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时间是可以弯曲的，甚至被反复折叠缩短。方唯一感到白天过得太快，几乎是弹指一挥间。他在每日短暂而嘈杂的空间里，忘我地忙碌着。他讨厌睡觉，讨厌吃饭，讨厌双休日，讨厌一切妨碍他工作的事情，甚至对如厕时那没完没了湍急的尿线也感到烦燥，心中不停叨念着：“他妈的，快点！”

    “方总，我能休息一次双休日吗？”秦重阳用眼神乞求方唯一，嘴里咕哝着。

    “什么是双休日？”方唯一愣了一下，随即怒斥道：“穷人需要休息吗？穷人只需要脱贫！”

    “我爸妈从SC来看我了，我就陪他们一天。”秦重阳简直就是在哀求。

    方唯一抹脸上湿津津的汗水，声音柔和了许多：“那你休息两天吧，有钱吗？”他说着，从裤兜里掏出200元塞进秦重阳手里。

    “谢谢方总！我今天一上午就挣了3115。”秦重阳脸色直变，兴高采烈地说。

    “你今天又卖啦？”

    “50万添富二号，2%手续费，扣掉给基金公司、营业部的双重营业税11%，是8900，我提35%，就是3115。”

    “行啊！都会算分数乘法了，会算个人所得税吗？”

    秦重阳傻眼了，但紧跟着问：“方总，什么时候发钱呀？”

    “只要营业部给我结账，我两天内就发给你们。”

    “秦重阳，你客户来买鸡精了！”王冬青喊着走了过来，秦重阳转身跑了。

    “鸡精？”方唯一狐疑地问。

    “他说鸡精和基金是一个音。”王冬青和方唯一笑着走向大厅，经纪人在身旁不断穿梭往来，很多客户熟悉的面孔闪过眼前，许多人在向他点头微笑，在向他打着招呼。

    “方总，我们从合众跟您到东大，您可要让我们挣钱啊！”

    “他就是方总，可有本事了，三年前让我逃顶的就是他！”

    “方总，您说基金真能挣钱吗？”

    “方总，您可瘦了，累的吧？净忙着挣钱了！”一群中老年妇女围着他连拉带拍。方唯一心里感尝到久违的温暖，脸上也被众人的热情熏烤得热汗直流。

    他对众人诚恳地说：“各位亲人，证券法一百四十四条规定，我不能以任何方式对你们证券买卖的收益做出承诺，但我发誓，会竭尽全力为大家的投资献计献策。”方唯一此时就恨手里没有一本圣经，不停地对每个人做出宣誓状，逗得大家乐了起来。

    当他脱离众人来到大厅，柜台前排起了两条歪歪扭扭的长队。“冬青，有多少我们的客户？”方唯一感到心跳加速。

    “基本都是，方总，这回合众证券该哭了。”

    “未必，章中道早就给自己留好台阶了。这方面，是他们的强项，无能和无耻就像左右两个屁股蛋子，挨得很近。”方唯一不屑地笑笑，对着因紧张和兴奋满脸通红的王冬青说。

    “方总，我这营业部可都快成你的了。”不知什么时候，张总站到了他身后。

    “张总，这回你身上的sao气变成铜臭气了吧？”

    张总大笑，黑脸上泛出光芒，搂着他肩膀说：“小心眼是吧？日后你发了财，可别忘了，是从我这起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