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艾伦堡的往事

    车队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六辆重型越野车静静地停在一起。林甲看着车窗外的的阳光，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从没经历过这么温暖的阳光，西部的阳光给他的印象只有炙热，昼热夜寒，温差极大，没人说得清这是为什么。

    “欢迎来到东部。”七分早已下车，依然是一身酒气，举着那只酒壶，在土丘上漫步。他如同一个诗人般嚷道“敬这和煦的阳光，敬这片最先走出大灾变阴影的土地。啊！我心中永远的挚爱，艾伦土烧酒的原产地——艾伦堡！我来了。”

    土丘后的远方，依稀可以看见一座巨城，哪怕这个昔日曾无比繁华的大都市已经成为了废墟，却依然有着雄伟壮阔的气魄。

    七分醉眼迷离，张开双臂想要拥抱什么，最终还是踉跄着扑倒在地上，鼾声大作。

    有几个学员想上去扶他，却被猎潜喝止了。

    林甲有些意外地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七分，又看了看猎潜。猎潜却走到他身边，毫不在意地道，“每次七分到这里都会喝得大醉。一个人不可能永远清醒，哪怕像他一样，永远保持七分醉意三分清醒，也是一种痛苦。”

    林甲微微一笑：“人，的确需要适当的放松。否则，活着就会很艰难。”

    猎潜走过去，坐在七分的身边向林甲挥手道：“过来聊会？”林甲走过去坐下，叹息道：“这地方似乎有很多过去，否则七分不会醉，你也不会想聊天。说吧，你想聊什么？”

    猎潜看着远处的城市废墟，淡淡地道，“关于这个城市，关于忠诚和荣誉，背叛和阴谋。”林甲看着远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猎潜嘶哑的声音显得特别闷：“很多年以前，荣耀军团就是在这里成立的。当年的一群年轻人，在这里为了自由和梦想聚在一起，立志干一番大事业。在希风大统领的领导下，开始了统合全世界之路。”林甲道：“你也是其中的年轻人之一吧。不过我有个疑问，统一全世界真的能在一个人的一生之内完成么？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猎潜微叹着道：“古代的科学家曾经说过，他之所以看得更远，是因为其站在巨人的肩上。实际上我们所做的事正是前人试图做到的，比如亚历山大大帝，比如成吉思汗，比如凯撒、拿破仑、希特勒。”林甲摇摇头道：“但他们终其一生却没能做到，而且大多悲剧收场。”

    猎潜微笑道：“他们那个时代受限制比较多，你知不知道在马背上，跑多少天才能绕地球一圈？而我们，一天之内可以到达地球任何一个角落。靠刀剑作战，需要多少人力，才能杀死敌军几万人？而我们只要一个人，轻轻按动几个按钮，就可以灭几十万人。和他们相比，我们的手法并无不同，只是时代不同了，效率也更高了。”林甲皱眉道：“为了这个目标，你们杀了多少人？”

    猎潜低下头思考了一番，认真地道：“其实没你想象的那么多，也有很多都是通过和平的办法解决。有时候外交比作战更有效，尤其是权力过于集中的地区。”林甲抓起身边的沙土，任由沙粒顺着指缝落下，“很高兴你这么说，否则也许毁灭人类的不是流星雨大灾变，而是满地的战火。况且，我是个自由主义者，一向不认同生命廉价的说法。”

    猎潜苦笑道：“或许是人老了，就会容易心软。现在我也不再认同年轻时那种态度了，所以我才没有杀掉那个叫琳琅的女人，虽然她有充分该死的理由。你还想继续听下去么？”见林甲不置可否，猎潜继续说道：“再后来全球联邦成立，和我们的理想完全一致。再没有战争，整个人类社会高速发展。无论是经济，科技，还是人文艺术，联邦站在了人类历史的最高点。”

    林甲笑道：“通常顶点之后通常就是下坡路，不是么？”猎潜沉默了很久才说：“倒不如说人总是变得比任何东西更快。希风成为了大统领，站在了联邦社会的最顶端。逐渐失去了最初的理想，变得……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大概这个世界上，权力和欲望是最能够改变一个人的。”

    “希风？联邦英明贤德的大统领？”林甲的嘴角露出一丝讥笑道，“就是那位在大灾变之前，扔下所有联邦平民人跑路的大统领？哈。”

    猎潜的眉头一皱，似乎对林甲的这种态度有些不满。

    但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继续道，“也许是胜利之后的孤独，成为大统领的希风开始沉迷于科学研究，他花了大量人力物力，进行宇宙航向和宇宙殖民计划的研究。更花大量的资金支持进行生化技术方面的研究。重视科技这本身不是坏事，但是我们却发现他的行为越来越反常。”

    “反常？”林甲疑惑道。

    “是的，开始我们认为只是连续的成功使他失去了进取的心，变得颓废了。可事实证明我们错了，错得离谱……”猎潜长叹道：“永远没有人能够读懂希风这个人，永远没有。他不是失去了进取心，而是有着更大的渴望。”

    林甲不能理解猎潜为什么这么说，他摊开双手之后道，“他已经完成了很多伟大征服者所未能完成的事业，统一了整个地球，站在了人类社会的最顶端。联邦成立的几十年，社会各个方面都得到了高速发展，根据记载，这几十年联邦的发展速度相当于前几个世纪的总和，人们生活安定，享受着高福利的生活。他还有什么渴望？”

    猎潜苦笑道：“人的欲望是没有尽头的。举个例子说，古代东方曾经有个伟大的君主，在他征服整个大陆之后成为了最有权势的人。然而他却不快乐，他认为人生太短暂，所以派了很多人追求所谓永恒的生命。当然，这个伟大的君主最后还是失败了。希风也是一样。”

    林甲惊得张开嘴道：“他想追求永生？你是说，联邦号称英明的大统领希风，也像很多古人一样追求永恒不灭的生命？所以他才这么大力的发展太空移民计划和生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