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院长大人(修改版)
（主要修改了最后一部分，试图让院长的形象更饱满一些） 过了半晌，李维才平复下波动的心绪，继续观看眼前的立体图影，并默默记下重要的建筑、地点、道路、禁区。等到他将完整的夜辉地图仔细看过一遍后，时间已不知不觉地过去了一个小时。 李维站起身来，叫道：“斯蒂芬，进来。” 一直守在书房门口的斯蒂芬立刻应了一声，开门走进房间，欠身问道：“大人，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跟我出去一趟。”李维淡淡吩咐着，说着从宽大的书桌后绕出，边走边问：“莉娜人呢？我怎么没看到她？” “莉娜大人带艾雅和艾琳出门了，她说要好好逛逛夜辉，顺便买点东西。”斯蒂芬微微低垂着脑袋，跟在李维身后，并始终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李维闻言眉头微皱，以早晨进入夜辉时莉娜受到的关注程度来看，她在夜辉学生们的眼里绝对称得上“惊艳”，也不知道此时她带着一对同样秀美的双胞胎姐妹花出门会不会有什么麻烦。不过李维很快就把这种顾虑丢在一边，以莉娜的性格，想必不会吃什么亏，李维对于这点还是很放心的。 “大人，我们现在出门做什么？需要备马吗？”斯蒂芬斟酌着用词，小心地问。 “用不着！”李维摇头一笑，推开谢丽登城堡的大门，率先走了出去：“只是随意逛逛，熟悉一下环境而已。哦对了，还要去找那个叫‘斯卡尔－阿泰斯特’的资深牧师谈谈。” “牧师？”斯蒂芬一愣，脚步微顿，一时想不通为什么刚来到夜辉就要找牧师，不过他没敢多问，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 夜辉魔法学院的主魔法塔虽然只有世界树的一半高度，却依然足可用“高耸入云”来形容。 魔法塔上缠绕着绚丽的五色元素云，云团轻盈如水，流转不定，却始终萦绕着塔尖，丝毫不为高空的剧烈罡风所动。而副院长室更在元素云团之上，几乎位处魔法塔的最顶端。再往上，则是塔尖上悬浮的一点梦幻般的魔法光辉。那一点光辉犹如夜幕，深邃而悠远，其中似乎蕴藏着一个世界，缀着点点星辰似的光点，为之平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这正是“夜辉”之名的由来。 元素云团之上、魔法光辉之下的副院长室，就如同神袛在世间的代言人，充满了神圣和威严。 副院长室由一间大得出奇的书房和房间一侧的露台组成。书房四面都是落地玻璃，那玻璃轻薄得仿佛不存在似的，明晃晃的天光可以毫无阻滞地洒进房间，将整间书房映得一片通透明亮，令人的心情都凭空敞亮了不少。 房间的陈设十分朴素，只在正中央摆放了一张宽大的木制书桌，木料做工都很普通，顶多算得上得体，却绝对谈不上奢华。桌面平整光洁，两旁则叠满了各式文案。而在书桌的右侧，则竖着一个半人高的小小书架，上下分为五层，整齐摆放着为数不多的书籍和卷轴。 对于一间书房来说，只有这么一点书似乎有点寒碜，但若细看，就会发现书架上的每一本书册、每一卷卷轴都透着古老而沧桑的气息，竟都是最最珍贵的古籍。随便拿一本下来翻开，也许就能看到某些绝密的信息，或一条在大陆上失传已久的超魔咏唱的咒语。这些古籍如果丢到伊兰大陆上，甚至有可能引起豪门势力间的争战。 一袭灰衣的穆法尔就坐在书桌后的一张翠色木椅上，手中拿着一本陈旧的典籍，正在翻阅查找着什么。半晌之后，他合拢书册，轻轻出了口气，眉头却紧紧皱着，似乎有什么难以决断的事情。 就在半个小时之前，霍伯特来过一趟，详实地汇报了李维觉醒成为双系魔法师的全过程，并着重强调：在李维法职觉醒的过程中，有一名疑似隶属弗洛城的黑精灵刺客来袭，并用一支能够引爆天地元素之力的奇异手弩对李维进行了刺杀。 霍伯特显然对此心怀疑虑，而穆法尔听到后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能够引爆天地元素之力的手弩啊…… 在听过霍伯特的汇报后，穆法尔没有多说什么，就让他先退下了。而此时，穆法尔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一对眉头深深锁着，始终一副难以决断的样子。过了许久，他忽然站起身来，将典籍重新放回小书架上，随后缓步走向书房一侧的露台。 凭栏静立在露台之上，任由满头的栗色长发在风中飘散，穆法尔微眯着双眼，沉默地思索着。 