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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入荆(二)

    田丰与沮授等人对了个眼色,沮授道“大都督怎么如此模样,难道是我等听错不成?”

    蔡瑁咬咬牙道“公与先生却未曾听错,只是那刘备来了,却是独领一军,并不为我荆州军管制。冒又有何喜之有?”

    沮授惊咦一声道“怎会如此,独领一军,难不成我荆州竟能出二主不成”言罢只是摇头。

    蔡瑁恨恨的道“我那姐夫也是忒也糊涂。那刘备何等人也?岂是屈居人下之辈,今日来投,我一意阻拦,他竟是当众呵斥于我,真真可恼。”言罢,猛地举斛灌了一大口酒。但见他双目微红,已是有些醉了。

    田丰捋须沉吟道“刘荆州此次却是行事有些莫名其妙了,怎可贸然听信外人的话,而不听取都督这自家人的劝告呢。唉”

    蔡瑁道“他何时听过我的话来,有事的时候总是我上去顶,没事的时候,就把我踢在一边,每日里只是和那蒯氏兄弟混在一起,早晚出事”言罢,重重的哼了一声。

    旁边沮授赶紧拦住,轻声道“都督谨言,莫要被人听去,惹来麻烦”蔡瑁却是醉了,大叫道“我却怕过谁来”

    田丰叹道“荆州若不是有都督这擎天之柱,只凭刘荆州怕是早已。。。唉,刘荆州到底在想些什么”

    旁边耿武接话道“是啊,当日刘荆州初来荆州,若不是都督蔡氏一族力挺之,哪有刘荆州今日之局面,如今对都督竟是如此轻视,真是令人齿冷啊”关纯在旁亦是帮腔不已。

    蔡瑁越听越怒,忍不住拍案道“我蔡氏一族能让他上,就也能让他下”话方出口。猛地一惊,自己亦是霎时汗流了下来。

    田丰赶紧起身。走至门边。开门探首左右看看,这才将门关好,回头埋怨道“都督怎的如此大意,此言莫要再说。当心引来杀身之祸啊。”

    蔡瑁此时虽是有些后怕,却是又有些不甘,梗着脖子道“元皓先生不需担心,在这荆州地界。却还无人能将我蔡瑁如何的”

    田丰回身坐下,捋须微一沉吟,道“其实以都督之能,便是自领一洲亦是绰绰有余的。奈何今竟为他人之下耳。只是今日之荆州,政绩全归刘府君,荆州之士但提起,便全是刘荆州如何如何,如果那刘皇叔来荆州,是自领一军的话,恐是刘荆州分权之计。都督却是要早做打算为好啊”

    田丰此言却是说到蔡瑁心坎里去了。闻言已是满面阴霾。不由沉声问道“以先生之见,冒当如何。才有翻盘之机?”

    田丰沮授互望一眼,田丰方迟疑道“都督与刘荆州乃郎舅之亲,丰多做置喙,却是不合规矩吧”

    蔡瑁两眼射出狠毒的光芒,道“他却何时拿我当至亲来看过,先生有言但讲无妨。今日出的你口,入得我耳。在座诸公皆为当世之名士,也无卑鄙小人。还请先生有以教我”

    田丰还待退却,蔡瑁却是急了,起身到田丰身前深深一揖,道“先生莫不是要看着冒就此失势,还请先生代冒计之”

    田丰这才道“要解今日之局,却有快慢两途。慢地吗,都督可早早安排,扶持自家亲外甥,二公子琮尽快上位,二公子年幼,以舅辅甥,名正言顺耳。”

    蔡瑁大喜,道“此时妙计。如此那快之一途又当如何?”

    田丰迟疑半天,方才慎重的道“那快之一途,却是要用些手段了。丰近日闻听长沙张羡有些异动,若能借此时机,让刘荆州亲征张羡,战阵之上,多有变化。若是一个不好,刘荆州有个三长两短地,那么荆州无主。而都督蔡氏一族,本在荆州颇有势力,军权在都督手中,都督再重用自己地士人,如此,文臣武将俱在都督掌控,都督又何愁不能独镇一方?若如此,都督拥九郡之地,携众十万。届时,可观天下之变,或北击以定中原,或西征以图川蜀,便是王霸之业,亦是可期也。”

    蔡瑁只听的两眼放光,胸中如同一把野火般,越烧越旺。两眼久久的望着田丰,良久,方缓缓的道“若有此一日,先生与诸公,可愿出山相助?”

