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 转变
不知多久，柳风醒了过来，耳边只有轻微的马车行进发出的哒哒声，鼻尖，是浓郁的奶茶香味。 一醒来，柳风就记起发生了什么。 一般有皇家卫队的地方，都肯定布置有刺客团，也就是军情七处的盗贼，从明与暗双重保护。自己的潜行技又不过关，偷偷摸摸的呆在那肯定会被流动的盗贼发现，然后带回审问。 该死的，自己莫名其妙的冒出这个好奇心干嘛……等等，自己当时…… 对！自己本来是想离去的，但莫名其妙的就又产生了浓烈的好奇心，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也是墓地里的事情导致的？ “醒了的话，就别继续装睡了，我亲爱的弟弟。”妖柔的语音，在柳风的耳边响起，灼灼的热气，伴随着浓郁的奶茶香吹在柳风的耳框上，令柳风不由的耳红了起来，睁开眼，却见是在一个较为宽敞的空间，布置奢华，然后第二眼就是一双黑夜般闪动的瞳眸，“好久不见啊，我亲爱的弟弟，看来你日子过的还挺好的，亏jiejie我在家里还担心的紧。可惜jiejie之前公务繁忙，忘了记录弟弟你的冒险者徽记编号了，否则倒是可以互通信件也不用我在家里担心了。恩……口渴不？喝点奶茶吧。” “谢谢。”切，堂堂黑龙公主居然会说因公务繁忙忘记了？骗鬼去吧，明明是没放在心上吧。柳风喝着茶心道，但旋即又是一愣。 这话是心里极为下意识的反应，不经过大脑思索就想到！以前根本没有这种情况！ 但暂且不说这个下意识的反应，就说自己莫名其妙想到的这话。 没有放在心上……？ “没想到会在这见到jiejie，我还以为要被带到军情七处去审问一番呢。”看着卡特娜拉，柳风尽量让自己自然而然的笑起来，但面部多少还是有些僵硬，没想到，跟她最不想撞到的人之一给这么碰面了。 更何况，眼前这女人，对自己看似关心实则冷漠。 会不会是自己被怀疑了？柳风忽然想起洛凌雪曾给过自己的警告。 黑龙公主，可不是这么好骗的。 “怎么，看到jiejie还一脸的不情愿？是怪jiejie上次在死亡矿井里没能保护好你吗？”卡特娜拉有些哀怨的摸了摸柳风的脸说道，“那次也不能全怪jiejie的不是，毕竟那种情况下，jiejie也难以施展全力保护你啊。” “那种事情，我怎么会怪罪jiejie。”柳风闪到一边，躲过卡特娜拉的龙爪，“只是在这种情况下见到jiejie诶，实在是太惊讶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那个，jiejie怎么会在这？这又是去哪？” “怎么，这么久不见给jiejie摸摸都不肯了？jiejie是刚刚得到消息说迪菲亚的余孽将国王陛下关在了他们在艾尔文森林的据点，石碑湖，因此代公爵大人，前来解救国王陛下，却不想来迟一步，陛下已经被他们遣送离开，还是没能找到陛下。”卡特娜拉笑道，“你个小调皮偷偷摸摸的在那，差点就被军情七处的特工当成迪菲亚余孽带走了，幸好带你你开时候被我发现了。倒是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我还以为你应该前往荆棘谷了呢。” “我是来学骑术的。”卡特娜拉手下肯定也有情报收集，自己出现在夜色镇的事情肯定她也知道，“倒是jiejie……这车子绝对隔音的吧？” “绝对隔音。”卡特娜拉点了点头。 “既然是这样，你说的话外人又听不到，还编一个无聊的谎言来欺骗我，累不累啊。”柳风说完，自己先是一愣。 这本来是他心里所想，却不知怎么就这样说了出来！ “恩？”卡特娜拉微微一愣，眉头一挑，旋即笑道，“我怎么会骗你呢？你可是我唯一的弟弟啊。” “国王陛下本来就不在石碑湖吧……你不是一直在暗中控制着他吗？”柳风自言自语着，“哦，对，也许那家伙的确在石碑湖呆过——就像上次在死亡矿井里一样，国王的确呆过，但是，你却找了个机会跟大家分开，暗地里将国王转移走了吧？这么说来，你倒也真的没有骗我。” “呵呵……被弟弟知道了啊。”卡特娜拉端起茶杯，毫不在意地笑道，“本以为放在离暴风城最近的地方至少有半年时间无须理会，没想到这才三个月不到就被查到了蛛丝马迹，jiejie我低估了肖尔，只好不辞辛苦地再来一趟了。”轻轻地喝了一口，目光微凝，“这一次，他们别想再找得到国王的蛛丝马迹了。” 天下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天下最危险的地方，反向推理，就能猜测国王所在的大概位置。只是不知道肖尔对卡特娜拉是否有怀疑了。 “那那些迪菲亚，已经全部成替死鬼死掉了吧？而且，还是在军队到来之前就全部死亡了……”柳风淡淡道，“那么大的一个岛，至少也有百来号人吧？” “那是自然，虽然我很有把握，就算是肖尔也别想从他们口里问出些什么，但是，以防万一，这些废物反正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就顺手做掉好了。” “百来条生命，说杀就杀了啊。”