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酒桌对话
在纸上比比划划了一阵，已经快傍晚了，许默放下笔，大声对门外道：“刘元，更衣。” 刘元和刘小龙立刻从门外跑进来，一个拿着一件披风，一个拿着擦拭干净的铠甲，很快许默就穿戴整齐。 整了整护腕，许默道：“小元，你和小成、世成在家里吃饭，小龙，你随我去见大帅。” “是。”刘小龙很是兴奋，之前听他们说过很多次王大帅，心中早已想见见这位当世军神，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三人来到厅堂，沈月带着两个丫鬟正在端菜，见到许默来了，便道：“大哥，你现在就要出去吗？” 许默歉意地笑了笑，道：“王伯伯找我有事，我很快就回来，你要照顾好弟弟，知道吗？” 沈月点点头，道：“我会的，你放心，大哥，早点回来，小良很想听你讲故事呢？” 许默摸了摸她的头，道：“好，回来我就给他讲故事。” 带着刘小龙来到节度使府的正堂前，还没进去已经听到了裴定的大笑的声音，王东在门前见到许默，连忙迎上来道：“校尉大人，您来了！”那一盒名贵东珠让王东心怀忐忑的同时也对许默忠心耿耿，当然是在和王忠嗣不冲突的情况下。 许默微笑道：“王大哥，里面都有哪些人啊？” “欧阳先生、裴将军、杨将军还有林老板。”王东低声道。 许默向他点点头，让刘小龙先在外面等候，自己进了正堂，看到王忠嗣坐在正位，两边各坐着两人，左边是欧阳正明和林鹤鸣，右边是裴定和杨克瑾，他远远地就向众人抱拳行礼，王忠嗣站起来道：“好了，宗汉来了，入席吧？”欧阳正明向他抱了抱拳。 裴定站起来道：“宗汉你可来了，就等你了，老子的酒虫都快跑出来了。” 杨克瑾也站起来笑骂道：“正好给你杀杀虫，你这个酒疯子。” 裴定也不在意，大笑道：“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了，今天晚上再战三百回合。”杨克瑾一听，脸上有些发白，显然这几天被裴定折磨得不轻。 林鹤鸣一开始就站起来了，这时候才找到机会和许默见礼，许默既然想娶林嫣为妻，自不会为难林鹤鸣，回礼道：“林老板可见到了令嫒？” “见到了，见到了，事情她都和我说清楚了，还要多谢校尉大人一路不辞劳苦，把她送回来。” 裴定拉着两人来到偏厅的酒席旁，笑道：“林老板，你要谢宗汉啊，就用酒来谢吧。” 林鹤鸣苦笑道：“小人酒量浅薄，不敢多喝啊。” 裴定却不在意，把他压坐在位置上后，笑道：“这酒啊，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啊，你可要让我喝尽兴啊？” 林鹤鸣无奈，只好道：“还请裴将军杯下留情，杯下留情。” 众人大笑，坐定后，王忠嗣举杯道：“这一杯酒，先敬林老板一杯，若无林老板临危济困，我河东军五万余官兵都要饿肚子了，林老板，请。” 林鹤鸣受宠若惊，刚才裴定的态度让他有些不爽，但此时王忠嗣的一杯酒就将这股怨气打得无影无踪，裴定也不是盛气凌人，而是把他当作自己人了，他心下暖暖的，连忙站起来，先把酒喝下去，躬身道：“能为大帅效命，是小人的荣幸。” 王忠嗣示意他坐下，道：“只要你为本帅好好办事，本帅绝不会亏待你。” 林鹤鸣忙不迭点头。 王忠嗣又对许默道：“宗汉，你此下扬州，可找到了刘小龙？” 许默站起来道：“回大帅，卑职已经找到了刘小龙，现在正让他在外面候着。” 王忠嗣道：“哦，快让他进来。” 自有家丁到外面去叫刘小龙，不一会儿，刘小龙进来了，见到王忠嗣就躬身道：“小的刘小龙，参见大帅。” 王忠嗣站起来，走到刘小龙面前，道：“你就是刘小龙？” 刘小龙抬起头，道：“是。” 王忠嗣仔细看了看刘小龙的脸，发现刘小龙和刘传烈有七分相似，想起了那个身受重伤但仍然坚持到战斗结束的汉子，有些感动，道：“你爹是个英雄，他虽然默默无闻，但作为一个军人，他死得很壮烈。” 