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鬼葬营
张不良在李长胤离开时根本不会想到，他自己在两个小时后也将离开文化九部，不过一起离开的还有曹木兰。 关在地下第一监控室的恶魔，是唐浅小队在这次新疆行动中带回来的，至于这次行动的具体内情，连曹木兰也不知道，据说目前在文化九部内部也属于机密，不过她所知道的还是比张不良多一点。原来这次行动除了朱国华殉职，另外还有几名队员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狐狸眼王真央也参与了这次行动，因为他就是隶属于唐浅小队的，而且这次行动中他受伤最重，当下仍然昏迷在文化九部的救护所。 张不良本想去探视，却被唐浅一句“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赶出了文化九部。 文化九部的专车直接将两人送到了火车站，即刻动身去一个叫羊城的地方。 在动车的卧铺包厢内，两人坐在靠窗的桌子边，旅途漫漫，张不良自然问起了有关黑莲教和不死术的事，曹木兰自称看遍了图书馆地下室C区和B区机密档案，号称文化九部移动字典，这时也就自觉进入了科普时间。 不过她在开讲之前，先问了张不良，是否觉得黑莲教熟悉？ 张不良听着确实觉得在哪听说过，卖完关子的曹木兰随即说出了另一个名词，白莲教。 张不良恍然大悟，之所以觉得黑莲教熟悉，就因为之前听说过白莲教，不过对于白莲教的认识当然不能跟眼前的移动字典比，也就虚心听讲起来。 白莲教，是中国民间的宗教，崇奉阿弥陀佛，由南宋时期吴郡昆山僧人茅子元创立。在创立初期曾被地方官府和正统佛教僧侣视为“事魔邪党”，但已到处有人传习，在元朝时受朝廷承认，进入全盛时期。不过因为经过长期流传，加上人心叵测，白莲教的组织和教义终将发生变化，加上白莲教的信众大多是底层人士，所以往往与统治阶层发生矛盾，地方起义时有发生，几乎贯穿了元明清三朝，所以白莲教在统治阶层眼里，等同于反贼。 当曹木兰说出白莲教的一大堆分支教派时，张不良发现好些他都听说过，比如义和团，大刀会和小刀会。 听了长长的一段有关白莲教的历史，张不良终于问到正题：“那么黑莲教呢？” 张不良想着黑莲教应该也是历史悠久，谁知道曹木兰只三言两语就说完了：“所谓黑白对立，黑莲教就是为了铲除白莲教而创立的，关于黑莲教的所有档案封存在A区。” “A区的档案是机密中的机密，我还没看过。” 张不良忽然想到一个人，想着李长胤会不会知道黑莲教的底细，他顿时打定主意等下次见到李长胤，必须要问一问这件事。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鬼蛊咒源自黑莲教，那么那个黑影人很有可能就是黑莲教的人，如今黑莲教死灰复燃，自己又加入了文化九部，于公于私都要弄清楚这个黑莲教。 说到这里，张不良打趣道：“草木兰，看来你只算文化九部半本移动字典。既然你不知道黑莲教，那不死术你知道多少？” 曹木兰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她头脑一热说出了本不能说的一个隐秘。 “哼，告诉你，像不死术这种档案，肯定封藏在一个比A区更保密的地方，有关它的事全文化九部估计除了部长没人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所有关于不死术的档案在几十年前的大火中烧没了，整个文化九部也就我知道。” “那现在不是我也知道了。”张不良笑了笑，看向曹木兰。 曹木兰两眼睁大哑口无言，看来她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点，表情要多好笑有多好笑。 张不良伸手隔着线帽拍拍曹木兰的头，像大哥哥哄小meimei般认真说道：“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咱们休息一下。” 说着张不良起身走出包厢，过道上空无一人，窗外面是一片夜景，白雪覆盖的远山之上是被薄云遮蔽的月空，咫尺光白，星辰稀疏。他背靠着窗点了一根烟，因为前面聊了黑莲教和不死术，这会脑子里自然而然闪现出那些恶魔的画面，想来往后是要跟它们打交道了。 张不良歪过头望向空荡荡的过道，对因为被摸头杀所以还楞着的曹木兰说道：“你们文化九部确实厉害，一张卡可以通行火车站，连票都不用买，为了保密，这整节车厢是不是都被你包下了？” 曹木兰立马回过神来，摘下线帽放在腿上看了会，回道：“你说错了两点，第一，不是你们文化九部，因为从今往后你也是我们的一员了。第二，我可没有包下整节车厢，只是凑巧而已，若真的为了保密，一般我们会把整列动车包下，哪怕在这之前所有车票已经售出。” 在听她说话的这个当口，张不良望着这位宅女，发现其实她长得眉清目秀也算好看，只是被两条大麻花辫，一副土掉渣的方形眼镜，还有那件mama款的老旧呢大衣给拖累了，像极了上个世纪下乡插队的文青，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在唐浅身边的缘故，让她显得更加不起眼了。 就在张不良打量曹木兰的同时，曹木兰忽然也转过脸来，继续说道：“不过你说对了一点，乘务员知道我在这，所以是不会过来打扰的。” 张不良足足愣了四五秒，忽然意识到这个宅女不太纯，说话也是有套路的。 