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骑龙者

    听到这里，张风心里一动，急切地问道：“婆婆，破灵咒真能挽救被噬魂的人吗？如果没被那些人干扰，我师祖就不会成为人魔吗？”

    被噬魂之事，早已成了他最大的心病，甚至比怕冷的毛病更令他忧心，毕竟，体内寒症可以慢慢求解，何时被噬魂却完全吃不准。

    此刻听老太婆话里意思，师祖曾经想以破灵咒解噬魂之难，他怎能不关心成效？

    在断崖城时，仙师被石虱子潜入心念，也有被噬魂的忧虑，才会跟商秀云竞拍他的虎头面具，欲以面具上印的咒文化解危难，而据仙师所言，那咒文应该就是破灵咒。

    只是，仙师说得过于隐晦，张风回想时根本得不到任何有用的启示。他早就把破灵咒背得烂熟了，但如何运用，却不得要领。现在既然老太婆提到破灵咒，正是他请教的好机会，不能够错过。

    老太婆的回答却让他失望了，“破灵咒不属于人族，谁也不知道对人类是否管用。你师祖也只是胡乱摸索罢了，他在这药庄住了二十天，并未有丝毫进益，可见就算要有成果，也绝不是容易的事。”

    张风愕然，不过，稍稍想一想，便不意外了。

    虎头面具上的咒文与灵兽族文字相似，破灵咒大约也为灵兽族人所创，他亲爹留给他的那本咒文，读起来十分拗口，没有实际的意思，想必是有人从灵兽族人的咒文音译过来的。

    如果想领会含义，可能还得学点灵兽族文字。

    他思索片刻，若有所悟，点着头说道：“看来这事还是要请教灵兽族人，破灵咒是他们的东西，他们肯定知道该怎么用。”

    老太婆侧头白了他一眼，用竹杖轻轻敲了敲他的头，“你这娃娃，老是自以为是。听明白我说的话了么？破灵咒不是人族的东西，去找灵兽族人管什么用？灵兽族人难道不是人族么？”

    张风讶然挠头，“婆婆，我可真糊涂了，破灵咒既不是咱们南方人创的，也不是灵兽族人的东西，难道是灵兽写的咒文不成？”

    他隐约觉得确实有这种可能，毕竟灵兽能传递连人都懂得的灵念，说不定真有念咒的本事。这么想来，这天下的灵兽真是聪明得可怕。

    老太婆哑然失笑，“真是个傻小子！不过这也不能怨你笨，破灵咒万年以来都只是传说，十多年前才被你师祖从地底下找出来，到现在知道这件东西的人也没几个，甚至听过破灵咒传说的人也不多，你猜不出它的来历，倒也在情理之中。”

    话毕，老太婆的脸色凝重了些，顿下脚步，环视四周，似有所思，然后讲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娃娃，你可知道，这片天地本来不是这个样子的。”

    张风愣了愣，答道：“这个我倒是晓得的，流放地曾经是仙圣王朝的国境核心，繁华得很，后来兽乱爆发……”

    老太婆打断他：“我说的是天地，不单指流放地！我问你，你听说过骑龙者没有？”

    张风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老太婆说道：“量你也不知道，我告诉你吧，这片天地最初是荒芜的，是骑龙者带来了生机。他们是最初降临这片天地的生灵，也是这片天地最初的主宰，连神灵谷的母树也是他们亲手栽植的！”

    这可真有点儿耸人听闻，稍微懂些常识的人都知道，神灵谷的母树是灵神的本体，世间的灵树皆由那株母树繁衍而来，所有灵兽的天赋全都从灵树承载的记忆中得来。

    甚至，人族修练者获取天赋的种灵曲也全都摘自灵树发出的大道之音，也就是说，神灵谷母树是天下一切异能的源头，怎么可能由一种闻所未闻的生灵栽种？

    像母树这种逆天的生物，绝对是天地自行造化，唯有天地伟力，方能成就如此奇迹。

    白脸张方对老太婆讲的这些事并不相信，但觉得很有趣，他顺着老太婆的话问道：“骑龙者究竟是什么来头？他们很厉害么”

    老太婆说道：“能驱策天下灵兽，并能以真龙为坐骑，你说厉害不厉害？不过再厉害也没用，在人族降临这片天地前，他们就已经灭绝了，现在关于骑龙者的所有记载，都是从他们留下的古碑文中译解的。”

    张风更加好奇，“骑龙者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会灭绝呢？”

    老太婆淡淡地答道：“天下万物自相克制，骑龙者虽然厉害，也自有克星。说来可叹，使他们灭绝的竟是小小的虫子。当然，那也并非普通的虫子，在古人制定的凶兽名目里，可列入前一百位，也算得上可怕了。”

    张风怔住了，能够驾驭真龙的骑龙者竟会被排位如此靠后的凶兽灭绝，这传说也实在太不靠谱了。

    要知道，真龙可是凶兽之首呀！

    他嘿嘿笑了两声，老太婆留意到他不以为然的表情，扬起竹杖拍了拍他的腿，斥道：“臭小子，我就见不惯你这个德性！跟你说点秘辛，你却不当一回事。你以为排到一百位的凶兽就差了吗？那种虫子排位靠后，并非天赋不行，而是眼力不好，它们只能辨清情绪，人也好、兽也罢，只有情绪激烈，才能被它们看见，只要看见了，便吐丝做成茧，以那情绪为食。”

    直到这时，张风才终于有点儿相信了，他惊讶地问道：“婆婆，你说的可是蛛兽？”

    光头叔曾提过蛛兽，跟这老太婆的话互相印证，他心里一阵发怵，看来蛛兽这种东西确实很可怕，以后遇上了一定要尽量避开才行。

    老太婆点点头，“不错，正是蛛兽！它们是一种远古灵虫的变体，也是少数几种不受骑龙者控制生灵之一。说起来，人族应该感谢蛛兽才对，若非蛛兽使骑龙者灭绝，人族在这片天地根本没法立足。”

    张风想了想，又问道：“蛛兽为什么专门跟骑龙者作对？人族怎么没被灭绝？”

    老太婆说道：“刚才不是讲过了么，只有情绪激烈的生灵，才能被蛛兽看见。而骑龙者正是情激最激烈的生灵，骑龙者之悲，能使天地恸，骑龙者之忿，能使天地怒，咱们人族可不能跟骑龙者相比，有些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只蛛兽，想被做为人茧，却只是白费力气。”

    这话就又有些离谱了，就算有人寻死，也不会故意找这么悲惨的死法吧！被囚禁在人茧中，一点一点地耗尽生命，那是多么恐怖的事啊！

    老太婆看了没看他，却已猜到他的心思，“娃娃，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相信我的话，对不对？你记好了，这世间一草一木，一虫一兽，只要找到了驾驭的方法，便能为己所用。困在茧中的滋味虽不好受，但那茧能隔断岁月之力，保存生机，使人长寿，躲过乱世。天下地宫无数，不知藏着多少躲在茧中等待苏醒的古人呢。”

    说到此处，老太婆扭头望着张风，接着道：“术士之所以常临大祸，正因为他们最了解地宫的秘密，最清楚古人的藏身处，甚至，他们自己可能就是古人。天下人都想知道他们心里的秘密，结果就是天下人都容不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