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来人一共有五人,从脚掌落在地面上产生的振动和频率上判断,雷飞白可以判断出,其中至少有三人步伐稳健,身躯健壮,像是受到过一定的锻炼,余下的两人倒是显得比较正常。 看到雷飞白的眼光扫向院虚掩着的院门,赵栓柱夫妇像是想到什么,脸上一下子变的难看起来,正在给江仙儿夹着菜赵兴宇母亲的手微微的有些颤抖。 “老栓在家吗?” 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雷飞白能从这个声音中听出一些无奈和歉意。 赵栓柱夫妇没有回答,赵栓柱原本有些熏红的脸上变的有些发紫,干裂的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关节处微微有些发白。 虚掩着的院门被打开了,率先走进来的是一个头发梳的铮亮,一身西装革履,胳膊下夹着公文包的三十来岁的男子。 男子名叫李光舒,是亚远集团仓山市制药分公司的一名主管经理,头脑聪明,为人处世圆滑,在仓山市的商界中也算小有名气。 就在不久前,集团下达文件,要求尽快在仓山市承包一片适合种植药材的山林,心思活络的李光舒一眼就从中看到了可以赚钱机会,而一向贪婪的他,自然不会放过。 在打通了一些关节之后,李光舒把目光锁定到了大风镇,首先是这里的环境符合公司文件上的要求,其次就是李光舒和大风镇的一些官员存在着一些交情。 在送上了一些好处过后,所有的一切也都朝着李光舒所预料的那样发展着,但却在最后出现了一些问题。 原因很简单,就是眼前的叫赵栓柱的农民,之前在山中承包了一片十几亩的面积种植果树,而自己现在想到将这片面积归于己有的话,就必须要让赵栓柱把之前的合同转让给自己。 李光舒很是不耐烦,手下人来过了几次,威胁、恐吓都不起作用,而赵栓柱手上有合法的手续,自己在大风镇上的官员朋友们也无法给予帮助。 其实在李光舒看来,这个叫赵栓柱的农民不过就是想多要一些转让费罢了,但这恰恰也是自己所不能容忍的。 自己好不容易抢下来的项目,事先打通的那些个关节,送出去的好处,还不都是为了从这个项目中多捞一点,李光舒感觉到自己很愤怒,在愤怒的中,李光舒便决定了要让这个贪心的农民吃写苦头。 紧跟在李光舒身后的便是刚刚在院外开口的男人,和赵栓柱一样,常年日光的照晒和下地干活的结果,男人脸色偏黑,身体也较为结实。 男人一进门便看到了院子里的情形,当看到除了赵栓柱夫妇还有一对年轻男女的时候,表情微微一怔。 “老栓啊,家里来客人了啊。” 看到男人说话,赵兴宇的母亲将头扭向一边,不理不睬。 倒是赵栓柱,腾地从凳子上站起,很是愤怒的看着这个男人。 “村长,你把他们带到我家来干什么?我不是说过我不同意吗?我用了一年的时间才将荒山开垦出来,又用了三年的时间才将果树嫁接成功,眼看就要接果子了,要我用原来的价格转让,门都没有?” 赵栓柱几步走到这个被叫做村长的男人面前,脸红脖子粗的吼着,吐沫星子溅了男人的一脸。 村长的赵老栓抢白的满面通红,从心里来说,村长何尝愿意来当这个说客,还不是因为在亚远公司里上班的儿子的前途考虑。 就在昨天,在亚远公司的儿子给自己打来电话,说是公司的领导有意着重培养,如果自己能够帮公司在村里的承包事情办妥的话,说不准在未来的几年内就有可能爬上业务主管的位子上。 “老栓,你先别生气,我给你介绍下,这位就是负责承包事情的领导,这次来呢就是跟你协商转让的事情的,你有什么条件可以当面和他提。” 村长用衣袖抹去脸上的口水,强装出一副笑脸向赵栓柱介绍起身边的李光舒。 雷飞白坐在桌子前,刚才的对话已经让自己明白了事情的大概,身旁的江仙儿自看到几个男人闯进来以后,就将整个身体躲入了雷飞白的怀中,安静的看着前方的众人。 雷飞白没有去看李光舒,也没有理会强装着笑脸的村长,从刚刚几个人进来的那一刹那,雷飞白的注意力便集中在后进来的三个男人身上。 这三个人都有一米七五以上,身躯挺拔,体型健壮;肤色偏黑,留着寸头,面色严肃,给人一种健康向上的感觉。 雷飞白从这三人的身上感受到一丝熟悉的气质,这是一种独属于军人的气质。 但是从眼下的情况来看,来三个人摆明是来做打手的,从曾经的保家卫国到现在的为虎作伥,雷飞白的眉头皱了起来。 “赵栓柱是吧?这么说吧,你的这块地今天我要定了,你也别想讹我,每亩地给你增加五百块钱的补偿,大家好说好散,别闹的不痛快。” 