孽深重确为死不足惜啊！小邪啊，你可千千万万莫要步我后尘，万事切要谨遵师命才好啊！唉……偌大江湖中人心叵测善恶难分，行事之前切要擦亮眼睛才是，否则必会一步错步步错追悔莫及啊！” 说罢，方天朔默默地提起了衣服，再道：“小邪啊，我俩人就此分别吧，日后面见师傅时，你也莫要提及到我，只当我们从未见过就好。保重……” 莫小邪情深意地望着方天朔渐行渐远的背影，几次欲言又止，心尖苦涩愁绪万千，直至人影不见还是久久不能回神！ 回返的路途比来时远了许多，近乎百里之遥大半都是一步一步量回去的。直至临近子时之际，巫西郡的街市中才出现了一个无精打采的前行身影。 一步迈入运来客栈，轻微的步动还是惊醒了打着瞌睡的小厮。 小厮猛一睁眼，话也脱口而出：“哎哟我的客官嘞，这一整天你都去哪了？” “呵呵，怎么、一天不见就想我了？” “哎呀，客官你还有心开玩笑，这大半日可是愁死小的了！” “哦！你又为何事而愁呢？” “你的两位朋友呗。” 莫小邪一怔道：“啊！他们怎么了？” 小厮神秘道：“被人五花大绑，这时正在二楼呢？” “被人绑了！何人绑得他们？” “那人不让小的多言，只安差小的守住门口等着客官回来。您还是快到上面瞧瞧去吧。” 话未尽，莫小邪甩步往着二楼跑去。 “噔”地一声踢开门扇，但见钟胜与灵聪二人背靠背的捆绑在两把木椅上。两人眼见莫小邪立身门前，“呜呀呜呀”地乱叫一通！显然是被人点了哑xue。 莫小邪甩步走近，方要伸手解xue之时，窗棂前忽有一股疾风扑面袭来，玄冰鬼枪即刻从腰后拔出迎风刺去…… 来者却是一动不动地站在了莫小邪的面前。 “师傅！”莫小邪出招迅猛收招疾速，跪拜时双眼噙泪。 罗大春面含慈笑，舐犊情深地抚上莫小邪的头首：“邪儿啊，万没想到我师徒二人能在巫西郡重逢啊！哈哈哈……” 憋了许久热泪终究没能忍住，莫小邪抽泣无声的狠狠点着头。 “邪儿快起来吧，有何委屈慢慢再讲。” 莫小邪胡乱擦了擦脸站起身来。被捆绑的二人相继发出了求救的信号。 “师傅，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哦。既是邪儿的朋友，那么老朽这就赔礼了。”说罢，罗大春双袖凌然一挥，钟胜即刻开口说话：“我都说过是自己人了，可是老先生就是不信我啊。” 莫小邪给两人松了绑绳，钟胜与灵聪活动着早已僵麻的四肢。 罗大春指向钟胜道：“邪儿啊，这位是……” “回师傅，这位名叫钟胜，是徒儿过命的朋友。” 钟胜急忙躬身施礼道：“晚辈钟胜久闻罗大侠的威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啊！” 罗大春付之一笑，默然颔首。 “这一位叫作灵聪，他与钟胜曾经都是玄阳观的道士。” 灵聪虽然听不见，但见莫小邪手上招呼自己，大意自可辨别，故而躬身施礼。 “玄阳观的道士、那就是金臂真人的座下弟子喽！” 钟胜道：“回罗大侠，金臂真人确是玄阳观主不假，可是晚辈在道观内却是身份卑微，哪里能有与金臂真人攀上边儿哩。灵聪也是一样，我们皆是进不得内院的一对苦主儿啊！” 莫小邪道：“师傅，您是为何捆了他们呢？” 罗大春道：“邪儿啊，今日临近午时之际，你可是在街市中施展出了鬼步地纲诀？” 莫小邪一愣一惊：“师傅您、难道那时就在街市中吗？” 罗大春点了点头：“为师本不知晓你也在巫西郡内，游走街头时见你穿梭人流疾驰而去，正在猜疑时就看见这两位朋友指着你的背影一阵嘀咕，而后大步流星地往着你去的方向追去。” 钟胜道：“我与灵聪本想前往玄阳观给你观敌瞭阵哩！” 