柳风此时的心里产生一种奇怪的矛盾，一方面对这无所谓，但一方面又感到极度的厌恶。 如果不是卡特娜拉，这些人早该在兄弟会解散时便一同离开了吧？ “怎么，你在怜悯他们吗，我亲爱的弟弟？是不是在人类社会呆久了，或者在这具身体里呆久了，连思维都被同化了？”卡特娜拉毫不在意的笑着，“这些连蝼蚁都算不上的爬虫，如果不是贪图钱财，又怎么会留下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既然如此，何须在意？” “……” “退一步说，人类，这种弱小的连蝼蚁都不如的爬虫，杀了便杀了，反正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繁衍出更多的后代。” “……” “就算再退一步，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rou强食，既然他们比我弱小，我自然，可以随心所欲地cao控他们的一切，这就是这个世界弱rou强食的法则。” “……” “怎么？我亲爱的弟弟，你有在听吗？”看着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的柳风，卡特娜拉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冷笑，但很快，又恢复她亲昵的神态。 “我在听……”柳风深深的叹了口气，“jiejie，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屠龙三人组是谁吗？” “恩？屠龙者？弟弟，你该不会真以为那些吟游诗人胡编乱造的意yin故事是真的吧。”卡特娜拉毫不在意的笑道，双眼中尽是不信与不屑。 “不，我不是说的他们……我知道三位杀手，从古活到今天，没有一条龙逃过它们三联手的终结……”柳风异常的严肃。 卡特娜拉奇怪的敲了敲柳风的额头，“该不会是那个白痴盗贼一棍子下去敲太狠了吧？弟弟你怎么在说胡话了呢？” “我清醒的很。”柳风将卡特娜拉的手挡开，异常严肃而认真，“jiejie，你知道这三位杀手吗？” 看着柳风认真严肃的双眼，卡特娜拉也收起了笑脸，“我不知道，但是，这个世界上，也不可能有谁能办到！除非，你说的是那些来自传说中万神殿的家伙。” “看来jiejie是不知道了……” “他们是谁？jiejie我熟读各个种族的史书，野记，各种文献，却从来没听过你说的这三位杀手。” “他们就是，命运，时间与巧合。”柳风顿了顿，眼中露出回忆的光芒。 ……（这一段有个回忆的小故事，我写成番外了命运时间巧合） “命运布置谋杀，时间推动谋杀，巧合完成谋杀，一场精妙而毫无破绽的谋杀，没有任何生灵逃得过这个下场……” 一时间，无论是柳风还是卡特娜拉，都安静在了那里，沉默片刻。 黑龙公主的智慧，在艾泽拉斯鲜有匹敌，柳风此话一出，她顿时觉得似有所悟。 片刻后，卡特娜拉叹气，双眼闪动着好奇的光芒，“这么有哲理的话，从弟弟口中听到，还真是令jiejie大吃一惊呢。jiejie很好奇，弟弟到底是从哪里看到或听到的这句话呢？jiejie我博览全书，还是第一次听到呢。” “这是我一位老师告诉我的，但老师却故弄玄虚从不解释，到现在我依然感觉似懂非懂。”想起高二那段时光，柳风不经怀恋。 “老师？啧啧，真不知道弟弟在来到艾尔文森林之前，到底是经历了些什么……而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很好解释，那就是……”卡特娜拉轻笑道，“让凡人们，认，命！” “认命……？” “命运已经在时光的齿条上布置好了人生，时间将会推动它的进程，当你的人生与别人的人生交错重叠时，就会出现巧合，当巧合累积到一定程度，就会致命死去了，这就是人的一生，卑微而短暂的一生。”卡特娜拉轻蔑道，“但是，我族却没有这般的困扰，强大的生命力与实力，让我们可以无视这些无聊的东西，我们的命运，是由我们自己把握，不受任何人的控制！” “是吗？可我并不这么想。性格决定命运，命运谱写未来，再平凡的生命，也总有一部分是把在自己手中。我觉得，老师的意思是，把我自己可以把握的命运，认自己无法把握的命。”柳风坚定道，想起老师曾说过生命标尺理论。 当寿命长到一定程度后，亲情，友情与爱情，就会成为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自己当初想把黑龙公主掰直，只是一直找不到时间，现在既然是巧遇，那边顺带说说吧。 “而且jiejie，你不觉得人的一生，虽然短暂，但却过的很充实吗？” “充实？别无聊了，那些高层的人类，要么研究那些差劲而低级的魔法关在实验室里整天整天的不出来，要么就是为了保住权与钱明争暗斗，心力交瘁。