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散清风月（1）

    明因大师想到这里，已有九分相信这少年便是在江湖上消失近百年的神龙派传人，心中暗暗称奇。

    此时他想起众人身中奇毒未解，不由得感慨万分，悠悠叹道：

    “唉，只可惜了少侠你这‘神龙九珍丸’、虽然是传说中最好的解毒之药，却也无法将众人身上所中日月派的奇毒去尽；唉！莫非这就是天数使然！”

    高吟天此时却已听出他知道神龙派的底细，急忙问道：

    “大师既然知道‘神龙九珍丸’的出处？那是一定识得我师父的了，敢请大师告知家师现在何处？晚辈不胜感激。”

    他见明因大师年龄既长，对“神龙九珍丸”知之颇深，便急着想知道师父的下落。

    明因大师此时正自思考如何解毒，他到底年高识广，他知道日月派远居天山之外，善用一种奇香无比之奇毒，中者除非有日月派自已的专用解毒之药，否则此毒无药可解。

    此刻又听得高吟天问起是否与他师父相识，不由得揺头苦笑道：

    “阿弥陀佛，少侠的师父么？说来惭愧，老纳当年也只知令师其名，未曾得识英颜，只可惜他一世英雄，留下了这传说中最上等的解毒奇药，也解不了今日这日月派的奇毒。”

    高吟天听了此言，也觉得有些不对劲，正要开口发问，却听得明信大师道：

    “师兄是说位少侠的解毒药解不开我们所中的毒么？何以见得？我倒是认为甚有功效，吃了药后觉得好多了，胸中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诺雅也道：

    “是啊，明信大师说得对，我也是一样，当初中毒时虽然神智异常清醒，但觉得胸中烦闷，恐惧无比，如今吃了吟天哥哥解毒药后，一切症状都已消失，只是只是浑身还是、还是没有半点力气而已。”

    随即又向身边的塔娜和吉尔问道：“你们觉得怎样，是不是有点力气了啊？快说说看。”

    塔娜和吉尔同声道：“我们也是一样，只是没有一点力气，双手和双脚都好象不是我自己的，怎么办？”

    赤阳子至三位师弟下毒之后，便一直注意着事态的变化，即见高吟天东奔西忙，心中正自茫然不解，他一时不知道这小子为何没有中毒。

    他心中惊异，但亦自持武功高强，却并不把这样的无名小子放在眼里，倒要看看这小子到底能做些什么

    却听得明信大师又道：“师兄，会不会这日月派所下之毒药种类繁多，毒性各异，解毒时间就会有长有短？”

    明因大师道：

    “师弟你有所不知，当年师父他老人家在世之日曾经说过：天下至毒之物，不外五行伦常，亦存相生相克之道，有的相生则可并之为一种奇毒，有的相克，并之则减其毒性，亦或毒性全无。”

    高吟天道：“听大师所说，晚辈茅塞顿开，但不知大家所中之毒是有几种毒药合成可怎么办？”

    明因大师道：“诸毒本难合在一处，但若一经合炼成功，必然合二为一，毒性更奇；解毒之药也同此理，一毒解，余毒俱解；如今这‘神龙九珍丸’······咳咳······”

    明因大师说到此时，忽然咳嗽起来，高吟天见此情形，心中甚是当心，忙在明因大师胸前轻轻推拿，口中问道：“大师心中可有什么地方难受么？”

    明因大师咳得几声，便即停住，对高吟天说道：“高少侠不必当心，这是老衲几年前落下的旧疾，几声咳嗽，无甚大碍。”

    他不等高吟天再问，便接着说道：

    “这‘神龙九珍丸’合九味珍贵之药草炼制，却不能去尽此毒，以此而论，便知我等所中之毒实是霸道非常，神龙九珍丸也只能暂时镇住毒性，不至于发作而已。”

    高吟天心中大急，急问道：“大师所言极是，可是大堂上这么多人中毒，却怎么办？大师需得教我才好。”

    明因大師道：

    “少侠不须着急，所谓‘生死由命，成败在天’；急也没用，你且先去救了那位少······少年书生，或许······或许她会有办法救了众人也未可知。”

    以明因大师百岁高龄，见多识广，当此之即，却也是一筹莫展，此时他心中想道：

    “这小女子虽然是唐门中人，但以她小小年纪，未必便能解此奇毒，此时众人性命交关，也只有‘死马当作活马医’了；为今之计，只盼着日月派的人不要阻止这少年救人才好。”