罗大春道：“为师又不知晓他俩人的本意，因而就过去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开口盘问时，钟胜却能一语道破为师的名号，还说他们两人乃是你的朋友。邪儿你也知晓，为师生平最为看不起求仙问道之辈，那阵又见钟胜有着未卜先知的本事，故而一股气儿就捆绑了这两位术士，将其带到客栈等你回来。” 钟胜委屈道：“小邪啊，我也与令师作过解释，可是老人家横竖就是不信啊！唉……” 莫小邪道：“师傅，钟胜所言句句为真，他那读物识往的本事并不是道家所传，而是天赋异禀。” 罗大春自咦道：“读物识往！” 钟胜急急道：“是啊，是读物识往啊。罗大侠您也不给晚辈开口说话的机会，问出运来客栈后就给我俩人点成了哑巴。” 罗大春自责道：“看来此事老朽作得鲁莽，对不住两位朋友了。” “师傅哪有鲁莽，钟胜能够读识出您的身份定也是暗中下了黑手，捆了他自然也是活该！不过灵聪确是受其牵连了。嘿嘿。” 钟胜忸怩道：“什么黑手啊，说得真是难听哩，我不就是暗中摸了摸令师的衣角嘛！” 罗大春笑道：“呵呵，无论如何都是老朽给二位吃了苦头，有过之处就且担待吧。” 钟胜继道：“哪里哪里，不敢不敢，呵呵。” 莫小邪望了望神情沮丧的灵聪，说道：“大耳朵毋须愁虑了，子时一过你的耳力必能恢复如初。” 钟胜喜道：“啊！如此说，那干妖道这是被你收拾得服服帖帖了！呵呵。” 莫小邪没有搭言，忧怨的目光望向了罗大春。 罗大春眼见有异，即道：“邪儿啊，你这是……” “师傅、徒儿午时去过玄阳观。” “哦。金臂真人没有为难你吧？” 莫小邪摇头道：“师傅可否与金臂真人相识呢？” “彼此不曾见过，只是互有耳闻罢了。” “那么师傅说，金臂真人的本性又如何呢？” “玄阳观本就是挂着羊头卖狗rou，名曰三清道观，实则就是一个修炼法术之所。什么金臂真人画风画意，天下间哪里会有这般道号呢？不过，江湖传闻金臂真人的右臂确是不可小觑啊！好像叫作……” 莫小邪应道：“叫作麒麟金臂擒龙手，力压泰山赛金刚。” “呵呵，看来你是见识过了？” “老道的那条右臂确是异于常人，但却未曾显露。” “话说金臂真人倒也不是恶贯满盈之辈，做人做事都也遵循江湖道义，其人本性应该不算大恶。” 莫小邪闻听这些根本心不在焉。罗大春自也可以察言观色：“邪儿你、好像颇有心事啊？” “我、我、唉……” “怎么、你有何事还要瞒着为师呢？” “不不不，只是、只是……” “倘若不好开口，为师也不会为难你的。” 莫小邪心头一横，即道：“师傅可是一共收下了两位徒弟？” 罗大春闻言脸色骤变，目光走窄迟迟开口：“你何时见过方天朔那个孽障？他胆敢自称是我罗大春的徒弟嘛！” 莫小邪从未见过师傅如此动怒，紧张道：“不不不，他没有说过是您的徒弟，这些也都是弟子自己猜的。” 罗大春厉声道：“那个孽障如今落身何处？” “他他、他走了。” “他还与你讲过什么？” “他叮嘱徒弟不要辜负师恩，行走江湖中切莫轻信人言。” “就这些吗？” “他还叮嘱徒儿在师傅面前不要提及此事。” 罗大春面显不悦的沉默起来。 莫小邪等了片刻道：“师傅、方天朔、他到底犯下了何等过错呢？” 罗大春漠然道：“有些事情你也毋须打听，只要记住为师只收过你这一位徒弟，方天朔也绝然不是你的师兄就好！” “可是……” “莫要说了，谨记这些就好。” “是、师傅、徒儿遵命。”莫小邪眼见师傅的脸色十分难看，再也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