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的支书夫人
当他们伤心哭过以后,饥肠漉漉的娘三从水泥地上站起来,长生递上抱裹,大家拿出麦饼,哽咽着吃了一点,万嫂怎么也咽不下,她觉得自己心里堵得慌。然后他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医院赶。他们在医院里转来转去,好容易找到住院部,三人早已热得嗓子直冒烟。 “长寿,你这是怎么了。”田嫂看到失魂落魄的娘三,从病房里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出来。 “唉,一言难尽呀!”她把包袱重重地放到床头柜上,如释重负的说道。 “到底怎么了嘛。”田嫂心痛地拂摸着孩子的脸。 “本来打算把扇子卖了再来看老李。可是遇到了城管,把背篓和扁子都收缴了,本来从家里带来看老李的白糖也一并拿去了。长寿拉着背篓不放被摔成了这样。”她一口气说下来,早已泣不成声了。 “‘人都是拿软柿子捏’,城里人就知道欺负我们这些农村人。”田嫂凄苦的面容更添了一份愁怅。 “不说了。”她回过头来看着鼾然入睡的老李。“田大姐,老李好些了吗?”找到他们,心恢意冷的万嫂打起精神来。 “在家时,神志尽丧,糊涂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作了什么。进医院了,就知道睡觉,给个傻子似的。”田嫂紧锁着眉头,仿佛所有苦难和不幸都凝结在那打不开的皱纹里。 “这是给你捎来的换洗衣服和日常用品。唉!”她打开包袱,把东西拿了出来。 “这是我攒下来的一点钱,给老李交医药费。”万嫂把包在钱袋上的旧布一层层拨开,露出一角、两角、五角、一分、两分、五分的一摞小纱来。 “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两孩子,比我们的日子还要艰难,这哪使得。”田嫂推开了她的手。 小纱一下从万嫂的手里滑下来,纷纷扬扬散落一地。 “mama你的钱。”两孩子急忙把散了一地的钱拾起递给她。 “就当我借你的,以后宽裕了再还我。”万嫂把钱理好放在了床头柜上。 “真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田嫂正在为交医药费弄得焦头烂额,一筹莫展。她从早上盼啊盼啊,没想到村长没盼来却盼来了万嫂。而且还把自己唯一的家底也带来了,就是亲人也不过如此呀!她激动得拿钱的手也在发抖。 “天这么干着,我得回去浇我的自留地。”说了一会儿话,万嫂急着要回去。 “回去一定要坐汽车,天气太热了,孩子又摔破了嘴。”田嫂再三嘱咐道。 “知道了。”万嫂背着长寿、牵着长生走出了医院。 烈日下的大地像是要燃烧似的,山坡上的一些庄稼已干成了柴禾,秧苗已岌岌可危了。人们的心也像这万物在受着煎熬。落红像烧红的铁饼,飘浮在天边。把半边天都映成粉红色,姣美极了。天空轻柔得像是承受不起落红,它几乎就要从天空中滑落下来。一团乌云太重太厚,与至夕阳无法穿透它,只能化作一团轻烟罩住它。偏偏又是这团黑云,伸出软绵绵的手轻轻的拽着摇摇欲坠的落红。好凄丽呀!汽车在崎岖不平的马路上颠簸着,一会儿,落红像是滑向山谷,一会儿又落进河流,一会儿又悠悠地挂在天边,一会儿又像是树林里滚动着的火球壮丽无比。即使是干涸得要燃烧的大地,也不能怨恨这美丽绝纶的夕阳。 万嫂刚迈进院子,李胜和几兄妹呼啦就围了过来。 “爸爸好了吗?” “我爸妈什么时候回来?” 小的孩子没见着mama哇啦哇啦地哭开了。万嫂看着这一群童稚无邪的孩子,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这是什么世道啊,‘屋漏偏逢连夜雨,瓦落又逢格子稀’。上天请你救救他们吧。 “大妹子,大妹子。”昏暗的屋里传出低沉嘶哑的老妇人的声音。 “阿婆。”听到喊声万嫂进到里屋。
一股股潮湿霉烂的裹着小便的味道扑面袭来,万嫂急忙扶起欲滚下床的老奶奶。 “万里的病好些了吗?”她喘着粗气,额头上已冒出密密的汗珠,颤抖着声音问道。 “好些了。”万嫂看着老人浑浊呆滞的眼里泪光闪闪,她不忍心让她失望。 奶奶吃饭了。大孙女把蒙了一层皮的麦粥端了上来。 “她妈走了,就全靠她了。每天念书回来还要作饭带弟弟meimei。真是我的乖孙女。”说着说已老泪纵横了。 “是啊。”万嫂抚摸着她的头。我绝不能扔下这一家老小。她看在眼里,不禁暗暗发誓。 万嫂把长生安排在李鹂鹂家,她背着长寿往支书的家而来。当她来到支书家时,太阳已下山了,淡淡的月亮已染上天宇,在朵朵白云之间滑动着,不经意之间还发现不了她。 这是一座老式建筑屋,高墙蓝瓦,杉木篆架,把四面连成一个整体。整个屋子空旷通风,冬暖夏凉。一股清泉从屋子中央汨汩地流出来,用了竹筒接了放到水缸里。清澈透底的泉水把炎炎夏日也赶走了许多。据说当时是这里当时是地主的房子,支书的爱人是地主的丫环,土改时期斗地主的时候可出了不少风头,她可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支书那时是土改时期的干部。朗才女貌,就成了珠连碧合的一对。 万嫂把长寿放下来,她小心毅毅的把手伸到竹筒下,明净的泉水溅到手上,凉沁沁地真舒服。她轻轻地捋起,浇洗着面颊,清凉的水把一身的燥热和疲惫全驱走了。 “把你的脏手拿出来。”从屋里走出一个挽着发结皮肤白静,身材高挑,相貌姣好的中年妇女从堂屋里走了出来。她不紧不慢的不可置否的略带威严的声音轻吼道。万嫂心里不禁一颤,急忙退离了清泉。她抬头时,支书的爱人已来到台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