李光舒用余光撇了眼赵栓柱,很是骄傲的说道,对于李光舒来说,自己能亲自跑来这里,和这个泥腿子农民说上两句话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了,更何况自己今天还带了仓山市最大的保安公司的打手前来。 “什么?五百块钱?你的五百块钱比别人大吗?” 赵栓柱被李光舒的一句话差点气的吐血,自己从承包了这片山林以来,前前后后一共投入了差不多十几万元,不光是老两口子的全部积蓄,赵兴宇所有每个月给家里寄回来的工资,就连女儿的生活费用都抠了下来。 现在倒好,对方一开口五百块钱就想将自己打发,要不是知道打人犯法,赵栓柱恨不得好好的教训下这个无耻之人。 站在一旁的村长也没想到自己儿子公司的领导如此的不讲人情,赵栓柱夫妻的辛苦自己也是看在眼里,本想着能在为自己儿子前途有所帮助的基础上,当个和事佬,但眼下的局面却让自己不知道再如何去开口。 “五百块还嫌少是吗?那好,我告诉你,现在开始你一分钱都别想得到。” 李光舒显然也被赵栓柱的不识好歹给惹恼了,扭头看向身后的三名男子,脸上露出一丝阴笑。 “兄弟们,给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识抬举的老家伙,派出所有我的人,保管没事,回去后每人再给一千。” 一直安静的呆在一旁安静的雷飞白也笑了,从来到仓山以后,开始做一个普通人的两个月时间里,雷飞白也接触过一些有点钱财和势力的嚣张人士,但是像李光舒这样的人,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
身后的三人听到李光舒的话后,并没有很听话的就冲了出来,而是互相看了几眼,脸上一片为难。 本来将整个后背对着众人的赵兴宇的母亲,在听到李光舒要喊人打自己的老伴时,赶忙跑到赵栓柱的身边,一脸的焦急。 一旁的村长听到李光舒要打人的时候,也是赶忙上前想要劝阻,却是被李光舒的一个眼神下退,默默的站到一边,点起一个烟巴滋巴滋的抽了起来。 李光舒吩咐完身后的三人后,半天没有见到动静,脸上不由得升起一丝不满。 “三位兄弟,之前我可是跟你们队长说好了,钱也付了,怎么了现在这是?” 三个人中,显然是以中间的一个脸上有一条刀疤的壮汉为首,旁边的两人不止一次将询问的眼神看向他。 刀疤脸此时的脸上很是纠结,眉头紧锁,沉思了几秒过后,仿佛在内心下了很大的决心般,对着身旁的二人点了点头。 “不要伤人。” 刀疤脸在向前迈步的时候,从喉咙里小声的说出一句话。 这句话是说给身旁的两人听的,在场的众人中除了雷飞白以外,其他的人都没能听到,就算听到了声音,也无法听的清话语。 刀疤脸不知道,就是因为他说出了这句话,才让自己今日逃过了一顿暴打,也让自己的人生获得了很大的改变。 好不容易下了决定的三人,还没有走到赵栓柱的跟前就被一道身影挡住。 刀疤男子看着面前站着的笑眯眯的,比自己还要高上半个头的年轻男子,脸色凝重,内心当中产生了一丝警惕。 从刚刚进门的那一瞬间,刀疤脸就注意到了安坐在长凳子上的男子,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身为野战部队里的单兵王者,侦查兵的一员,第一时间掌握自身所处的环境是必修之课,也是生存的必要手段。 但是原本坐在凳子上一脸和煦的邻家大男孩,怎么忽然之间能让自己感觉到了一丝危险,这是让自己难以理解的。 刀疤脸开始戒备了起来,两眼死死的盯着雷飞白,想要从对方的身上看出些眉目。 因为家中的一些原因,自己从部队里复员回到地方,还真的没有遇到过可以让自己心中产生威胁的对手,想当年自己虽然没能如愿进入到自己梦寐以求的那支队伍中去,但是在野战部队也绝对算得上是个中佼佼者。 雷飞白看着眼前的刀疤男子,不知道为什么,本打算将部队所有的一切都要隔断开的自己,在看到眼前男子的时候,内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欣喜,曾经在部队里的种种又涌了上来。 雷飞白没有理会刀疤脸一脸的戒备,说句实话,以现在的雷飞白的身手,解决掉眼前的三人绝对不需要超过一分钟。 伸出一只右手,雷飞白在胸口处比划出一个奇怪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