    田丰与沮授等人互望一眼,沮授却在一旁道“都督又何必问,到了真有那么一天,很多事情则都是水到渠成之事,现在言之却是过早啊”说罢,不再多言,只是低头吃酒。

    蔡瑁点点头,亦不再多言,心中却是暗暗定了主意。

    任谁也没有料到,让大汉局势大变地一刻,竟是在这一天,在这个小小的单间内,悄悄的拉开了帷幕。

    却说刘表招来孙乾,俱言欢迎之意。让孙乾回去告诉刘备,可尽快来荆,自己自会到城外亲接兄弟。

    孙乾谢过,自行回去禀告刘备。刘备大喜,遂与众将收拾军马,次日,即上路往襄阳而来。

    大军浩浩荡荡,一路而来,与民秋毫无犯。荆州之民但闻皇叔兵至,俱皆箪食壶浆以迎之。这日却是走到雀尾坡。

    刘备吩咐暂且停步,休息片刻,再启程往襄阳。自己却带太史慈、关张、赵云陈群等人登上旁边土山之顶,眺望江南风光。

    正自临风而立之际,却闻听一阵歌声传来,那歌声中气十足,隐含机禅。刘备侧耳细听,却是一曲贤才求主不遇的词。顺声望去,但见坡下远远行来一人,皂衣葛袍,双耳麻鞋白云袜,手持一支幡子。相貌却是颇为年轻,正自缓歌而行,直有几分洒脱出尘之意。

    刘备喜道“此必为贤士也,吾当访之”径自下了土坡,往前迎上。旁边众人自是跟上,到了近前,旁边太史慈却是惊咦了一声,目不瞬暇地看着那人。

    那人此时也是看到众人,见到太史慈。却是微微一笑,先自行礼道“子义兄长别来无恙乎。昔日旧友徐福这里见礼了”

    刘备愕然。太史慈却是哈哈大笑道“徐兄弟近来可好?几年不见,徐兄弟却似是换了个人般,若是不出声,某却是不敢认了”说罢。上前紧紧拉住那人,显得极是亲热。当下拉着那人,前来见玄德。

    这人却正是当日的徐福,此时已是改名徐庶。表字元直。当日自被柳飞一语点醒,遂弃武习文。初进学馆时,同窗得知他曾以武犯禁,都不愿与他来往。徐庶对此毫不介意。依然我行我素,孜孜不倦地投入学习。由于他学习勤奋,天资聪颖,学习进步很快。加上他为人忠厚诚恳,豁达大度,很快就得到了老师和同学的谅解。在学馆求学期间,与同郡的石韬、石广元志趣相投。成为亲密无间地好友。

    待到后来。迁至荆州,更是与崔州平、孟公威和诸葛亮、庞统等人交好。诸葛亮对徐庶之才学与人品推崇备至。徐庶对诸葛亮之远见博学也是极为佩服,二人遂交往至密。

    时刘表闻听徐庶之才,曾多次延召,然徐庶对其早有了解,知其虽有贤名,然优柔寡断,知善不能举,知恶不能去,只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遂坚辞不就。当日闻听豫州刘备为柳飞之徒,心中念及柳飞当日之恩,便前往偷偷观之。

    几番下来,见刘备果然胸有大志,才略过人,且尊贤爱仕,当为可辅之主。又因柳飞之故,便决心前往,哪知不等动身,却得知其兵败往荆州而来的消息,这才演了这么一出。

    刘备闻听徐庶却是来投自己地,又曾得过师父的指点,登时大喜过望。即拜为行军司马兼军师。二人纵论天下时事,竟是极为投机。自午至晚,浑不觉时间流逝。直到太史慈前来催促,方猛省,二人均不觉对望而笑。遂收拾停当,径往荆州而来。

    被徐庶这一耽搁,大军直到夜时,方到襄阳城外三十里处扎住。次日一早,方派孙乾再次往城中送信,言刘备已到。

    刘表闻听,忙打开城门,亲来迎接。刘备以弟礼见过,甚是恭敬,刘表颇是高兴,及得刘备将众将介绍给刘表时,刘表却是面色毫无表情。旁边徐庶看地明白,暗暗扯了刘备衣袖。刘备愕然。

