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赵海光的忧思
严援朝和鲍岳桥等人走后，张乐行和陈子珊也没了继续吃喝的兴致，加了两份现炒的盒饭，就直接买单走人，继续之前的计划，准备去超市置办点过年的物资。走出餐厅，待张乐行和陈子珊先上了车，马广海来到后面一辆车，将拎来的两份盒饭递给留守的保镖，然后开门上了车，随后两辆车先后向附近的那间超市驶去了。 听陈子珊说，她朋友介绍的那间超市好像叫什么“万客隆”，而且还得是会员才能买东西，这样的超市张乐行以前倒是见过，有点像普尔斯马特和山姆会员店。原本张乐行还担心办会员卡有点麻烦，没想到陈子珊早就打听好了，只要带上身份证，马上就能办证，虽然不能立刻使用，但是她已经借来了朋友的会员卡，所以今天不用担心会吃到闭门羹。 天上的雪一直没有停过，虽然并不大，但是也慢慢的在街道两旁落下了薄薄的一层雪，马路上车来车往的，落下的雪早就被压化了，弄得路上到处湿滑一片，张乐行只好减慢车速，小心翼翼的注意着路况。还好那家万客隆超市的距离并不远，十多分钟后，张乐行的车子终于驶进了超市旁边的免费停车场，留下一名保镖看车，马广海与另外一名保镖陪着张乐行和陈子珊往超市入口走去。 出示过会员卡后，张乐行一行人很顺利的走进了万客隆超市。张乐行随意选了一辆购物车，推着车和陈子珊慢慢的往超市内部走去，马广海和另外一名保镖则保持着合理的距离跟在左右两旁，既不破坏张乐行和陈子珊的购物兴趣，也不会影响两人履行自己的责任。也许是天阴下雪，也许是离春节还有几天，甚至有可能是金融危机的影响，张乐行这一路推着车子过来，发觉来超市购物的人并不多，显得相对还比较安静，只有淡淡的背景音乐在空气中飘荡着，曲调很熟悉，似乎是一个叫王菲的女歌手唱的。 “你看这的旺旺雪饼，比别家店便宜了不少呢。”陈子珊举着一大捆用胶带绑在一起的旺旺雪饼高兴不已，随即眉头又皱了起来：“可是一买就这么多，我们两个人怕是吃不完吧。” 张乐行抬头看了一眼那一大捆旺旺雪饼，很快想出了解决的办法：“没事，买回去多分点给亲戚朋友就是啦。” 陈子珊的眉头马上就舒展开了，继续兴高采烈的沿着货架一样样的看过去…… 静静地推着车子，看着陈子珊高高兴兴的选着花色品种还算不上太丰富的零食和饮料，看着她满脸幸福的将一袋袋食品和一瓶瓶饮料放进手推车，张乐行不由的感受到一种淡淡的温馨，这是一种久违了的滋味。在重生之前，这种平平淡淡的生活也许就是张乐行一生所追求的，可惜却没有人能与他分享，重生之后，张乐行找到了能与他分享一生的人，但却因为身份和环境的变化，无缘享受这种平淡的生活，像今天这种随意在超市里闲逛的事情，顶多是能偶尔为之。 沿着一条货架走到头，张乐行推着车子正准备转弯，忽然注意到迎面而来有一男一女亲亲热热的推着一辆车刚转过来，而且其中的那个男的非常之眼熟。 “赵哥（哥哥）！”张乐行和陈子珊不约而同惊呼道。 对面的男人这时也反应过来，笑着招呼道：“meimei，乐行，你们两口子怎么有空到这来？” 原来这推着车子的男人就是陈子珊的哥哥、中国游戏行业协会的会长赵海光，不过他旁边的女人张乐行以前没见过，而从陈子珊的表情的上来看，显然她也是第一次遇到。 “赵哥，这位是嫂子？”张乐行谨慎的问道。 赵海光呵呵一笑，他旁边女子的脸微微一红，羞涩的说道：“还没这么快呢。” “这是我女朋友乔小惠，”赵海光给双方做起了介绍：“这是我meimei陈子珊和妹夫张乐行。” 这下轮到陈子珊脸红了，她把嘴一撇，说道：“哥哥，你就知道取笑我！” 乔小惠笑着上来挽住了陈子珊的手，亲热的说道：“刚认识你哥的时候，他就说过有个漂亮的meimei，今天一见，还是真人更漂亮。” “小惠姐，你别取笑我了。”陈子珊话虽如此，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显得非常高兴，很显然乔小惠的话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还不到三分钟，两个女人就亲热的好像亲姐妹一样，挽着手去挑挑选选了，留下来的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后，只好推着购物车跟了上去，要不然后果就会很严重了。 