在翻阅、核实了的相关资料之后，穆法尔已经能确定霍伯特描述中那架能够引爆天地元素之力的手弩，就是在伊兰大陆消失已久的猎魔弩。这毫无疑问是一件大事。从穆法尔个人的角度，处理方法不难决定，而问题是，作为夜辉的唯一的副院长，他又该如何对待这件事？ 站在老人的位置，能够将大片翡翠色的郁郁森林尽数收入眼底，然而辽阔的视野却没能像往常一样帮助他做出决定。良久之后，老人终于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拇指大小陶瓷一般的圆珠，轻轻将之捏碎。 翡翠色的圆珠轻轻破碎，那碎片中忽然升腾起一种绿莹莹的奇异火焰，将碎片燃烧殆尽，随即猛地爆开，化作一道微妙的魔法波动，笔直向离魔法塔不远的世界树。 随着那一道魔法波动融入世界树，巨大的树身竟微微颤抖起来，似乎一个无比伟大的生命正从沉睡中觉醒。 片刻之后，一道恢弘磅礴到了极点的意志降临露台，化为一团强烈似骄阳却毫不耀眼的金光，在穆法尔面前绽放。金光如流水一般，仿佛有着自己的生命，转眼之间就凝聚成一道人影。 那是一个看不出具体年纪的男子，乍一看似乎二十多岁，再一看又像是四十多岁，细看下去却如同只有十几岁的少年。他穿着宽大的袍服，整个人都透发着迷迷蒙蒙的金光，介于实体和虚影之间。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便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无可抗拒的威严。 “穆法尔。”男子微笑着看了过来，声音温润又好听。 穆法尔微微欠身，恭谨而谦逊地说道：“……院长大人。” 露台上，浑身散发着金光的男子负手而立，尽管只是一道投影，气息却丝毫不输于穆法尔。 “院长大人，非常抱歉打扰您的沉睡。”穆法尔保持着欠身的姿势。 “不必在意……”男子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微笑着问：“……穆法尔，离上次你唤醒我似乎才两个多月吧。上次是因为一个叫李维的小魔法天才，这次呢？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穆法尔恭敬地答道：“这次的事和李维－汉克斯也有些关系，是这样的，霍伯特刚才特意来过一趟，说了一些情况……” 穆法尔一板一眼地开始陈述霍伯特汇报的情况，男子则静静听着，脸上什么变化都没有。片刻之后，穆法尔汇报完毕，男子想了一下，点点头：“嗯，照你所说，那的确是猎魔弩无疑。”不过他并没有急于给出自己的意见，而是问穆法尔：“你是怎么想的呢？” 穆法尔毫不犹豫地说：“猎魔弩的强大毋庸置疑！虽然十八级以上的大魔导师完全能够应付，但对于任何一名十八级以下的魔法师来说，毫无疑问都是一场噩梦。虽然猎魔弩应该不能量产，无法成为战略性的力量，但这并不影响它对大陆中高端力量的强大威慑力。” 微微一顿，老人无比严肃地给出了自己的结论：“我认为，我们应该立即出手，不惜代价将猎魔弩掌握在夜辉的手中。按霍伯特所说，这次猎魔弩再现大陆，应该和弗洛城脱不了关系，而弗洛城三番五次地挑衅我夜辉的威严，正好趁此机会好好惩戒一番！另外，我认为李维和他的父亲米勒同样有调查的必要，现在李维就在夜辉，调查起来并不困难。” 男子认真地听着，听完后默然思索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你刚才说，那个叫李维的小家伙到夜辉了？他怎么样？” 穆法尔愣了一下，没想到院长会突然问这个，不过他还是如实答道：“我亲自去看过了，各方面都很不错。魔法天赋自然是没得说，比较难得的是他的魔力非常扎实，没有因为拥有‘元素支配’和‘夜辉梦境’就贪多求快。还有，他的rou身强度高得有点不可思议，我看他应该修炼了零系列，以他那样的rou身强度，伤害增幅恐怕不会低于2.1，甚至更高也有可能，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修炼出那么强悍的rou身的。哦对了，他的灵魂力量也很强，而且‘融性’很高……” 男子两眼微微一亮，问道：“‘融性’很高？这可很难得啊，达到成为术士的标准了吗？” 穆法尔闻言却是摇头，语气多少有些遗憾：“还不到，其实离最低标准只差了一点，但的确是没有达到。不过这未尝不是好事，他毕竟已身兼两大职业了，如果再成为术士，恐怕反而容易分心，各方面都走不远……” 男子点点头，呵呵笑道：“的确！身兼拳斗士和双系魔法师，还拥有天生元素支配，如果他再有术士的天赋，我都要嫉妒了呢。