    刘表道“玄德远来,想必极是辛苦,可先到为兄为你安置之处歇息。带午时咱们兄弟再畅饮叙话。”说罢,为玄德分派住处庭院后,自先去了。

    刘备待其走后,方问徐庶何意。徐庶道“主公却是仁厚君子。你初到荆州,竟是有许多文臣武将,所统兵卒又尽皆善战精锐,如何让那刘表安心?吾料酒宴之上,必将我等安置到新野,以据曹cao。主公日后与那刘荆州说话,却需小心了。”

    刘备方悟,大是懊悔。听徐庶说将会将自己安排到新野,却又笑道“元直却是多虑了,不会地。吾兄向来贤达,我远来相投,便是手下强些,也是对荆州实力大有好处,兄长处自会大用的。”

    徐庶见刘备不信,不由笑道“如此,庶大胆,且与主公赌上一赌。”刘备愕然,道“如何赌?”

    徐庶道“如果那刘表果然将主公安置到新野,则为庶赢。庶知主公乃柳公高徒,若庶侥幸赢了,则主公须给庶为柳公讨得些好处。若反之,则为主公赢。庶则为主公献上一份大礼,定让主公欢喜,如何?”

    刘备莞尔,道“便是如此”说罢,就于马上于徐庶击掌三下。二人俱皆大笑。谈笑间,到了刘表给安置地所在,各自沐浴更衣,不必细表。

    待到午时,刘备自带众人往赴刘表宴席。席上,众荆州文武皆在,亦是名士群集。蒯氏兄弟眼见刘备手下众人均为一时俊彦,不由心中暗喜,面上却是不露声色。蔡瑁、张允等却是满面阴鹜,对刘备等人戒备之心更盛。只是对着太史慈、关张、赵云等人,却是心下发虚,唯恐将其惹恼,对己不利。

    这边徐庶与陈群赵俨已是换过眼色,三人俱是玲珑心窍,早将荆州众人心思看地明白,却也暗暗奇怪,不知为何缘故,竟有许多人言语中,对自己主公似是多有结交之意。

    刘表坐在主位,也是看地明白,心中疑虑更盛。待到酒过三巡之后,方举杯对刘备道“贤弟远来,为兄甚是高兴。只是荆州地域狭小,唯恐屈了贤弟大才,却不知待如何安排才好”

    刘备道“弟走投无路,孤穷来投,得兄长收留已是大恩,何敢妄言其他,但凭兄长做主便是,弟无有不尊。”

    刘表捋须,微微沉吟了一下,方道“如此,离这襄阳城二十里有一小县名唤新野,县虽小位置却是极其重要,不知玄德可愿屈就”

    刘备闻听,心中一凛,与徐庶交换了个眼神,面上却是毫无异色,恭声道“是,弟谨遵兄长之令,即日便开拔,往新野驻扎便是。”

    刘表闻听刘备答应,似是放下心来,轻吁口气,面皮转松,频频举杯与刘备等人邀饮。高谈阔论,兴致高涨起来。

    刘备却是暗暗叹口气,心中对刘表极是失望。荆州众人中,唯蒯氏兄弟与蔡瑁等人知晓内情,其余众人尽皆不知,闻听刘表安排,愕然者有之,愤怒者有之,更有些人却是若有所思。

    一席酒直到太阳落山,方始结束。众人退席,徐庶自与陈群赵俨,随着刘备回房商议。

    进地屋中,刘备只是叹气。徐庶却在旁笑道“主公可是为与庶赌约一事烦恼,若如此,庶之罪也”言罢,嘴角含笑。陈群赵俨俱笑。

    刘备摇头道“不成想,事情竟真如元直所说。他如此心胸,如何肯出力助我以讨曹贼,则汉室何日可得重兴,唉,此番却是来的错了。只不知师父却是如何安排,现在看来,也只能屈身守时,以待天命了”

    徐庶与陈群、赵俨对望一眼,却均是微微一笑,说出一番话来。这番话说出来,却是让刘备闻听,大惊失色。也终是让荆州政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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