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顺理成章
本来事情到这里很多人都觉得巅子是最大的赢家了，虽然会被禁闭，但是他还是值得的，他会因此而在四矿区站稳了脚。事情是没有完，因为巅子伤了人，白毛缝了十多针，罗主任下午也进来了。但是事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当然也包括了中队警察，因为中队警察已经填好了禁闭表而且还送到了罗主任那里去了，不过罗主任却没有签字。罗主任给的解释是：“不能因此而打击了肖忠的改造信心，他本来就是个反改造，关了他的禁闭就会让他更加的自暴自弃，从而破罐子破摔，也会给监管安全带来更多的不稳定因素，当然更重要的是本着改造和挽救人的理念，我们做为监狱的执法警察，我们要有宽广的胸怀去帮助已经失足的人改正错误。”就这样在罗主任个人的强烈坚持下巅子居然禁闭都没有关。从罗主任冠冕堂皇的话语中我们看到监狱警察的“宽广胸怀”，不过那样的胸怀是巅子朋友用一万块钱扩宽的。事情到这里应该算是非常完美了，然而巅子并没有因此而罢手。如果事情到止结束的话巅子已是一战成名了，在四矿区也会拥有一定的地位，但是四矿区碰到的是巅子，少阳人白毛碰到的也是。巅子的外号岂能是浪得虚名的，他做出的必须是超乎常人的事才能配得上‘巅子’这个雅号。所以他在白毛缝完针回来的路上断住了他。为的就是给白毛挽回面子的机会，不过那是表面的，因为此时巅子的身上藏着一把锋利的剪刀。他是不可能给白毛机会的，因为他清楚的知道给别人机会自己就没了机会。本来白毛在几个打头的少阳人的怂恿下嘴上坚定的说着肯定不会放过巅子的，但是在看到巅子的那刻他还是心虚了，他们一行人绕过了巅子回到白毛的房间。 他们是绕开了巅子，可巅子却不会绕开他们，就在他们前脚刚进房间，巅子的后脚也跟了进去，进去后二话没讲对着白毛就是两剪刀，当然这次是有选择性的挥舞，两刀都捅在了白毛的手臂上。尽管如此，白毛当时的魂都没有了，旁边的几个人更是如此，最后巅子在接受白毛的赔礼道歉后收起了剪刀。后来白毛和巅子成了朋友，这大概就叫做不打不相识吧！这件事情中巅子让我知道了这样一句流行于监狱的至理名言：监狱没有永远的朋友，更没有永远的敌人。 两剪刀再次确定和巩固了巅子的地位，而拖拉机的临阵脱逃也给他自己带来无尽的梦魇。这件事成为了巅子以后每次酒后心情不好时拿拖拉机出气的理由，隔三差五的拖拉机都会享受到巅子给他带去的折磨。那天晚上只是隔三差五里的一个小小的片断。不过这种折磨拖拉机只会在巅子酒后心情不好时才有机会享受得到，平时拖拉机还是没有机会的。在不享受这种折磨的时候还会得到巅子很多方面的照顾，比如拖拉机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他了，再比如他的生活费用几乎都是巅子给的，拖拉机欠的酒钱别人几乎不会问他要，因为巅子早就给他还了。这就是巅子，重情重义的巅子，这就是巅子，偶尔发癫的巅子！ 我实习办公室主任的一个星期后，段队长找到了我。“罗钦，擦皮鞋你就别擦了，给你换个工作，去值夜班。”段队长走后我飞快的跑到了杨木匠那里，第一时间的告诉了巅子。 “岳父老子，告诉你个不好的消息，擦皮鞋的事终于轮不到我了！”我认真的说完后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我眉飞色舞的神情中难以掩饰得住那份由衷的喜悦。终于可以不用再受那份屈辱了，而且还换来了我梦寐以求的工作。 “岳父老子，怎么也不替我难过难过！”我继续聊笑着说。不过巅子却不惊不喜的继续看着他的电视，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虽然他面无表情的不惊不喜，可我知道是他让我丢掉了这份屈辱。他背着我找了杨三和张瞎子，他找张瞎子让张瞎子去找段队长，说我擦皮鞋，皮鞋擦不干净，搞卫生，卫生搞不好，实在是不适合干“办公室主任”；他找杨三要杨三挪了个值夜班的位置出来，还要杨三跟段队长讲要龙飘去接我的脚，这正中段队长的下怀，所以一切都顺理成章。 就在龙飘接我的脚两天后龙飘搬出了宣鼓室，好像是龙飘自己坚持要搬出去的。 晚上巅子带着我在矿区的空坪里溜达，碰到了白毛。 “巅哥，在坪里转么子咯？有几个在坪里转发得财起的！” “在坪里那确实是发财不起，万一我踩泡狗屎呢？。” “猪场在斗牛你怎么都没去呢？” “口袋布贴布拿报纸去斗啊？” “巅哥，我身上还有两千块钱你拿去耍下，说不定你已经踩过狗屎了！” “算了，算了，狗都被我们打完了哪里还有狗屎？总不可能要罗主任拉泡狗屎放坪里吧！”巅子一说完我们几个都哈哈大笑。白毛笑了两声后塞给巅子两千块钱就走了。巅子把钱一装口袋就带着我直奔猪场而去。里面有十来个人，四五个人在斗牛，五十到一百，算是比较大的，巅子也没客气直接就坐了上去。 “多发一个，大脑壳。”巅子的对面坐着的那个人在坐庄，也是我们中队的，外号叫大脑壳，跟我是一个市的，算半个老乡吧。他旁边坐着一个小屁股（年级小的人），好像在帮他收钱。而且每个打牌的人旁边都有这么一个人，都是些小屁股，都长得眉清目秀的，个子都不高。后来才知道这些人是监狱里最没有人格的人。 “巅哥，你不可能吧！带个这样的“马子”。你想要的话你跟我讲，我中队有好几个随你挑。”坐在巅子旁边的一个三四十岁的长着一脸横rou的人在说笑着。当时我还没明白说的是我，后来我才知道所谓“马子”就是一些靠出卖身体在监狱生存的人，就像他们旁边坐着的那些小屁股。以前在香港电影里所看到的那些丑陋的画面真真实实存在于监狱里面。后来问了拖拉机才知道这样的小屁股是怎样产生的。监狱是特殊的地方，这里只有男人，而人除了有吃饭的需求外还有生理的需求。在这样特殊的地方自然而然的就会产生一些特殊的需求。这不是同性恋，这只是单纯的生理发泄。有需求就会有满足，这是恒古不变的定律。在这种弱rou强食的地方当然也有弱rou强食的交易。拖拉机告诉我说这种小屁股催生的方式有很多种，最直接的就是强迫，当然在通过另外的方式强迫。比如高强度的劳动，凶残的殴打，心理的游说，好待遇的诱惑。特别是井下队，如果你拥有做小屁股的先天条件，如年级小，细皮嫩rou，身才娇小，性情偏女性化，那么你来到这个地方之后所受到的折磨和痛苦就会比别人多得多。他们会让你从事最苦的工作，那种超强度的劳作是你肯定吃不消的，完不成任务就会挨打。当然那任务你是不可能完成得了的，首先在井下打，再在洗衣房打，回到地面来又要挨打，最后警察还会打，反正那皮rou苦是你绝对受不了的。单从井下劳作来讲就会让人受不了，井下的隧道才半米多高，你从井口下去就只能爬着走，要爬好几里地，进去后任何一样工种是人都会受不了，挖煤的你站都站不直，必须得躬着背挖，拖篓子更加让承受不了，篓子里放着几百斤的煤你要拖着出来，拖的时候是不可能站起来的。总而言之井下的劳作会让人有生不如死的感觉。好多人为了躲避下井想尽了各种办法，比如花钱调到地面工作，这是有钱人，这种人占坐牢人数的极少数。还有绝大部分是不可能通过花钱脱离苦海的，那就只有想其他的办法，比如自伤自残，自由煤矿每年都会有自杀死的，跳楼摔断腿的，用凶器弄断手的，这些都是人为的。自由煤矿每年还会出很多安全事故，最多的一次死了几十个，像塌方，漏水，瓦斯爆炸这些事情时不时的就会发生。当然这样恐怖的地方就不乏那些逃避劳作，避免挨打而出卖身体，出卖自尊，出卖人格，出卖灵魂的人。基本上那些长得好的符合做小屁股条件的人是很难幸免的。据拖拉机讲，仅四矿区这种人就不会少于一百个。三矿区，五矿区有之过而无不及。这些都只是拖拉机的描述，而接下来我亲眼直观的事情让我对拖拉的描述深信不疑。 龙飘搬出宣鼓室的第二天上午，龙飘在搞办公室的卫生，搞好后出来倒水，他提着个水桶刚想去倒时迎面的一个人和他碰在了一起。 “你他娘眼镜瞎啦？会不会走路？”那人对着龙飘就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 “怎么是我眼镜瞎了，明明是你撞过来的。”龙飘话还没完那人就一拳挥了过去，随后从外面冲进来几个人拳打脚踢的把龙飘包了顿饺子（被人围着打的意思）。 段队长晚上气凶凶的进来了，龙飘当时心想段队长肯定能帮自己出口气，毕竟段队长是中队的一把手。果然段队长把龙飘和打架的那几个少阳叫出问了情况后是大发脾气，当场把那几个打架的人一顿好骂。然而事情最后交给了陈队长处理，陈队长让打架的人写了份检讨，当然写检讨的也包括龙飘，陈队长的解释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就这样龙飘白白的挨了顿不说还得写检讨。 第二天上午陈队长一进来就喊：“杨三，搬把靠椅来，顺便叫龙飘把我皮鞋擦了。”龙飘跑了后拿起了陈队长脱下的皮鞋就走。刚一走陈队长就骂了起来：“你这小杂种，不晓得拿双拖鞋给我先穿着啊？你他娘的会不会做事啊？”陈队长刚一骂说完杨三就接了口：“龙飘，还不快点给陈队长拿双拖鞋来。”龙飘立马就跑了回去，从办公室里拿了双拖鞋过来并放在了陈队长脚边。 “你这个小杂种做事灵泛（机灵）点，要是做不好你趁早到车间去做事。”陈队长瞪着牛蛋眼大声的说着。 “陈队长，算了，你也别生气了，龙飘刚刚学，好多东西还不懂，他年级小，你别跟他计较。”杨三适时的替龙飘说着好话，龙飘感激的看了眼杨三后就回去擦皮鞋去了。十多分钟后一双蹭亮的皮鞋放到了陈队长脚前。陈队长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把一双穿着白色袜子的脚放了进去。陈队长起身刚走时突然拉下了脸，又坐回靠椅上后把刚擦好的皮鞋直接脱下来砸在了龙飘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