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永别了
许季文点了点头，右手有些颤抖地伸向门边的按钮。 老婆她还好么？现在睡下了么？她会来开门么？见到已经死去的自己会不会发狂？不由得又是一阵惆怅，鼻子一酸，食指也跟着停在了按钮边。 “呼~” 短暂的几秒调整，许季文深呼吸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了，食指按响了门铃。 “咦？” 并没有听见门铃的声音，而且，指尖也没有传来任何触感，就好像什么都没按到一样，许季文疑惑地看向手指头，这才不由得苦笑起来。 视线中，许季文的手指已经整个没入按钮开关之中，这里可不是王生的事务所的办公室或者是男孩的那个豪宅，这里可是正常人类的小区，自己现在身份是别人看不见摸不着的灵魂，这要能摸到按钮才奇怪吧？ 那这样就简单多了，穿墙。 打定主意，便也就不多考虑，直接穿门而入。 家，这就是自己家，头刚穿进来之时，稍微环顾一下四周，许季文便不再有任何怀疑的理由，因为这里他太了解了，就连空气中弥漫着的都是一股熟悉的味道，家里灯亮着，进了门，习惯性地准备去换上便鞋，只见门口鞋柜上两双可爱的情侣拖鞋整齐地摆放在那里，心里一咯噔，老婆没在家？ 这一结果着实令人有些失望，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许季文并没有停留在门口，而是继续往里面走去，客厅里挂着一张大大的两人甜蜜笑着的结婚照，还记得照这张照片的时候，摄像师要求两人动作亲密一点，老婆便直接二话不说一口吻了过来，自己根本没注意，直接牙齿就相撞了，一边忍着痛，一边却依旧开怀大笑。许季文摸了摸嘴唇，似乎现在还能回味到当时那一吻的味道。那是甜蜜，是喜悦，是爱情的甘甜。 “诶，蚊子，隔壁班那妞，你觉得怎么样？” “啊？哪个？” “就是那个，今下午篮球赛上，劝架的那个妹子，说实话，要不是因为她，就隔壁班那几个小身板，我tm一人能打他们5个。” “还行吧！你问我这个干嘛？” “你明白一见钟情么？那时那种感觉，我打算追她，你感觉得怎么样？” 就是从这一次在高中宿舍和自己同班的发小夜谈之后，她开始渐渐走进自己的头脑，只不过，是作为自己最要好的朋友的女朋友，自己充其量也只是个大大的电灯泡而已。 便是从那时候开始，开始爱上了写，写别人的爱情，写别人的甜蜜，假装自己就是其中的男主角。可是他不甘心，因为，他知道，从发小追到她，带她来介绍给他认识时的第一眼，他就爱上了她了，一见钟情！ 是的，在最合适却又最不应该的时候，他和发小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孩。 每次，发着他们今天去了哪里哪里，玩了什么什么，他会强忍着笑，每次，朋友圈看见发小传照片秀恩爱，他会忍着痛点下赞，每次，他们闹不开心，他会极力地去安慰。 一个是他最看重的朋友，一个是他最喜欢的人。 夹在其中，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直到高三，寒假春节前的某一天，发小突然打电话将许季文约出来。 “蚊子，我们分手了。” 看着一边抽着烟，一边沉默不语的发小，那么憔悴，那么颓废。 可是，这一次，许季文却全然没有上前安慰，而是愤怒地一拳打到发小脸上，是的，他怒了，他了解自己这个发好听点，是很玩味，很吊的不好听点就是个不学好的小混混，分手，是谁的原因，还需要多猜么？ 谁没有个年少轻狂，谁没有个疯狂青春？打架，呵！ 许季文现在已经忘记了当时是哪来的勇气能和发小对着干的，只记得，似乎自己并没有落在下风，两人有些势均力敌，直到鼻青脸肿，直到头破血流，直到力气用尽，直到这一次终于鼓起了勇气，去追求那个女孩。 当然，这只是一个开始，一个美好的开始。 “叮咚。” 深陷回忆的许季文突然被一声清脆的门铃给吵醒，心里疑惑，这时候，谁还会来家里？正准备走去开门时，身后却又是“咔嚓”一声，房间开门的声音。 许季文顿时定住了，又惊喜又惊讶地转过身。只见一名年纪不大，穿着睡衣，赤着脚，披头散发的少妇正开门走出来，借助灯光可以清晰看清她眼睛通红。 这不是自己老婆是谁？看着她走过来，连忙张开双手。 “老婆，我回。。” 本以为随之而来的会是一个大大的拥抱，可是，到底还是想多了，只见少妇走到许季文跟前并没有停留，而是继续往前，从他的身体中穿了过去，打开正门。 “您好，您定的外卖，一共40元。” 接过装着一次性纸盒的袋子，少妇拿出一张准备好的50元纸币递了过去。 “不用找了。” 喉咙有些沙哑地冲着送外卖的人员说了一声之后，接着不等那人说什么，直接“啪”的一声，将门紧紧关闭了。 “现在才吃饭？都已经这么晚了。” 许季文自言自语，自然是不会有人听见，于是只好无奈地跟着自己老婆提着袋子来到餐厅，这一下，更是让他有些愧疚起来，因为，这里的垃圾篓已经堆满了这种纸盒垃圾袋，难道说，自己不在的这些天，老婆不光是吃饭没了规律，就连吃的，也只是光靠外卖了？不，比想象的似乎还要遭，因为，就在许季文眼前，少妇竟拿出了一个玻璃杯倒了满满一杯的白酒。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这白酒似乎是打开阀门的钥匙一般，直接灌下一大口之后，少妇立马哭了出来。 “老婆。” 看着眼睛已经红肿，声音已经沙哑的老婆，许季文是多想能上前去安慰安慰，只是，现在，就连帮她拭去眼角泪水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蚊子，你在哪？你，到底在哪？出来呀，你给我出来呀。呜呜~” 眼前的少妇已经失声痛哭了，许季文在旁边看着愧疚到了极点，说实话，生前所考虑过的分手，在经历了死亡之后，已经是一点想法都没有了，毕竟，她是他这辈子最爱的人了，他，真的不愿她受到一点点的伤害，可是，事已至此，自己已经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如今最大的心愿便是再最后能看一眼自己的老婆，现在算是了了。 “时间会平复一切的。” 不知过了多久，看着不知道是因为哭泣累了还是酒劲上来了而爬到房间床上趴着的老婆，许季文坐在床沿一边将手悬在她头上方虚空摸着她的头一边轻声安慰着。 “你知道么？这辈子，我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见你，喜欢你，娶到你，我曾经承诺过要牵着你的手走完我们的以后，可是，唉，对不起，我食言了。你要好好地对待自己，以后少喝点酒，多出去走走，世界那么大，总会把心放开的。然后，遇上一个对你好的男人，牵手，热恋，结婚。忘了我吧，重新去开始你的幸福！” 许季文眼眶湿润了，他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她再也听不到了，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站起身，依依不舍地看了眼已经熟睡的老婆。 “永别了！” 仰起头，许季文毅然决然地朝门口走过去。 “蚊子。” 可就在许季文走出房间门口之时，清楚地听到了一声嘶哑的呼唤。 顿时，停下脚步，两行热泪倾泻而下。 “见到了？” 看见许季文穿门而出，吴存迎上去热心地问道。 “嗯！” “然后呢？心愿了了？完了？” “嗯！” 这两声简短的回答之后，吴存便不再问什么，因为他看得出来，许季文此时心里想必非常不好受。出于对他的可怜，又是转头向老板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老板，不如，先不要送他去阴间了，你看他毕竟这么可怜，不是还有时间么？让他再陪陪他老婆吧？” 王生听到建议，却是不知何意地冷笑了一声，摆摆手示意吴存毋须多言。 “谢谢，就这样就好，我已经很满足了，谢谢，谢谢你们！” 许季文当然也没有附和吴存的想法，因为，就算再多出来几天对他来说也是没有任何意义了。 “切，就这么几天而已，又不会坏事，还以为你的心会有多温暖呢，说到底，还是冷血。” 看着王生在一旁动作，吴存这边小声嘀咕着。 渡魂符咒，开生死门，送许季文往阴间，这一次，酷炫场景再现，可是吴存却没有了之前的那般兴奋，因为这时候，心里更多的是对于许季文的惋惜，至于之前还怀疑过他是渣男的事情，早已经忘记到九霄云外了。 事情就此结束了？不，并没有。 就在场景切换回来之时，吴存惊讶地发现，自己所在的这栋房子突然有些轻微的震动，随之而来的便是楼梯，扶手，包括脚下所踩的地砖，全部瞬间变幻模样，接着，只听“咔嚓。”一声，许季文的家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