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九章 强者的本色

    瓦西里默默站在庭院中，虽然刚才的对决让他异常的疲惫，也知道自己需要休息，但心中始终象翻江倒海一般，难以恢复平静。

    激战的场面在他脑海中一幅幅回放着，双方都拥有超越极限的速度，主战的也都是同一种秘技，风之痕，那种怪异的感觉，就好像是在和另一个自己交手！

    狄威是他亲手带大的，他毫无隐瞒的把自己的经验和技巧倾囊相授，而狄威也在努力的学习着他所有的优点。狄威了解他，因为狄威长时间生活在他的背后，他也了解狄威，因为他目睹了狄威全部的成长轨迹。

    当然，两个人也有区别，狄威释放的风之痕有着一种横扫天下的霸气，瓦西里的风之痕灵动而飘逸，前者就象一个坐镇大帐，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而后者则是行踪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侠客。

    他们都在尽力调动天地间无处不在的风源力，似乎整个世界都分成了两半，两股敌对的风源力不停的相互冲撞、相互碾压，瓦西里知道，他处在下风。

    如果是被狄奥超越，瓦西里会感到很欣慰，但，被那个逆徒压制，让他很不好受，内心的失落，无法用语言形容。

    “狄奥……”瓦西里突然开了口。

    “老师。”一直站在瓦西里身后的狄奥急忙应道。

    “你知道……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瓦西里缓缓说道，他的精神有些恍惚，很多年前，也有一个孩子象狄奥一样，总是静悄悄的站在他身后，聆听他的教导，记下他每一次对力量的感受。那个时候他是没有戒心的，也没有想到未来会变得如此残酷，但吃一堑长一智，现在他有了足够的戒心，而身后的年轻人却用实际行动，一点一滴化解了他的警惕。

    每次回忆起狄奥击杀守护者孖衣后、上蹿下跳奔逃的场面，瓦西里就想笑，这孩子被吓坏了……不过，在明知力量相差悬殊的情况下，奋不顾身冲出去，试图吸引所有敌人的注意，为朋友们创造一线生机，连这样的年轻人也不能相信的话，他还能相信谁？

    而且，为他付出了毫无保留的信任，把无价之宝交给他，他还能奢求什么呢？足够了！

    他的家已经被军荼明彻底毁掉，而此时此刻，他新的根就在这里！

    “不知道。”狄奥答道。

    “那种感觉……就象一个困在沙漠中，快要渴死的人，突然看到了一汪甘泉。”瓦西里笑了笑：“这不止让我得到感悟，甚至是……重生！”

    “重生？”狄奥又惊又喜，瓦西里的话似乎有潜意。

    “如果没有，在刚才的战斗中，也许我早就落败了。”瓦西里的笑意越来越浓：“那些人虽然在岁月中接连陨落，但并不代表他们就是失败者，他们对源力的体悟，也不比我们浅薄，无数强者的智慧凝聚在一起……的价值真是不可估量啊！知道吗？里面有些话，竟然能让我手舞足蹈，乐得象个小孩子一样，而有些话，又能让我掩卷深思，舍不得从那种意境中退出来。”

    “老师，您击败了他？”狄奥总算找到机会，问出了一个把他憋得要吐血的问题。

    “不，现在他要比我强大，我没有机会。”瓦西里摇了摇头：“除非……他愿意承受我的超限技。”

    “他呢？还在这里？”狄奥愣住了。

    “他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可能……已经离开了吧。”瓦西里的双眼炯炯有神，自从开始逃亡以来，他一直生活在痛苦与自责中，心灵也被化不开的仇恨蒙蔽了，可以说，如果没有强横无比的力量，他就是一个行将就木、浑浑噩噩的糟老头子。

    刚见到狄奥时，他就说过，自己的生命将要耗尽，一个总是把死亡挂在嘴边，并时时刻刻准备接受结局、对任何事都不报兴趣的人，又怎么能释放出自己的光芒？！

    这一战，对瓦西里而言，是一场破而后立的对决，狄奥带给他的希望，还有他自己在战斗中捕抓到的灵感，已经为他铺就了一个新生。

    恢复了清明的瓦西里，又变成了行走在黑暗世界中的王者、风之痕！

    瓦西里的强大，不仅仅在于他的力量，无数次对决、无数次勾心斗角、无数次捕杀与被捕杀，他所淬炼出的智慧、经验、技巧足以让他屹立在大陆之巅。

    而狄威最强大的地方，在于他拥有一个好导师，没有瓦西里的倾心栽培，他算个屁？！

    瓦西里却不一样，跟随在军荼明大帝身边，他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挑战，对抗内部的倾轧，对抗神域，对抗天空之城，对抗狮心帝国，完全是一路腥风血雨闯过来的！