而中层的人类，一个个削减脑袋想往上爬，阿谀谄媚的同时，还要小心翼翼的以防莫名遭罪。下层人类为糊口拼命工作，还要受到各种剥削，甚至在权钱面前连吭声的底气都没有，这种连生活都无法把握在自己手里的弱小种族，有什么充实可言？” “至少，绝大多数的凡人，在经过一天的cao劳繁忙后，回家，总有人做好了饭菜，等待着他们的归来。”柳风说着，撇头将窗帘拉开，夜晚早已降临，路边偶然出现的小木屋里亮着暗淡的油灯，一名妇女，手牵着调皮孩童的手，略有愁容地看向某个方向，等待着。 “当他们遇到苦难伤心时，有人愿意听他们倾述，当他们开心快乐时，愿意将这份开心与他的朋友亲人或者爱人共享。也许，这样的时光并不多，就像jiejie说的那样，他们更多的时间要用来养家糊口受到不公平待遇，但我依然觉得，这片刻的温馨，是可以成为永恒的。” “生命的充实与否，幸福与否，不该由外人来判断，在不危害他人的情况下，只要自己觉得开心满足的事情，那便是充实而有意义的。相反，如果自己都感觉活着无趣，没有情感去充实他，便是拥有再长的寿命，也毫无意义。” “jiejie，你杀的那些人，他们都有各自的朋友，有各自的家庭，甚至还有了爱人和孩子，也许他们就是家中的顶梁柱，也许在被害的前一刻，他们还憧憬着有机会回家一看，但现在，一切都化为乌有。” “他们的家人，或知道，不知道，苦苦等待着他们的回来。”柳风说着，顿了一下，“jiejie杀死的，不仅仅是百来号人而已。” “那又如何？我觉得做出这种事情，非常开心，而且也不过是‘伤害’一些毫无威胁的小爬虫而已，难道弟弟觉得jiejie我做的有错？”卡特娜拉毫不在意的嘲笑道，一股不明的情绪却是充斥她的心头。 “大家都是为自己的利益与立场行动说话，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谁对，谁错，jiejie做的，有错，但也没错。可人间有情，没有必要的话，得饶人处且饶人，事情还请不要做得太绝。小恶不止，总成大患。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报应来到，悔之晚矣。柳风神色严肃，继而叹了口气，露出同情之色，“有人，会在家里，等jiejie回去吗？” “够了！”卡特娜拉脸色大变，猛地一拍桌子，杯中的茶水，顿时溅在卡特娜拉精致的手套与袖口，但她似乎并没有注意。 她平静地做了一个深呼吸，缓解自己的情绪。 “弟弟今天有些奇怪，这事也不想多说了，现在，jiejie累了，先睡一会儿，弟弟如果无聊，可以下车走走，但不要溜走了，jiejie带你回暴风城有急事，溜走了的话后果jiejie也抗不住。好了，记得不要打扰jiejie睡觉。” 说着，卡特娜拉一手支着脑袋，依靠在车壁上，闭上了眼。 闭上那双仿佛能看穿心灵的双眼，柳风这才敢看向卡特娜拉，此时的她，脸上只有倦意，似乎真的是累了，想睡了。 没想到居然会碰到这个么个事情，不知道这已经过了多久了，老葛瑞姆应该还在东谷伐木场等着自己吧？ 也不知道卡特娜拉说的急事到底是什么，看来只好叫人带封信给老葛瑞姆送过去，让他到闪金镇来等他了。 不知道在这里练习凝聚暗能量球会不会有危险……听说凝聚出第二颗能量球失败的话容易产生爆炸，所以最好在空旷点的地方……诶，还是算了吧，到外面去骑马练吧。 柳风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丢开，跟车外的侍女要了纸和笔，给老葛瑞姆写了封让车队里的人送去东谷伐木场。 柳风的“身份”，车队里的人自然是知道，将信送出去，柳风下车，骑上他那与车队格格不入搓到一定境界的小马儿，哒哒哒地跟在后面，手上，再次开始凝聚能量球。 就在柳风下车后不久，假寐的卡特娜拉却是忽然睁开眼，美目中闪动着不明而狠戾的神色，透过窗户看了看跟在车队旁的柳风，但忽然露出自嘲的一笑，敲了敲车壁。 “两天后的yin，虐计划取消，立马让那些准备派去对付安吉莉娜的流氓和yin，贼停止行动，待命，谁要是已经动了手脚，剁了耳朵，哪只手碰的就给我砍了哪只手，然后泡到盐水池里，等我回来发落。”卡特娜拉冷声道，“快去！” 仿佛对着空气说完这一切，卡特娜拉靠在柔软的墙上，双眼中充斥着一股难言的感情。 “都是为自己的利益与立场行动，说话，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谁对，谁错……做事不要太绝……恶有恶报，悔之晚矣……哼，本公主难道会害怕这些小爬虫的报复？”喃喃着，双眼忽然失神，“可为什么……我又要阻止……这个小骗子把我骗的这么惨，对付他心爱的女人，不正是报复他最好的办法之一吗？……” “奇怪，心脏好像有些不舒服……是人类的身体太过弱小了，已经负担不起最近的工作量了吗？恩，也许该找个机会，好好地放松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