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晚霞（3）
值班的说：“小伙子，我看你呀，还是年纪轻，做事说话都不知道考虑后果。刚才你冒犯我的事，也不跟你计较了，你们两早点回家去吧。就算他给你看过病，你也犯不着，去出这个头。 我再教教你们，其实也就是几句大实话，不过你们记着不会吃亏。我跟你们两说，别说确实查到了是军马，证据确凿，就没有查到证据，随便一匹马，他们要说是军马，你有什么法子？ 没办法，他们嘴大，只能是他们说了算。小伙子，听我一句劝，不要去管这个闲事，这个闲事你也管不了。不要说是你们两个，就是我们这个县衙县知事老爷，也不敢去惹那些当兵的，人家手里头有枪。” 周元鹏听他苦口婆心的说了这一大段，有点难为情的说：“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冲动了，没控制住，我向你道歉。我也实话跟你说吧，那几匹马，就是我寄放在他家里的。” 值班的瞪大眼睛道：“你刚才说什么，那马是你的？你从哪里来的军马？” 周元鹏道：“这话不是一句两句说得清的，这么跟你说吧，那匹军马，是山东巡抚衙门的，就一匹。另外两匹，都是我在市场上买回来的，不是军马。” 值班的说：“说不清楚就不要说了，你们赶紧走吧，这话要是给他们听到，想走你都走不了了。唉，我刚刚说的那些话，算白说了，你是一句都没有听进耳朵里。 我再提醒你一回，他们嘴巴大，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还有，你以后说话，也要注意一些。现在没有什么巡抚了，是督军衙门。真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一点世面都没有见过。快走吧，走吧，别自己给自己惹麻烦。” 周元鹏跟李芸馨，被值班的那人，从县衙门口的值班室撵了出来，并肩走在天长街道上。 周元鹏咬了咬嘴唇，说道：“师妹，你还是先回去吧。” 李芸馨道：“周大哥，你叫我回去，那你自己呢？” 周元鹏道：“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要去一趟胭脂山。” 李芸馨着急道：“周大哥，我觉得刚才那人，说的挺有道理的。你一个去胭脂山报仇啊？他们人多还有枪，你是打不过他们的。” 周元鹏摇摇头，道：“不是报仇，我就是去看看。万一那医生一家人还活着，我就去把事情跟军队里说清楚，说清楚马是我的，他们应该没事了。另外，我怀疑师傅可能也在那边。师傅性子急躁，我怕他也会出什么事情。” 李芸馨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周元鹏道：“师妹，你还是先回去吧。刚才你也听到那值班的说了，军队里的人，连他们都惹不起。我去说他们也不一定会信，万一再出点什么事，再连累到你，我就更不知道怎么办了。” 李芸馨说：“我不管，反正就是跟着你，你到哪里我到哪里。” 周元鹏拗不过李芸馨，只好带着她一起到胭脂山去。 去之前还担心能不能找到驻军，没有想到到了那里，都不用问人，离山脚还有三四里，就有士兵在站岗。 周元鹏上前打听，那士兵倒也还客气，先问周元鹏是什么人。 周元鹏谎称是那医生的远房表弟，过年来走亲戚，到了他家门口，才知道出了这事，就想打听清楚了，也好回去跟家里的大人们回话。 那士兵便回岗亭里报告，结果周元鹏李芸馨，就被他们派人送到了营地。 这驻军的营地布置得相当正规，周元鹏在心里默默记着出现在这范围的人数，和他们各自所处的位置。 这种驻军安排，明岗、暗哨，周元鹏从小在天津小站的时候，就天天耳闻目睹耳濡目染，所以心里跟明镜似的。 不一会儿，他们就被带到这里的最高主官面前。 周元鹏知道，这个三十多岁，身材魁梧的男人，职位是个“队长”（注：民国的队长，相当于后来的连长。）按说手底下，应该有一百二三十个士兵，不过现在这里，恐怕不足一百人。 队长见来的是两个年轻人，打着哈欠，用居上位者特有的，居高临下的口吻，问道：“你们就是那医生的表弟？” 周元鹏面带笑容，不急不慢的说：“大人，我们真是他表弟，这不是过年吗，家里的长辈，让我们来给他拜年。没想到他家里门被封条封了。这一路打听，才知道人是关在您这里。大人，我们来，就是想问问，他犯的是什么事，能不能见见？回去也好跟我们家老爷子回话。” 那队长斜着眼，看了看他们，说道：“人，你们是见不到了。他一家通匪，犯的是死罪。” 周元鹏脸色变了变，开口问道：“你，你们已经把人都杀了？” 那队长摆摆手道：“你这话问的真是多余，既然是土匪，当然都该死。” 李芸馨一听这话急了，周元鹏想拦，哪里还来的急？就听她说：“你这是不问青红皂白，草菅人命！” 那队长哈哈大笑，道：“哈哈哈，草菅人命？哈哈哈，老子就草菅人命了，你能把老子怎么样？兄弟们，把这两个人也抓起来，老子看他们也像土匪！抓起来查查！” 几十条枪瞬间就指向周元鹏和李芸馨的脑袋，李芸馨害怕的直朝周元鹏身后躲。 周元鹏握住她的手，突然哈哈大笑：“大人说得对，是该查，好好查查，免得到时候后悔。” 那队长一听这话，神色一凝，道：“这么说二位来头不小哇。听口音两位是从北边来的吧？还请二位报上尊姓大名，免得兄弟们误伤。” 旁边一个参谋模样的人，走近那队长，低声问道：“大人，莫非您怀疑他是姓周？” 那队长点点头，小声说：“听口音，还有他那年龄，你再看他那有恃无恐的模样。” 参谋模样的人用手势，止住他往下说，自己大声下令，道：“把这两个人，先押下去。” 周元鹏和李芸馨，便被荷枪实弹的士兵们押了下去。参谋模样的人说：“大人，您准备怎么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