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信仰之始
汉克斯城堡，米勒的书房中。 “李维的情况怎么样？”米勒脸色有些难看，用力灌下一整杯红酒，沉着脸看向匆匆进屋伊莫顿。 “老实说……不怎么样，还是被那个水牢困着。十一级魔法师的术，别说他一个六级拳斗士，就算是我也破不开，就算你出手也有点悬吧。”伊莫顿微微苦笑，忍不住抱怨了一句：“霍伯特那老家伙，这次实在是有点过火了！” 米勒听后一言不发，又倒了一杯酒仰头灌下，想了片刻后再次开口：“那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搞清楚了吗？” 伊莫顿缓缓摇头：“没有。霍伯特把他孙女和扈从都锁在房里，他自己也不愿意见任何人。至于莉娜，我仔细问过之后，发现她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那李维呢？” 伊莫顿用力抓了抓大光头，一脸的苦恼：“他一句话都不说，就那么一直沉默着……从昨天晚上被困住开始就那样了。” 米勒闻言脸色再次难看了几分。换作任何一个父亲，自己的儿子遇上这样的事情恐怕都不会好受。最关键的是，米勒本能地感到儿子应该没有做错什么，要错的话，也是霍伯特的那个孙女奥帕罗兰。 米勒突然一拳狠狠敲在桌上。 伊莫顿看着不断焦躁地喘着粗气的老友，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些转移他注意力的事情：“哦对了，有关罗森堡那边……” 果然，米勒脸色一凝，抬起头来：“那边怎么了？是黛拉又有什么动作了？” “没有。事实上，黛拉没有想我们预想的那样积极调动她在那边可以调动的能量，反而没有任何动作，一丁点都没有。不过，米勒，这是不是有点反常？毕竟你我都知道这不是黛拉的性子……” 米勒放下酒杯，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闭目沉思了片刻，才重新睁开眼睛：“暂时继续观察吧。在她没有采取具体行动之前，我们不要轻举妄动，至少等李维的法职觉醒仪式过后再说。” ………… 同一时间汉克斯城堡另一层的客房中。 奥帕罗兰正一声大过一声地叫道：“爷爷！我都已经说了，昨天晚上其实是我的不对！您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尽管我也很气愤李维那家伙竟然胆敢对我动手，但这是我的事情！您懂吗？我的事情！！” “哦，知道了，你的事情！不用重复两遍……”霍伯特悠然翻阅着一本厚厚的魔法书籍，头也不抬地回道。 奥帕罗兰气得直咬牙，最后一把抢过魔法书籍，将书丢到一边，音量再次提高了些：“既然是我的事情，那您为什么要插手？” “哦？那你说我该怎么做？什么都不做吗？”霍伯特呵呵笑着。 “我要您放了李维！”奥帕罗兰坚决道。 “做不到。”听到李维的名字，霍伯特挑了挑眉，哼了一声：“那小子敢对我孙女动手，困他一天只是小小惩戒一番，已经算是很仁慈的了。希望他能够牢牢记住这个教训吧。” “爷爷，你到底讲不讲理？” “你就当我不讲好了。”老人又拿起一本书，继续翻阅起来：“你如果再为那小子多求一次情，我就多困他一天。多求两次就困两天，以此类推。” 奥帕罗兰瞪着一脸悠然的老人，半晌后重重哼了一声，转身甩门离开了。 ………… 午后的阳光照耀下来，将水球映得晶莹剔透。远远看过去，竟好似一块巨大的琥珀，显得美轮美奂。 球形水牢静静悬浮在湖边，其中的李维面无表情。没有愤怒，没有挣扎，也没有任何话语。他不是没有想过打破水牢，在他脑海中曾闪过利用伤害延迟叠加攻击力，看看能够打开水球的想法。 但问题是：他根本无法动弹，就连一次攻击都做不到，何谈延迟？ 母亲艾丽和弟弟本特来过两次，结果却是令李维感到更加的屈辱难堪。而这种感受在莉娜来的时候尤为强烈。 “对不起。”这是莉娜纠结良久之后的第一句话。她此时已经知道了奥帕罗兰的身份，明白昨天晚上自己的种种猜疑毫无意义，甚至一定程度上导致了李维被困水牢受辱的结果。 水牢对开口说话的能力并不构成影响，不过李维却什么都没有说。 