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拔矢啖睛
胜利已经在望，夏侯惇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些。张飞军且战且退，看起来已经尽了全力，却还是无法阻挡昂日军团的脚步。 九里山逐渐出现在夏侯惇面前，张飞军仿佛已经不堪重负，正往山谷中撤退，希望能依托山谷狭窄的道路来减小昂日军团的冲击力。 夏侯惇冷哼一声，下令全力进攻。他观察了一下地形，山谷中虽然道路狭窄，但并不险峻，能够并排通过六七匹战马，已足够他摆出攻击阵型。张飞的虎贲军已经把近两千士兵的性命留在了撤退的道路上，他有把握让张飞军把更多的性命葬送在这山谷里。 一边的曹洪却更为谨慎些，低声劝道：“这山谷两边都是峭壁，容易埋有伏兵。如果刘备派一支精兵在此伏击我们，恐怕会给我们带来不小的麻烦啊。” 夏侯惇虽然并不认为刘备有这个能力在应付曹军三路大军的前提下还有余力在此布有精兵，而且张飞的败退也不像是弄虚作假，要不然他也不用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但他还是接受了曹洪的建议，留下一万昂日铁骑在谷口随时接应。虎贲军的实力已经有所损耗，就凭他另外一万昂日铁骑也足以打一个漂亮的胜仗。 不过等到昂日铁骑全都进入山谷以后，夏侯惇意外地发现张飞和虎贲军竟然都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等待着自己的到来。尤其是张飞，他的面上似笑非笑，与他那粗豪的样子有种很诡异的反差。 “你一定觉得我很莽撞，是不是？”张飞的声音虽然还是响如洪钟，但语气已不像方才那样冲。 夏侯惇冷冷笑道：“你难道不是一个莽夫么？” “如果我说不是，你应该也不会同意，是吧。”张飞咧嘴笑了笑，“的确很少会有人肯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就为了引你来此。” 夏侯惇心中一紧，难道这当真是张飞布下的圈套？ 他不禁回头望了一眼，谷口的方向并无喊杀之声，应该没有人堵住他的后路，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道：“你们实力如此不济，就算有圈套又能耐我何？” “我这人一向直来直去，打仗也是一样。你放心，我并没有安排什么伏兵，我只想在这个地方和你真刀真枪地干上一场。”张飞添了添嘴唇，“刚才的确打的不够痛快，现在该我们还击了。” 他的语声刚落，身后的虎贲军就已大叫着冲了上来。他们方才还是被压制得有些没精打采的样子，可现在个个都生龙活虎，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挥动的战斧划过万丈毫光。 夏侯惇左手向前一指，他身后的昂日铁骑也已发起冲锋。就像他刚才分析的，这条山谷虽然只有这一条并不算宽敞的道路，但足以让骑士冲得起来。而且这里躲避的空间也更小，虎贲军就只能硬生生地承受那战马高速的冲击力。 这些人rou之躯又真的能够承受么？ 虽然夏侯惇不愿相信，但事实是，可以！ 虎贲军士兵忽然集中到了一起，好似一个人握紧了拳头，把力量都用在了一处。后排人一手持斧，一手抵住了前排人的后背。他们齐声大喝，一片白芒芒的真气暴涨，正打在冲过来的骑士身上。 那些骑士猝不提防，被打得翻身落马，一片惨叫。场地的限制对张飞不利同样也会夏侯惇不利，前面的骑士倒下之后，后排骑士的速度立刻就降了下来，再也无法形成有效冲击。 其实虎贲军士也就这一击，他们自身的实力有限，无法像真正的剑师那样连续发出真气。能搞这么一下子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不过能把昂日军团成功阻挡下来，他们的目的也已经达到。 后排的骑士刚刚勒住自己的战马，抬起头来就看到呼啸而来的大汉们。这些人在山地中才发挥出了灵活的优势，一个个的那像是五大三粗的壮汉，简直比猴子还要灵活。