想起多年未见过面的父亲，如今已经阴阳两隔，刘小龙忍不住哭起来，王忠嗣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要哭，小伙子，要向你爹一样，做一个英雄。” 刘小龙抹了抹眼泪，猛地点头。 王忠嗣看着许默道：“宗汉，你对小龙有什么安排？让他来我身边做亲兵怎么样？” 许默虽然舍不得，但只好道：“那当然好，那是他的福气。” 王忠嗣又看向刘小龙，没想到刘小龙道：“大帅，我想留在猛虎营。” 众人大惊，王忠嗣问道：“哦？为什么？” “我父亲一辈子为国戍边，我也要去打仗，许大哥告诉我，猛虎营以后要成为大帅的一柄尖刀，时时冲在最前面，所以我想留在猛虎营。” 王忠嗣笑笑还没说话，许默低声喝道：“你懂什么？一辈子冲冲杀杀有什么出息，跟在大帅身边，学带兵，学谋略，以后封侯拜相，才是正道。” 刘小龙本想反驳两句，但一看到许默的眼神，又立刻低下头，不再说话。 许默还想再训他几句，王忠嗣伸手阻止道：“宗汉，不要怪他，小龙现在还小，如果你说的基层军官集训能办起来，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许默道了声“是”，又对刘小龙道：“还不快谢谢大帅。” 刘小龙哦了一声，赶紧抱拳谢道：“多谢大帅谅解。” 王忠嗣笑了笑，道：“好，你先下去吃饭吧。” 刘小龙走后，众人重新坐下，王忠嗣对欧阳正明道：“先生，今天一次比试，让我们看到了基层军官素质的重要性，宗汉提出来在全军进行基层军官集训，你觉得如何？” 欧阳正明思索了一番，今天上午举行的比试他已经知道了，下午王忠嗣也找他商量了一下，便道：“大帅，具体还要先让宗汉谈一谈他的想法，看看他是想怎么做这个集训。” 众人看向许默，许默道：“大帅，欧阳先生，两位将军，林老板，我河东共有天兵、大同、横野、岢岚四军，以及大帅的衙军还有云中守捉及州郡兵，可以先组织一批年轻军官，把他们培养成教官，分别教授画图、辨图、营队指挥、进攻与防守等方面的课程，教官培养完以后，再把它们分别派到各个军中对集中起来的基层军官进行培训，与此同时，我们还可以挖掘一些有特长的军官和士兵，把他们吸收入特种部队中。增强特种部队的战斗力。” 王忠嗣想了想，不解道：“猛虎营不能成为特种部队吗？” 许默摇摇头，道：“回大帅，猛虎营虽然经过严格的训练，但还是常规的训练，不能作为特种部队使用，但如果大帅同意，可以将猛虎营作为特种部队的外围部队，这样一则可以保密，二则当特种部队出现伤亡的时候，可以进行补充，但前提是猛虎营要成为有一项专长的全能士兵，所需经过的训练也要更为严格。” 王忠嗣习惯性地抚了抚短须，又看了看欧阳正明，欧阳正明会意，道：“许校尉，你所说的特种部队规模有多大，猛虎营的规模又有多大呢？” 许默想了想，道：“其实真正执行任务时人数并不需要很多，特种部队只要有一旅大概一百人就行了，而猛虎营作为一个营级编制，大概五百人就行了，但要将特种部队的每一个编制在猛虎营中有几个候选人，一旦一个特种部队的士兵伤亡，就可以由猛虎营中的士兵顶上去，可以保证特种部队战斗力随时保持在最高状态。” 欧阳正明向王忠嗣微微点点头，王忠嗣道：“好吧，过年以后，你就着手开始组建猛虎营和特种部队，同时进行基层军官集训。” 许默看到王忠嗣同意了他的计划，心中热血沸腾，一刻也等不了，不解道：“请问大帅，为什么是年后啊？” 王忠嗣想着西方抱拳道：“今年本帅可能无法按时进京，上奏皇上后，皇上命本帅将述职报告先行送上京城，同时护送雍城郡主回京，而且他还特地点了你的将，要你护送。” 许默大惊，还有这种事情，道：“皇上怎么会特地让我护送郡主？” 王忠嗣笑道：“这本帅就不知道了，为了准时送郡主回京，三天后你就出发吧，除夕前后，本帅也会进京，你先住在本帅府上，本帅的夫人、女儿也和郡主同行，待京中事了，就和本帅一起回来。” 许默有些情绪不高，有气无力道：“是，大帅。”接着又道：“大帅，卑职有一个请求。” 王忠嗣摆摆手，道：“好，你说。” “特种部队和猛虎营的人我要自己选，编制我自己定，训练费用还请大帅多拨一些，还请大帅不要吝啬。” “好啊，”王忠嗣指着许默笑骂道：“你小子还想在这里占便宜啊，好，本帅就答应你，但有一个条件，就是半年之内，你必须练出一支随时可以用的特种部队，否则本帅就拿你是问。” “请大帅放心，保证完成任务。”