    高吟天口中应了一声：“是。”心中却是不信那兰衣书生小小年纪，会有如此本领，可以救得众人脱离苦难，让众人免受中毒之苦。

    但他本意也是要在救了明因大师之后，便去救那书生，于是，便提足向那兰衣书生走去。

    赤阳子心中不住地转念，但却想不明白这少年为却没有中毒，此时听了他们的对话，竟然是根本不把他赤阳子放在眼里，心中暗暗有气：

    “好家伙，你这小子好不懂事，就算你本领高强，又怎敢在我赤阳子面前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赤阳子心念即此,不禁心头一把无名火,高举三千丈,只见他一挥手,朱云、王雄、邵玉三人一齐围了上来。

    那赤阳子口中怒道：“好个浑小子，道爷我今日要杀几个人玩玩，你竟然要救人，可见你是活得不奈烦了，要来这里自寻死路。”

    高吟天怯生生地说道：

    “这位道······道长真会开玩笑，这杀人有什么好玩，况且你若真的杀了他们，他们家中的妻子儿女岂不伤痛欲绝？就不怕他们来找你复仇么？”

    明因大师幽幽说道：

    “阿弥陀佛，高少侠说得对，道长岂不闻因果循环，何苦妄增杀业，更何况他们伤痛之后，便会来寻你报仇，这大堂上人數众多，他们的儿女若是人人都来寻你报仇，岂不是累也得把你累死了。”

    赤阳子不理明因大师，怒冲冲地对高吟天说道：

    “好小子，说的哪门子浑话，道爷我要杀几个人就杀几个人，难道还怕人家伤心复仇吗？”

    明因大师接口说道：

    “阿弥陀佛，赤阳子道长，老纳有一事不明，如今这铁一啸和灵印法师已去，在场之众，没一人是你赤阳游魂掌的对手，你又何须用此下下三滥的毒药，让自己名声扫地，让天下英雄做为笑柄。”

    赤阳子冷冷笑道：

    “大师此言差矣，你们这些人自称名门正派，行事却jian猾无比，我赤阳子倒是不怕你们倚多为胜，只不过这样生死相搏，枝节横生，难保无漏网之鱼，岂不多事？”

    明信大师道：

    “原来你们早有预谋，要想把群豪众人都一网打尽，不留一个活口；你们如此阴险恶毒，造孽百姓，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赤阳子道：

    “无量天尊，亏你还是练武之人，竟然也信这些神神鬼鬼骗人的东西，不过，就算真的有报应，你们也看不见了，这小子的什么什么九珍丸，根本不能解毒，这里除了我日月派四人之外，你们人人活不过明日，哈哈。”

    邵玉扭了扭腰肢，摇头晃脑地说道：

    “对了，还告诉你们，此毒名之曰‘铭香风清散’，知道吗？”接着又解释道：

    “铭香，那是香气宜人，让你终身难忘，风清，那是宛如阵阵轻风，让你淸醒异常，这散字吗，就是说：你若中此奇毒，任武功再高，也就如骨节散架，无力可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一点的消失。”

    要知道这大堂上多是江湖豪杰，并不惧死。

    但这种死亡较之在拚斗中一刀一枪的痛快死法却又不同，那是要清清楚楚地在痛苦不堪之中等待着，而自已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看着自己生命一点一点的在痛苦中流失。

    这是多么的残忍的死亡，其中的苦难情节，可想而知。

    高吟天听邵玉说的可怕至极，不由激起义愤之心，他回头看了一眼诺雅、塔娜和吉尔，却见他三人也自正望着自己，突然心有所感：

    “他三人远从大漠而来，是我从回鹰谷出来后的第一批朋友，我高吟天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葬身他乡。”

    高吟天本是读书人，他心念及此，不禁义愤难平，昂然说道：

    “圣人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们自己也不想死，却来妄取他人性命，大违天理，我劝你们听了明因大师之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

    王雄哈哈笑道：“你这小子真是大言不惭，我们日月派要杀的人，你也敢在这里胡里麻扯地说一大堆混蛋话，莫非你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不要命了。”

    明因大师叹了口气道:

    阿弥陀佛，此时神雕弓己经是四位的囊中之物了，四位尽可大摇大摆拿了去，如此凯旋而归，令师必然大加赞许，四位可以说已经大获全胜，自应当心满意足；又何必妄杀无辜？”

    赤阳子道：

    “这些人死有余辜，谁叫他们自不量力，也来争夺这武林至宝，这神雕弓就连我们日月派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据为己有，而他们却来胡作非为，如此妄作非分之想，岂不是该杀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