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八门空矣（4）

    高吟天如此边行边看，但见奇石盈目，不时便有一个小丘交错，这小丘相对高度两丈有余，浑厚园柔，各不相连，竟都是天生而成；他心中却暗暗称奇不已。

    他一路且行且记，行约三里之遥，竟然又转回到原处，他不由得大吃一惊，便停下脚步仔细观察起来，但却越看越不对劲。

    但见这山丘都是半圆形状，一模一样，如果不同时呈现在前，那是极难分辨；为求相似，好几处石壁皆为人力开凿，分明就是一个奇门八卦阵法。

    高吟天虽知有奇门八卦九宫阵法，但他年纪青青，从未亲身阅历，况此时已身陷阵中，不知自己身在何位，便是想从头再来走过，亦不可得。

    正自为难之际，忽见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高吟天大喜，他从外公口中听说过，这奇门遁甲共有九宫，分八门，可成天、地、人、神四盘，四盘之中，地盘为基，是不变的，其余则都在可变之数。

    此时既知太阳升起在东，但即由此可知地盘八卦不变之方位，八门虽异，但其理相同，正如春夏秋冬之更替，而大地仍然恒古存在，是一般道理。

    八卦以离南坎北，乾东坤西地盘准则，由此则可知东方为乾位，为生门当入，由此将八门排开，则开门在西南巽卦，当从巽位转正北坎位，则此阵破矣。

    高吟天当下便向西南巽位盅卦寻去，行至连处，看似分明为山丘所阻，但行至近前，却有径相通，有时分明已经无路可走，但折向石壁，却又有路可行，如此行有里许，便已成功地走出石林。

    他心中欢喜无限，暗暗将周围地形记住，自觉熟知无误，便朝林中小路飞奔而去。

    这一带山高林密，山谷乱转，沟壑纵横，极为难行。

    高吟天在林中大歩飞奔，纵高窜低，如此行约一个时辰左右，便又在林中迷失了方向，于是他只得停下脚步，仔细观察。

    其时正当中午，林中少见天日，方向更是无从辨别。

    正当此时，怱听得空中“吱—吱—”两声鹰鸣，高吟天一听这熟悉的声音，便知道是小白和小黑到了，心中便有了主意。

    大喜之下，他将右手拇、食二指放入口中，一声唿哨响起；那苍鹰双眼极其敏锐，此刻正自在空中盘旋，听到口哨，便从空中俯冲而下。

    却在将到未到之际，两鹰双翅怱展，两股狂风分别在高吟天身前和身后扇落，激得地上落叶纷扬；双鹰却已借势轻巧地落在他的双肩之上，显得异常亲热。

    好一会儿，高吟天摸着双鹰的头道：“小黑、小白，这次可得靠你们指引我走出这密林大山了。”

    小黑和小白自幼与他一起长大，自然明白主人的用意，当下点头示允，拍了拍翅膀飞起；小黑高飞，小白低飞引路，不时“吱——、吱——”鸣叫，其声绵远悠长。

    高吟天拉长脚步，跟着双鹰在林中奔走；双鹰虽是慢飞，但林中道路极其难行，加之山路忽高怱低，自不能如鹰一般在天空中畅通无阻，时而那小白见主人不至，便即飞回寻找。

    如此疾行约有半个时辰，地势渐见平缓，树木也越来越稀，他先是只能从树缝隙中隐约看见小白的身影，如今已经清晰可见。

    “终于走出了这一遍森林。”高吟天正要招呼双鹰停下，怱听得东方马蹄声起······

    他心中奇怪起来，这些年来他与人世隔绝，此时他心中忽生亲切之感，于是他停下脚步，要想看过究竟。

    怎知就在此时，猛听得“嘣”的一声弦鸣，便似如乐重奏，一支羽箭从西首山坳间急飞而出，刹那间“呜呜”响声震耳，竟然突向飞在高空中的小黑急射。

    高吟天猛地见如此危情，心中惊惧，大急之下，忙将食、拇二指噙入口中，一声尖锐的哨声急剧划地响起，又如鹰鸣长空。

    那双鹰在高空中目力耳力极佳，小黑在空中飞得甚高，听得哨声，知是主人呼唤，当下双翅怱地一旋，但听得风声“呼呼”，双鹰本能地向下急冲而来。

    好险！那羽箭竟从小黑身前寸许飞过,直入云端，响声在空中回荡，久久不绝，那羽箭差一点就穿透了小黑的头颈。

    那双鹰却从高空向高吟天急冲而至，掠起一片风声，便在离高吟头顶天丈余高处，轻收羽肢，不带一点风声，轻巧地落在高吟天双肩之上。

    但只见人影一闪，双鹰同时被高吟天带入草丛之中没了身影。

    那羽箭却一阵激风呼啸，飞向更高处，风声渐消，此时终于势尽力弱，没了声息。

    东边二十余丈外，三骑马踏风奔腾正急，地上尘土飞扬；此时马上乘客听得羽箭声响，竟然不约而同地一齐勒住马缰，瞩目观看。

    这三骑马都是西域良驹，平日里久习成性，一经羁勒，便立时止步，齐刷刷地排成一行。

    马上乘者青一色的道袍，发束金冠，腰悬宝剑，一身道士装扮，年纪都不到三十岁；却显然都是骑中好手。

    高吟天虽没骑过马，但见他们飒爽英姿，这一勒马，竟然一字排开，显得相得益彰，也不由得心中暗暗喝彩不已。

    那三人眼见得那支羽箭直没云端，而那苍鹰虽然饶幸逃过一劫，但耳听着‘呜呜’风声久久不绝，显见得那射箭之人弓沉弦劲，臂力过人，非寻之常人可比，必是武林中高手无疑。

    三人此时不由地对望了一眼，都不禁暗生警觉之意。

    但听得“扑”的一声，那羽箭从万丈高空直落而下，就在他们身后十余丈处坠落，插入土中，直没至羽。

    马上三人却三人仍旧一动不动，齐刷刷地向西首山坳后眺望；显然，他们的心思都跟高吟天一样，要看一看那发箭之人到底是何等人物。

    但等了半晌，那山坳后始終无人出来，这三个小道士中倒有两人人开始不耐起来。

    中间那个小道士年纪稍长，双眉斜垂，倒显得有些稳重，两眼仍一霎不霎地望着前方。

    一个神情剽悍，身材长瘦的青年汉子眉头一皱，忽地勒转马头，驰近羽箭坠落之处，马鞭轻甩，“啪”的一声、抽向那支插在土中的羽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