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荆州舌战

    对刘表来说，这个寒冬显得格外的冷。

    他拥有作为治世能臣的能力，却不满足于只有荆州的一亩三分地。长安的败退让他的豪情壮志本就受了一次打击，而曹cao事先没有预兆的进攻却让他有些慌乱起来。

    他到底还不是个能在马背上打仗的人，而对他来说，最悲哀的不是他拥有一块所有人都垂涎三尺的土地，而是他并不清楚了解自己。他本就不是与人争斗的料，却因为成功击杀过孙坚一次而兴起了称霸天下的念头，却不知这念头对他来说最为可怕。

    他能杀了孙坚，固然因为有黄忠这样的超级高手在，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孙坚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轻敌之下才被他所趁。可齐舜、曹cao都不是孙坚，一个把他的人打回了家，而另一个却想把他打得连家都没有。

    他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软弱和无助。

    那些所谓的经书道学现在变得一点用都没有，而他面前主战和主和的两派正吵得他恨不得把耳朵堵起来才好。

    主战的是黄忠魏延等将军，他们有自己的尊严，因此绝不想自己侍奉的主公未战先降，这对他们来说是极大的耻辱。

    而主和的是刘表的妻舅蔡瑁，他代表的是荆州大族蔡家的利益，并不愿意他们所控制的财富因为战乱而遭受损失。

    至于蒯越蒯良兄弟，则属于还没有发表意见的中立派。这次争论中，他们一直都没有开口，沉静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其实刘表是有点偏向蔡瑁的，倒不是因为蔡瑁和他沾亲带故，蔡夫人的枕边风吹得够到位，而是因为黄忠魏延等人虽然斗志高昂，却始终说不出该怎么打。他们只知道和曹cao硬碰硬，难道他们就以为自己的实力比典韦许褚或者夏侯兄弟更强？

    就在他难以抉择的时候，门外忽然有人通报，说是一位名叫诸葛亮的年轻人求见。

    刘表精神一震。诸葛亮的大名他早已耳闻，而且他多次派人去请诸葛亮出仕，结果都遭到拒绝，可没想到今日他竟主动上门求见。

    正在争论的两派都立刻停了下来，他们也有着和刘表同样的好奇心，不知道诸葛亮是否和曹cao准备进攻荆州有关系。

    有些人天生就适合大场面，不管面对的是当朝皇上还是达官显贵，他们的神态总能从容得很，举止也永远都是那么自如。

    诸葛亮就是这样的人。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没有丝毫局促，微笑长辑道：“诸葛亮拜见刘州牧！”

    “哈哈，我等久闻孔明之才，只是相见恨晚啊！”刘表示意诸葛亮坐下，道，“孔明光临此处有何见教？”

    “不敢，在下听说曹cao即将兵临荆州城下，特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在下效劳的。”诸葛亮羽扇轻摇，说不出的自信和悠闲。

    刘表也被他那种感觉所吸引，曹cao带来的压力好似也小了许多，大喜道：“我前几次想请孔明出山都被拒绝，这次孔明又为何如此主动？”

    “在下也是荆州一份子，看到自己生活的土地被人侵略又怎能坐视不理？曹cao如此嚣张，是可忍孰不可忍，在下定会贡献出自己的绵薄之力！”诸葛亮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听得刘表也感动得很。

    “孔明先生这样说，是已有了破敌良策？”刘表一旁传来冷冷的声音，“曹cao这次集结了三路大军，人数是我荆州近两倍左右，我们如果贸然反抗，又何异以卵击石？”

    诸葛亮好似早已料到会有人拖他的后退，因此并无意外的表情。他目光转动，看到说话的正是蔡瑁，然后冷笑道：“蔡将军的意思是，我们要投降？”

    “不要说成投降这么难听吧，”蔡瑁脸都没有红一下，“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曹丞相用这么长的时间集结兵力，一方面是要确保一举攻占荆州，另一方面也是让我们有时间考虑我们的选择。既然我们没有和曹丞相一战之力，又为何不选择投靠他，成为曹丞相麾下重要的组成部分？那样也同样避免了荆州生灵涂炭，对百姓来说也是大为有利啊！”

    “投靠？这和投降又有什么区别？”诸葛亮话语中也没有客气，“我荆州带甲之士数万，黄将军魏将军无一不是万人之敌的猛将，两位蒯先生也是深谋远虑之士。我们有这样的资本，又何必惧怕那小小曹cao？”

    他顿了顿，斜视蔡瑁道：“蔡将军若是投降了，曹cao自然不会亏待将军。将军原本的田地、资产根本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可刘州牧呢？如果投降曹cao，刘州牧会从一方诸侯忽然变成寄人篱下看人眼色的下人，谁来保证他的利益？是你蔡将军么？”

    蔡瑁没想到诸葛亮语锋如此犀利，怔了一怔，又偷望一眼刘表，心中忐忑，闭口不言。

    而刘表则若有所思，显然被诸葛亮的话触动了心思。

    “孔明先生认为我荆州有精兵强将没错，可若是曹cao派夏侯渊抵敌黄忠将军，张绣对抗魏延将军，那臧霸的仙器‘流星赶月’谁来抵抗？如果曹cao再出动虎豹骑呢？我们又有谁于之抗衡？黄祖将军要镇守江夏，金旋、赵范、韩玄和刘度四位将军分别镇守荆州南部四郡，还要防范孙策小儿趁火打劫，都无法抽身参战。因此孔明先生的出发点是好的，可现实和理想终归有些差别啊。”接话的是刘表另一个谋士伊籍。

    “从表面上看，曹cao可用之兵很多，可实际上他能用的也就这么多。张绣和臧霸应该是进攻荆州的主力，而夏侯渊一开始并不会参战，因为他同样也要防范东边的刘玄德。因此黄、魏两位将军的主要对手就是张绣臧霸二人。张绣和臧霸都是降将，虽然也颇受曹cao重用，但用起来终归没有他自己的主力军那样来的自如。从身手上看，臧霸和黄将军都是已弓箭取胜，但黄将军更胜一筹；张绣虽然是当年洛阳学院的佼佼者，但魏将军也不会差过他了。如果曹cao进攻受阻，夏侯渊再参加战斗的话，在下自然能让夏侯渊大败而归！伊先生认为，曹cao还有什么可怕么？”诸葛亮一番长篇大论，确实把曹cao说的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地方了。

    伊籍微微一笑，也没有反驳，竟算是默认了。黄忠魏延等人更是听得直点头，诸葛亮的话简直就说到了他们的心里，让他们恨不得能立刻领兵出战才好！

    只有蒯越蒯良兄弟，却始终含笑不语，让人猜不透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