赵海光推着购物车，随意的说道：“乐行，你和我meimei认识也有三、四年了吧。” “嗯，三年多了，再过两个月就四年了。”张乐行点点头说道。 “哎，我说你怎么还不向我妹求婚呢，”赵海光开玩笑道：“乐行，你不会是不好意思吧。” “当然不会了，其实我是在想怎么把这个求婚的仪式弄得更浪漫点。”张乐行解释道。 “哦，那你到时候需要帮忙的话，尽管开口。”赵海光大包大揽的说道。 这是前面两位女人显然发现了好东西，站在那连连招手，两个男人只好推着车赶了上去，随即几大包零食被甩进了购物车里，然后两位女人继续往前认真的研究着，两个男人也只好推着车继续跟着。 “赵哥，什么时候认识嫂子的？上次开发者大会的时候，好像还没听说过。”张乐行好奇的问道。 “嗨，也没多久，差不多两个月前认识的，怎么样哥们的眼光还不错吧，呵呵。”赵海光说完，露出了很男人的笑容。 “嗯，赵哥你的眼光是挺不错的。”张乐行笑着回答道。 “哎……”赵海光忽然没来由得叹了口气。 “怎么了，赵哥，有什么烦心事？”张乐行问道。 “哎……”赵海光又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国内游戏界近况不佳啊，原本我还打算今年举办一个类似E3大展那样的游戏博览会，现在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办得下去了。” “哦，赵哥你能说说具体情况吗？” “乐行，也许你还不知道，金盘电子要退出了。” “哦，赵哥，我记得金盘电子去年不是还蛮兴旺的，游戏一个接着一个的出，报纸杂志上时不时都会有点他们的消息，据说连中央领导都玩过他们的游戏，怎么忽然就退出了？” “还不是亏损太严重，听说他们投资200万开发的《鸦片战争》去年连一半的钱都没回来，其他的什么《八一战鹰》销量也很一般，所以……” “哎，看来游戏没以前好做了。”张乐行感叹道。 “是啊，现在盗版可比前两年要厉害得多，甚至有的公司没注意，游戏刚上市盗版就跟来了，所以才越来越不容易了。对了，我听说腾图软件好像也撑不住了，他们旗下的那个八抓鱼工作室好像还打算自己出来单干，还有一些规模更小的公司情况就更不用说了，搞不好今年上半年要倒下一大批。”赵海光说着忍不住摇了摇头。 “哎……”张乐行不禁叹了口气，他记得在原来那个1998年，确实有很大一批游戏公司撑不住倒掉了，比如金盘电子、腾图软件，就连当时规模最大的前导公司也没能撑下去，甚至直到多年以后单机游戏开发公司都没有恢复元气，可是没想到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在这个新的1998年里，同样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虽然不知道和原来有多大区别，但是看来之前所做的一些努力似乎并没有带来太大的作用，他觉得也许得想想别的办法才行了。 赵海光忽然转口夸奖起张乐行的游戏公司来：“还是乐行你的公司会做，那个创意工坊听说还到外地开了好几家分公司，后面成立的风云互动也是精彩不断，自产、引进，出的游戏个个都算的上精品，这要是没你们，国内的游戏业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 张乐行马上就猜出了赵海光的意思，摇摇头说道：“赵哥，有什么话你还是直说了吧。” “乐行，现在有不少公司都已经撑不下去了，你看那个梦想基金是不是把审核条件稍微放宽一些，也好让一些稍好一点的公司能得到资金补充，要不然咱们这个协会怕是也办不了多久了。”赵海光说着话的时候，表情显得非常严肃，看起来情况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 张乐行沉思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梦想基金从成立之初就已经定好相应的规矩和行事方式，该向那些公司和项目审批资金，自然有专业委员会去负责，我认为我们还是不要随意插手为好。而且光靠输血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游戏公司的生存问题，关键还是要找到适合他们的盈利渠道，只有当好的游戏能获得好回报的时候，这才是良性循环。” 