许默站起来大声道，然后又小声道：“大帅，练兵要紧，这进京能不能派别人去啊？” 王忠嗣断然拒绝，道：“不行，这是黄裳的旨意，你不得违抗。” 许默又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道：“好吧。” 裴定笑道：“宗汉，有这个进京的机会，你怎么还不高兴啊？要是能得郡主的青眼，当上郡马，那就是皇亲国戚了，别人想有这样的机会还得不到呢？” 许默喝了一口酒道：“我是想进京，只是没想到又是护送人，至于什么郡马，”他突然停下来，差点把嘴里的酒给吐出来，大叫道：“郡马？郡马？”想起了雍城郡主李蓉的样子，想起她对沈月沈良的凶狠，心中泛起一阵厌恶。 裴定和杨克瑾看到许默这才反应过来，都大笑起来，连王忠嗣也是抚须轻笑，许默满脸通红，心中下定决心，站起来向王忠嗣抱拳道：“大帅，卑职有一事向大帅禀报。” 王忠嗣有些奇怪，道：“你说，什么事？” “卑职想娶林老板爱女林嫣为妻。”此言一出，立刻语惊四座。 王忠嗣脸上颜色数变，林鹤鸣则是一阵狂喜，裴定和杨克瑾则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申请，而欧阳正明这时候眼睛一亮，似乎找到了知己，露出微笑。 “宗汉，你对雍城郡主的观感这么差吗？”王忠嗣叹道，李蓉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以前只是觉得稍微刁蛮了一些，没想到许默对她这么排斥。 许默想了想，道：“大帅，卑职对雍城郡主的观感不好，但这不是主要原因，郡主身为天潢贵胄，皇亲国戚，犹如天上的星星，而卑职出身卑微，父母双亡，至今事无所成，配不上雍城郡主。” “话是这么说，但郡主对你有情，你说的这些她都不在意，那么这并不影响你们在一起啊？”王忠嗣还不放弃，在他看来，为皇上笼络一个人才，皇上也会高兴的。 “恕卑职直言，郡主对卑职并不了解，他现在对卑职有情，只不过是一种好感而已，当两人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卑职的出身可能就会成为她的缺点，而卑职其他缺点，她天天要面对的时候可能就无法忍受了。” 王忠嗣叹了一口气，道：“强扭的瓜不甜，也罢，你和林小姐又是怎么回事？” 提起和林嫣的事情，许默脸上有点红，看了林鹤鸣一眼，见他脸上并没有不悦，反而有些喜意，也多了一点信心，道：“卑职南下扬州时和林小姐朝夕相处，对林小姐心生爱慕之情。”裴定看他扭扭捏捏的样子，大笑道：“没看出来，宗汉你还是一个情种啊，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 王忠嗣瞪了裴定一眼，后者立刻不再说话，王忠嗣又道：“那林小姐呢？她对你如何？” “林小姐也愿意。”许默轻声道，声音虽然小，但众人还是听清楚了。 王忠嗣举杯对着林鹤鸣笑道：“林老板，看来本帅要和你的喜酒了。” 林鹤鸣连忙站起来，笑道：“多谢大帅成全。”说完美美地喝下了酒。 王忠嗣喝下酒，对许默道：“还不敬你的泰山大人一杯？” 许默站起来，对着林鹤鸣举杯道：“小婿多谢岳父大人成全。” 林鹤鸣笑道：“不用客气，不用客气，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裴定站起来亲自给两人斟上酒，道：“老林，看来你的酒还是要多喝几杯才行啊。” 这次林鹤鸣没有推脱，道：“应该的，应该的。” 王忠嗣轻咳一声，道：“这件事你们可以先定下来，但事情还是等从京城回来后再办吧？” 离过年时间太短，加上许默还要进京，确实是来不及，所以众人也没有意见，当夜，林鹤鸣和许默都喝得有点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