不过他们虽然有猴子的速度，却也拥有熊的力量。战斧纷飞捭阖，刹时间血光冲天，人头落地。 夏侯惇看得头皮发麻，虎贲军忽然爆发的能量与刚才简直判若两人。刚才交手之时这些壮汉就已不易应付，而现在更加勇猛。如果在平原之上，昂日军团能发挥骑兵的冲击和灵活，还能和虎贲军有的一拼，可现在他们都挤在一起，战马反而成了一种负累，长枪大戟完全施展不开。 夏侯惇和张飞的角色也正好调换了过来，方才是张飞想支援自己的部属而被夏侯惇拖住，现在夏侯惇也是心急如焚，却始终脱离不了张飞的真气范围。 谷外的曹洪也听到了喊杀之声，也拼了命的往里冲，可那山谷实在太挤，几万人在里面就已几乎连插脚的地都没有，又怎能一下子来到战斗前线？ 夏侯惇正和张飞斗得如火如荼，忽然心中一惊，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让他的发根都已竖起。那是从另一人身上散发的杀气，这战场之上刘备方的高手绝不只张飞一个！ 他勉强偷眼望去，只见一边山头上出现了一个身影，那人离的较远，让他看不清面目，只知道是个极为年轻的清瘦少年。 那少年拿出一把古色古香的长弓，缓缓搭上一支箭，动作之温柔就好似在爱抚着自己的情人。但当他把弓拉满的瞬间，夏侯惇忽然有了一种被人锁定的威胁！ 能把高阶大剑师锁定的，自身的功力也绝对不会弱。只是这少年夏侯惇以前从未见过，也不知是什么来路。 那少年出现之后，张飞也不再和夏侯惇纠缠，上来就是他的最强绝招“横扫六合”。他们周围本就混乱不堪，这一招更是让不知多少骑士被抛飞到天上。更让夏侯惇叫苦的是，这横扫六合中的土系真气把他的功力瞬间压制，让他几乎无法抬起手来，就仿佛被绳索捆住了全身无法动弹。 以张飞的功力最多也只能压制夏侯惇一刹那，但只这一刹那就已足够！ 那少年的箭已经飞出，直取夏侯惇的咽喉。 他与夏侯惇之间的距离绝不算近，而那少年不射胸膛而射咽喉，足以看出他对自己箭术的信心。而且这箭也仿佛通灵了一般，竟能随着主人的心意改变飞行轨迹，从层层人群和飞舞的兵器中穿过，居然没有碰到任何东西。而且这箭的速度也几乎超出了人类的极限，简直无法用rou眼看到。 箭术分为几种，一是像齐舜那样以法术或力量来取胜，又或是像黄忠那样张弛有道注重技巧，而这少年的箭则是另一种，那就是速度。对实力接近的人来说，快也许就是一切！ 几乎在发箭的同时，那箭已到了夏侯惇的咽喉，而夏侯惇正被张飞的土系真气所限制，没有能力抬枪抵挡。那少年和张飞的配合简直天衣无缝，让夏侯惇变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就在这生死瞬间，曹洪终于赶到，风云斩雷霆般劈出，想帮夏侯惇把那箭劈到一边。可那通灵之箭竟忽然加速，正好赶在曹洪之前穿越过去。不过好在曹洪刀上的真气把那箭震偏了数寸，让夏侯惇躲开了咽喉要害。 只听“噗”的一声，夏侯惇面上血光冒出，那箭正好插到他的右眼之上。 曹洪大惊失色，拼命挡住张飞如潮水般的攻势，保护夏侯惇。没想到夏侯惇中箭之后在貔貅上屹立不倒，反手把箭从眼睛中拔出！因那箭上有倒钩，夏侯惇这一拔竟把自己的眼球也一起拔了出来。他独眼望着自己已被鲜血染红的眼球，大声喝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又怎能丢弃？” 他说着，竟然把这眼球生生吞到了肚子里，完全不顾面上疼痛和一脸的鲜血，拧枪就想接着与张飞交战。他的样子已如地底厉鬼，恐怖可憎又带着凌厉的杀气，却始终没想着要后退半分！ 曹洪却不敢再冒这个险，拼命挡着夏侯惇，率军往谷外冲杀。张飞却下令停止了进攻，哈哈大笑道：“小夏侯，你有如此勇气，我张飞也是佩服得很！今日就饶你一命，记得下次莫要再犯我徐州！” 夏侯惇嘴上犹自骂骂咧咧，可终究受了重伤难以坚持，最终还是和曹洪一起突围去了。这三路大军的第二路，也以付出了夏侯惇的一只眼睛和近五千昂日军团的代价而宣告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