赵海光不解地问道：“可是现在的市场环境并不理想，一方面竞争比较激烈，另一方面则是来自盗版的挤压，很多公司辛辛苦苦开发出来的游戏连本的回不来，没有外来资金帮助他们怎么可能坚持下去。” “赵哥，竞争激烈永远都不会成为公司成长的障碍，相反只有在激烈竞争环境中成长起来的游戏公司才能直面国际市场，毕竟如果永远只把眼光盯在国内的话，生存压力确实太大了。” “乐行，那你的意思是让那些公司向海外市场发展？” “没错，这是一种生存之路。”张乐行点点头说道：“当然这仅仅是生存方式的一种，毕竟这也需要较强的技术实力和创意能力，国内能达到这样标准的公司现在还不多，而且我们也不可能所有的游戏都按照国外玩家的口味来制作，那样对国内的玩家不公平，也会渐渐丧失自己的游戏风格。” “嗯，听你说的好像还是挺有道理的，可是盗版问题该如何解决呢，虽然国家也在努力打击，但是效果好像并不明显。” “赵哥，说个得罪人的话，其实不少国产游戏连被盗版的资格都没有，人家盗版商还看不上，所以盗版是要打击，也必须打击，但是游戏公司更要多从自身找找原因，毕竟只有你的游戏真正打动了玩家的心，人家才回来买，不然光在那空谈支持国产游戏，只会给玩家带去更多的伤害。” “乐行，听你说的这么头头是道，看起来你应该对这些问题都有了解决办法了？” “赵哥，也不能这么说，其实我只是有一些个人还不太成熟的想法，老实说还没有尝试过，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就一定有效。” “没关系，不怕去尝试，就怕没办法，只要有办法就好。”赵海光的脸上多了一丝的喜色：“再说了，乐行你以前每次出的主意不都挺好的，赵哥我相信你！” “赵哥，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嗯，我想春节过后召开一个‘国产游戏发展趋势研讨会’，尽量多邀请一些游戏公司来参加，时间定在2月底或者是3月初的样子，不过倒是可能要麻烦你来参加一下，帮大家支支招，看看今后该怎么走。怎么样，时间上来得及吗？” “2月底的话肯定不行，我们公司的年会因为春节的缘故推迟了，正好就是下个月底，如果是3月初的话应该没问题，不过时间定下来了，最好早一点通知我，这样我好安排一些。” “也好，关键你要来参加，要不然我们这帮人闷头在那商量估计也商量不出什么来。” “对了赵哥，既然你要联络那些游戏公司，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事，尽管说。” “赵哥，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金盘电子的杨南征，看他愿不愿意继续从事游戏开发，另外腾图软件那边也帮我问问，看看是不是真的要退出游戏开发，他们公司的那些工作室还有没有想留下来的。” “啊，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不直接联系他们呢？”赵海光不解地问道。 “我直接联系那不就成了公开挖角了，要是万一对方不愿意，那其实不是很没面子，呵呵。”张乐行笑着说道。 “乐行，你原来不是一直挺看不上金盘电子的，怎么忽然又对他们的人感兴趣了。” “他们做的那游戏老实说真是不怎么的，不过杨南征还算是个人才，我想请他参加一个游戏研究项目。” “他？好像也不怎么样啊，那些个游戏不都是他给‘策划’出来的？” “赵哥，你看过一篇刊载在《解放军报》上的专论《兵与棋》吗？” “《兵与棋》？”赵海光茫然的摇了摇头，说道：“那是说什么的？” “那是一篇介绍兵棋原理和战争应用史的文章，我一直在思考游戏中的AI如何能够更加智能化，后来发现兵棋推演的原理似乎很有参考价值，一直打算启动这样一个项目，而杨南征也许是国内为数不多的研究兵棋推演的人，至少我听说过的就他这一位，所以……” “哦，我明白了。放心这事赵哥一定帮你办妥，反正金盘电子也不打算搞游戏开发了，留着人也是浪费。”赵海光拍拍胸脯保证道。 这时前方又传来喊声：“乐行（光哥），快来瞧瞧这个，看起来很不错哟。” 张乐行和赵海光两人马上应了一声，赶紧推着购物车向前方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