莉娜脸上满是歉疚和后悔，低声说道：“我看到你给我的留言了，就是放在我床头的那个……” 李维的眼神波动了一下。 莉娜不太敢看李维，不过她还是努力注视着李维的眼睛：“我知道你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也知道你感到很屈辱、很愤怒，但是不是你的错！李维，这不是你的错，完全不是！这……是我的错，我昨晚不该怀疑你的。” 从昏迷中苏醒并看到自己脸上的疤痕时，莉娜的确受到了极其重大的打击。她知道这是至少“特效治疗”级别的白魔法才能够消除的疤痕。而能够施展“特效治疗”的牧师，整个混乱戈壁哪怕在夜辉，恐怕也不多。 然而在看到李维的留言后，莉娜愣了许久许久，突然觉得脸上的疤痕没有那么无法接受了。 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温暖感觉包裹了她，幸福就这么毫无征兆得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降临了。莉娜摆脱伤疤困扰的速度超过了李维的预期，也进一步证明了她内心的强大。 但被看光身子的帐还是要算的，于是莉娜带着愉快的心情想要找回场子。 之后发生的事情，却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结果则令她有一种从天堂跌落地狱的感觉。她知道李维被困在水牢里受辱，有很大一部分是她造成的。 如果她当时多一点信任和包容，如果她没有被奥帕罗兰的演技骗过，如果她没有因为冲动而将奥帕罗兰拉进战局…… 看着眼前水牢中一言不发的李维，莉娜根本不知道这个前些天刚刚以留言的方式对她变相地表过白的男人，今后会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她。 一向坚强，哪怕身陷大牢承受鞭刑的女弓箭手这一刻就好像无助的小女孩。 李维看到莉娜渐渐红肿的双眼，目光又落在她右边脸颊上那道虽淡却仍然无法掩盖的伤疤，心中还是不由一软。嘴唇动了动，从被困后一直沉默至今的李维终于开口说话了：“莉娜，我没生你的气。” 莉娜身体一僵，随即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惊喜交加的神采。 李维嘴角扯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真的，我没有生你的气，一点都没有。我只是痛恨自己实力太弱，仅此而已……” ………… 当月亮再次高悬中天，一直牢不可破的水球终于自行崩溃。 脱困后的李维没有多说什么，和等在一旁的母亲、弟弟还有莉娜一起回家。 经过了一天的时间，李维不像刚刚被困时那样愤怒欲狂，反而显得一切如常，一路上有说有笑。艾丽见状反而有些担心，莉娜也心中直犯嘀咕。本特却是没心没肺地大声欢呼哥哥终于脱困了，顺便把那个困住李维的老法师骂了个狗血淋头。 到家后，艾丽和本特没过多久便上床睡下，莉娜却来到李维的房中。 “李维，你……确定你没事？”她小心翼翼地问。 李维笑了笑，摇头一叹：“怎么可能没事，我可是毫无还手之力地被人关在牢笼里整整一天！” “那你到底……” “其实也没什么。”李维脸色恢复了平静，一边拆解战斗绷带一边淡淡地说道：“实力不如人，自然不得不依着别人的规矩来。不过这笔帐我记下了，总有讨回来的一天，而且我相信这日子不会太远。” “讨？向谁讨？奥帕罗兰，还是她爷爷霍伯特？”莉娜好奇地问，她还不知道昨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谁知道呢！”李维哈哈笑着耸了耸肩，从桌上拿起一个盒子，朝莉娜晃了晃：“无论是向谁讨这笔帐，我都得先让自己变强啊。” 离法职觉醒仪式还有三天，李维决定放下无谓的某些坚持，开始修炼米勒送来的拳斗术：“穿刺”和“爆裂”。 他终于看清了混乱戈壁的本质：力量至上！并开始将崇尚力量融入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