    也许，狄威刻意让自己形成另外一种风格，就是因为知道沿着瓦西里的老路走，他根本没办法超越，因为他没有相等的受到磨练的机会。

    每一次大决战之后，军荼明大帝座下的强者们，排位都会出现变化，有的人陨落了，有的人升华了，能活到今天的，随便找一个站出来，都拥有令天地色变的威能！

    “他走了？”狄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知道我为什么要背叛军荼明大帝吗？”不等狄奥说话，瓦西里已经说出了答案：“因为不管我能否保持忠诚，我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为什么？”

    “在神域被毁灭之后，大陆上出现了一个流言。”瓦西里微笑道：“如果有人能在对决中杀掉如曰中天的军荼明大帝，那个人肯定是我瓦西里。”

    “是不是……有人在故意传播流言？”狄奥的反应很快，马上意识到这个流言对瓦西里造成的灾难姓后果。

    “没错。”瓦西里用欣赏的目光看了狄奥一眼：“流言是从天空之城传播出来的，他们拿我没办法，便想出了这种伎俩，借刀杀人，挑起军荼明的猜忌之心，然后用军荼明来对付我。呵呵……能让军荼明大帝感到不安，不知道这是我的荣耀呢还是我的不幸。”

    “天空之城？也太无耻了吧？”狄奥道。

    “傻小子，我们分处在敌对的阵营里，没什么好惊讶的。”瓦西里轻声道：“他的力量传承于我，也拥有了风之痕还有源力异化的能力，如果军荼明会对我感到不安……那也一样会怀疑他，杀了我，他就是唯一掌握着风之痕的人了，你明白了吗？”

    “也就是说，没有了您，再毁掉他，世界上就再没有风之痕了。”狄奥点点头：“他担心军荼明会……”

    “差不多。”瓦西里轻叹一声，随后露出苦笑：“真不知道我一直在想些什么？！有两年了，我象行尸走rou一样，默默的在大陆上游荡着，看到你之后，我才感到人生有了那么一点点乐趣，其实……我早应该明白的，我才是他的护身符，杀了我，下一个就该轮到他了。”

    “怎么？”狄奥一愣，听瓦西里的口气，在战斗中似乎并没有占据优势。

    “狄奥，除了我还有索菲亚他们之外，还有人希望你能快速成长起来。”瓦西里道。

    “他？”

    “只要他不是唯一一个掌握风之痕的人，暂时就是安全的。”瓦西里笑了笑：“有些人啊……真可悲，当他站在巅峰上的时候，并不畏惧挑战，甚至渴望能遇到一个值得他全力以赴的对手，不过，那个地方太高、也太冷，站得过久，他的斗志逐渐开始退化了，从渴望挑战到厌恶、排斥任何威胁，呵呵……他的**虽然很年轻，但他的心已经枯朽不堪了，能把无聊的流言当成不祥的预言，你说说，他是不是变得很脆弱？”

    “呵呵……”狄奥笑了起来，他突然发现，瓦西里身上多了些什么，或者说，是以前的瓦西里少了一些东西。

    那就是睥睨天下的自信！

    此时此刻的瓦西里，谈笑自若，用揶揄的口吻，奚落着天下第一神武者军荼明，这才应该是令无数强者闻风丧胆的风之痕！！

    “当你的力量达到了一定的高度后，可以去找他的麻烦，只有一次机会？狗屁！”瓦西里冷笑道：“在那疯狂的面具下，隐藏着一个彷徨不安的灵魂，就算你输给他，他也会想方设法让你走，如果你表现得笨拙一些、不知进退，他会非常痛苦，每一个掌握了风之痕的武者都是他的保护伞，没有了你，也将没有了他。”

    “好啊。”狄奥笑嘻嘻的说道：“当我成为圣武士之后，第一个就去月影帝国的燕京，找他算账。”

    “你不能去燕京，这可不是开玩笑。”瓦西里面容一肃：“军荼明一直都在王庭，而且王庭里还有很多强者，如果他知道你是我的门生……甚至有可能亲自出手。”

    “老师，当初您逃出燕京的时候，军荼明出现过吗？”

    “除了他之外，只要我不想死，世界上没有谁能留得下我，他当然会出手。”瓦西里笑道：“可惜啊，他的气息太强大了，远隔几十里开外，我就能嗅到他的臊气。”

    “哈哈……”狄奥再次笑出声，敢把军荼明散发出来的源力场的气息形容为臊气，天底下只有一个风之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