除了rou身和灵魂这两方面，那小家伙还有别的什么特殊之处吗？” 这次穆法尔想了一下，才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我问了他几个魔法理论上的问题，他的回答比较……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怎么说呢，他毕竟还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知识量上明显不足，但他的一些看法视角很独特，比如我当时问他‘元素论’的三大前提，他给出的答案是……另外，他对‘不确定原理’的见解也很独到……” 穆法尔细致地诉说着，男子越听越惊异，最后竟抚掌大笑起来：“你是说，李维他不但在魔法天赋上万中无一，在魔法理论研究方面同样不同凡响？” “现在就下结论还为时过早……”穆法尔摇摇头，给出了一个比较保守的答案：“……但他的确有这方面的潜力。” 男子呵呵笑着，欣然说道：“既然有潜力，那就好好培养吧，呵呵，你说的我都想去见那小家伙一面了呢……啧啧，这样的小家伙，天赋简直好的令人嫉妒啊！不是说位面规则公正平衡吗？这也太偏心了！” 霍伯特见男子越扯越远，忍不住提醒道：“院长大人，我们……似乎是在说猎魔弩的事儿？” 男子闻言微笑：“我倒是觉得，培养一个各方面潜力无穷的学生，比调查那完全不靠谱的猎魔弩要划算多了。” 停顿片刻，男子一脸悠然地笑道：“自从猎魔弩及其制作方法失传之后，大陆上惊现猎魔弩的踪迹的例子难道还少吗？加起来也有将近十次了吧，又有哪一次真有人得到猎魔弩的制作方法了呢？没有制作方法，就算得到一两架猎魔弩也无济于事啊。” “如果我们能得到猎魔弩的实物，也许就能以之为基点，研究出猎魔弩的具体制作方法也说不定呢？”穆法尔坚持道：“以夜辉的力量，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男子还是摇头：“我记得，神圣同盟那所和我们夜辉齐名的‘斯图尔特魔法学院’就曾经做过这件事吧。他们当年得到的可是完整的猎魔弩，不是使用过的报废品，然而在投入大量研究力量和资源之后，却一点进展都没有，最后还不是彻底放弃了这个计划？” 穆法尔面现为难之色，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但这种“因为可能性太小就不去做”的理论，显然令老人有些难以接受。 这时男子却忽然话锋一转，继续以一种风轻云淡的口吻说道：“不过嘛，立刻出手介入的做法虽然不怎么可取，但暗中调查一番也无伤大雅啊！”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弗洛城至少得到了一架猎魔弩，而且应该知道猎魔弩的效果和威能，否则不会用它去刺杀李维。且不论弗洛城到底是怎么得到那架猎魔弩的，单就他们动用猎魔弩这般珍贵的东西，去刺杀一个当时看来还没什么威胁的小家伙来看，弗洛城估计拥有不止一架猎魔弩，甚至有可能拥有制作方法，不然不会这样挥霍。”男子侃侃而谈，几句话说出便几乎接近了事情的真相。 “那院长大人的意思到底是……？”穆法尔有点被搞糊涂了，试探着问。 男子微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塞德里克那孩子现在正在混乱戈壁对吧？让他去调查吧，他已经能施展‘时间反溯’了，调查方面的优势毋庸置疑！不过千万别急着出手，这么有趣的事情，要一点点慢慢来的啊……如果弗洛城只是碰巧得到了一架猎魔弩，那也就算了，其实就算得到了一箱也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但如果那弗洛城真的撞了大运，得到的是制作方法的话，我们再出手不迟。” 男子嘴角微微一翘，勾出一丝恶意的笑意：“弗洛城既然敢得罪夜辉，那就让它尝尝从天堂直堕地狱的滋味好了！哼哼！”男子越说越兴奋，以至于逐渐有了点自说自话的趋势：“我现在倒有点希望弗洛城得到的是制作方法了呢，没办法，这种让别人把已经到手的好东西乖乖交出来的感觉，实在是太太太太……太好了！！哈，有点期待啊！嘿嘿嘿……” 穆法尔：“…………” 虽然这不是第一次领略到院长那威仪外表下的卑鄙无耻，但穆法尔还是沉默了良久、良久，才干巴巴地欠身应道：“……是，院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