曹木兰说完提起身边的银色密码箱，放在桌上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个长方形木盒，招呼张不良道：“吸烟有害健康，你过来，咱们说正事。” 张不良发现没地方扔烟头，只好抬脚在鞋底上掐灭，然后放回烟盒，在走回包厢后边坐下边望向那个木盒，这东西从纹路和色泽上来看有些年头了，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木盒横放着，曹木兰一手按在上面，忽然欣慰一笑，说道：“它们已经尘封几十年了，总算等到你了。” 曹木兰说着打开了木盒，里面是四块质地古朴的黑铁牌，阳刻繁复符纹，中间各有类似朱砂漆成的古字，其中一块还有两个字。木盒里本来应该有五块黑铁牌，因为其中一个凹槽上空无一物。 “这是什么？”张不良真不认得这些古字，有点像甲骨文，但又带云纹形状。 曹木兰又露出卖关子的表情，反问道：“还记得朱国华死时身后墙上的两字么？” “鬼葬？”张不良当然记得。 曹木兰对张不良的记忆力用点头表示满意，这时她又清了清嗓子，坐直她的单薄身板，一本正经的说道：“根据上级指示，在前往羊城的路上，我将正式告知你有关鬼葬营的事。” “鬼葬营？”从前面的黑莲教不死术，这会张不良知道，自己又进入科普时间了。 动车飞速奔驰，车轮碾过铁轨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包厢内一时安静，但曹木兰没有开始说什么是鬼葬营，而是从呢大衣口袋里拿出手机，快速翻找起来。 曹木兰的手机与市面上任何主流品牌的机型都不同，通体乌黑很有科技感，大概是文化九部的特制设备。不一会儿，她举起手机，让张不良误以为是要自拍发朋友圈，但这个念头连张不良自己也觉得不可能，果然，曹木兰将手机移到张不良的脸边，像是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般小兴奋道：“哈，果然很像，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你很眼熟。” 张不良不知所云，就见曹木兰将手机屏幕转向他，上面是一张人物肖像照片，黑白老旧，张不良看清之后神情一怔。 因为照片里的正是他的爷爷！ 这是爷爷留在家里的唯一一张照片，军帽军装，侧面照。 张不良微微一笑，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现在这个身体就是我爷爷留下的临时身体，跟他像不是很正常么，不过话说我自己的那张脸，从小到大也常听人说像我爷爷。” “哦，是么？”曹木兰一副宅女的天真烂漫，她终于收好手机进入正题。 “那个咱们继续说鬼葬营，简单说来，在文化九部有很多部门，大家各司其职，底下还有各类民间组织从旁协助，但行动处总共二十二队，以十天干十二地支分别命名，其中天干队的级别要高于地支队，在天干队里面，又以天甲队级别最高，而鬼葬营……” 张不良脑中快速闪过甲乙丙丁子丑寅卯，发现鬼葬营都对不上号，所以接了一句：“好像不在这些里面。” “嗯。”曹木兰低头望向木盒中的黑铁牌，目光肃穆，说道：“鬼葬营当然不在其中，天干地支的命名是在民国时才开始的，以营命名，那是在清朝扶龙天罗卫创立之初，那时的营名五花八门，比如有的以八卦中的乾坤震巽来命名，也有拿山海经中神兽名字来命名，而鬼葬营是雍正皇帝钦命的第一营，古人对神字鬼字相当敬讳，以鬼葬命名，可见鬼葬营有多不一般了吧，当然因为我看了所有档案，所以知道它究竟有多厉害。” 曹木兰因为一口气把话说完，这时才缓缓呼出一口气。 张不良顺着曹木兰的目光再次望向木盒中的黑铁牌，猜想它们应该与鬼葬营有关了，就又听曹木兰科普道：“鬼葬营的元老成员大多来自从事丧葬的家族，鬼葬的葬字因此而来，他们有跳神，抬棺，扎纸人，入殓等，别看这些行当在现在连算命看相都比不上，不过据《太真科》记载，汉代人鬼交杂，精斜遍行，在古时那可都是捉鬼降妖的一等行当，成了俗世中的大家族，所以这些神牌上的云篆，都代表了其中一行。” 听到这里，张不良终于明白了鬼葬营的历史，以及眼前这些黑铁牌的出处，只是称之为神牌，怎么有点神位的味道，不过都出身丧葬了，也就无所谓这点忌讳了。他指着其中一块神牌上的云篆问道：“这个是什么字？” 曹木兰随口就能说出什么《太真科》，那么这些道家的篆字也就个个精通了，随口就回道：“馗。” 知道张不良另外三个也看不明白，就一一指着说道：“这个是灵，这个是判，这两个字是修罗，你的。” 张不良正记着这些云篆，一听曹木兰说那两个字的神牌是他的，顿生好奇。 曹木兰微微叹了一口气，自顾自念了句：“你爷爷果然什么都没跟你说。” 她接着说道：“修罗的神牌当然是你的，跳神行话被称为阴阳通灵人，所以是灵字，抬棺被称为武钟馗，所以是馗字，入殓被称为文判官，所以是判字，至于纸人，则被称为封印道士，所以是封字，封字神牌一直在王真央身上，而你们张家人因为与丧葬无关，所有只有一个称号，修罗！” “修罗。”张不良在心中默念，不止知道了这个称号，还终于知道张家人在文化九部的所属。 “你就是鬼葬营第四代修罗。” 曹木兰说着拿起修罗那块神牌递与正在失神的张不良，收起剩下的三块神牌重新放回密码箱，最后问了张不良一个问题：“知道我们接下来去干嘛么？” 张不良与曹木兰对视，听她说出答案。 “黑莲教在杀朱国华时在墙上留下鬼葬两字，意思是他们将要抹杀鬼葬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