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惊雷（3）
周元鹏听杜心五夸赞自己的两个弟弟，发自内心的露出了笑容。 杜心五接着说，“说起他们，还有一点，就是跟你一样，始终都不肯学我自然门的武功。总说迟早你会教他们‘周家拳’的。我真搞不懂，别人对我自然门的功夫，都是趋之若鹜，你们三兄弟却都看不上眼。难道说你周家拳，真的比我自然门的拳法高明？” 周元鹏说：“周家拳只是乡下把式，哪能跟自然门的功夫比。只是我们父母过世的早，留给我们兄弟的，也就这么点念想。我们又不想身入江湖，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强身健体，家传的这点功夫也就足够了，所以不想再拜进别的门派。” 杜心五笑道：“只当是自然门与你周家兄弟无缘吧，不去说他。我今天来找你，是有正经事。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说吧。老是这样站着，我可有些吃不消。” 周元鹏用手一指说：“我们到前边山坡上去聊吧。请！” 杜心五也不搭话，顺着周元鹏手指的方向，率先朝山坡走去，挑了一块草皮浓密的地方坐下。 时序还在严冬，山坡上的草没有一丝绿意。从洞庭湖吹过来的风刮到脸上，也还有刺骨的寒冷。 杜心五和周元鹏两个人不呆在黄鹤楼里，却跑到室外的枯草地上坐了下来。 杜心五面朝前方，面容显得有些严肃，开口道。“周公子，北洋军已经占领汉阳汉口，照目前的情形看，武昌也很快就能攻下来。令尊要你这时候到前线来，摆明了是让你捞些军功。你却为何不在军中，独自一人跑到黄鹤楼来？” 周元鹏的眼睛也直视前方，并没有回答杜心五的问题。而是说：“杜大侠此番前来，肯定不是为了元鹏的仕途。有话还请直说，没有必要拐弯抹角。” 杜心五点点头：“好，周公子快人快语，我也就不兜圈子了。杜某受孙先生委托，想请周公子去宋先生身边。” 周元鹏笑道：“孙先生要我去宋先生身边？元鹏印象中，好像跟他还没什么交情。” 杜心五依然面朝前方，轻轻地吐出几个字：“杜某举荐的。” 周元鹏朝杜心五看了一眼，再次将眼光投向遥远的前方：“杜大侠也太看得起元鹏了。可是我这次不去军中，我爹会失望。” 杜心五说：“可是你不会。” “但是我在乎。”周元鹏说完这几个字，两人陷入沉默之中。 过了许久，杜心五忽然说：“你还是认同梁启超先生的观点，觉得清廷可以延续，准备要为清廷卖命了么？” 周元鹏将眼光从远处收了回来，随手拔起一根枯草，一截一截的掐断，扔在两腿之间。 过了一会儿，说：“清廷烂透了，这些年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丧权辱国。即便能够延续下去，还不是对外奴颜婢膝，对内疯狂盘剥。元鹏虽然命贱，却自命清高，不会把命卖给他们。元鹏这条命，不会卖在内战的战场，更不会成为阴谋家勾心斗角者的工具。” 杜心五说：“周公子，你这话过于偏执了。也误会孙先生了。” 周元鹏笑笑说：“杜大侠，我们不说这个。你们HN有句话叫‘洞庭湖中水，君山顶上茶’。请教一下，现在洞庭湖的水，还能够泡那君山银针喝么？” 杜心五扭过头朝周元鹏看了看，回答说：“当然，不过是多了些许血腥气。说不定有些人更喜欢喝这种味道的。周公子不是也要到军中建功了么？” 周元鹏苦涩地一笑，没有说话。 两个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这一次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杜心五才说：“周公子，我知道你不喜欢内战。这事说难也难，说简单其实也简单，就不知道周公子是不是真的愿意？” 周元鹏点点头说：“杜大侠，我明白你的意思。莫非这也是孙先生的意思，是杜大侠此次来的真正目的？” 杜心五站起身来：“不，孙先生虽然明白，却没有打算要这么做。至于为什么，我也不清楚，也许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吧。” 周元鹏下意识地点点头，说：“也确实只有我是最合适的了。杜大侠，你的来意元鹏明白了，可是元鹏不喜欢杀人。” 一言甫毕，周元鹏拿起放在身边的宝剑，也站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周元鹏说道：“是了，孙先生确实没有这个意思，但是你有。不过也许并不需要杀人。杜大侠，我答应你了，先做这件事，做好之后就去宋先生那边，不过我不能保证什么。” 杜心五道：“孙先生问你有没有什么要求。” 周元鹏从怀里掏出一本书，一本纸张泛黄的旧书，递给杜心五：“帮我将它带给元鲲、元恒。” 杜心五伸手接过那本旧书，见上面写着“周氏拳谱”四个字，惊讶的问道：“你什么要求也没有吗？” 周元鹏摇摇头，说“我要的东西孙先生给不了，再说我也不是替他办事，是看在玉莹小姐的恩德上。不过你得给我找几个帮手。” 杜心五脸上露出赧色，没有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递了过去。 周元鹏接过一看，是几个人名和几处地址。苦笑道：“杜大侠，你真是老jian巨猾，早把我算计好了！” 说完这句纵声长啸，然后一掉头，径直离去。 周元鹏讲完这些，抱拳道：“还望中堂大人息怒。元鹏不做刺客，自然有别的人来做刺客。津京两地，革命党人数不胜数，早已有了‘津京暗杀团’的组织，目标所指，就是中堂大人。而此番唯有元鹏行刺，才可保中堂大人平安。” 袁世凯怒道：“真是笑话，你当老夫是三岁小儿，容易糊弄么？原以为你是被高官厚禄收买，想不到竟然是你和杜心五私下筹谋。你说，这次行刺，如果不是老夫认出了你，识破了你的身份，你是不是就一剑刺下了？” 周元鹏不急不忙的说：“中堂大人，大人应该知道，元鹏要是对大人有不轨之心，大人识不识破元鹏，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袁世凯沉思片刻，说：“这话倒是不错。好吧，既然你是一番好意，老夫也就不怪你。你有什么话要单独对老夫说，是不是想要讨赏啊？” 周元鹏道：“元鹏人微言轻，想借此机会，请中堂大人安心听几句肺腑之言。” 袁世凯呵呵笑道：“你说吧，老夫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