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猛虎嗅蔷薇
第二天，张不良跟李长胤打了声招呼就出了唐招提寺，李大掌教什么也没说，就给了张不良一张银联卡，说是约会明星可别丢了小龙虎山的脸，该怎么花就怎么花。张不良搭乘新干线按照板野梨香在纸条上写的站名下车，出站口就在奈良市一条繁华的商业街上，果然跟板野梨香说的一样，走出出站口就能看到她们。 因为在正对面有个小广场，大屏幕上正播放着她们五个人影像，原来她们是个组合，叫BLACKSAKURA。 广场上站满了各色年轻人，场面就像是一场小型演唱会，舞台上的她们正在现场唱跳，是潮流的电音曲风，张不良在五个人中第一时间寻找到板野梨香，都忘了自己是怎么走过斑马线，在好听的音浪中穿过人群，来到了舞台前。 日本的冬天不能说不冷，但明星为了形象穿的都不多，一个个露着大长腿，板野梨香穿着一件复古皮衣，紧身短裤高筒袜，这时她也看到了张不良，但表演上没有半点分心。等唱完这首歌，五个人并排站开与台下观众互动，说着说着忽然其中一个成员朝张不良打了个招呼。 这时张不良成了全场的聚焦，大屏幕上也是他的镜头，观众里就近的几个年轻女性当即认出了“小栗旬”，正当场面即将失控时，台上那几名成员急忙下台救场，把张不良热情的带上舞台。这是张不良人生第一次站在舞台上，而且是以一个明星的身份，他终于明白那个经纪人的算盘，原来在日本也流行炒作。 一切进展的很顺利，张不良全程不用说一个字，只是两眼快被闪光灯闪瞎了，而且小栗旬的粉丝比想象中要狂热，在离场时若不是板野梨香及时出现拉着他跑路，张不良估计今天都回不了唐招提寺。 “活动结束了么？” “没有。” “那？” “我跟经纪人说，要是你的身份被拆穿，就达不到他想要的效果了，所以他提前放我假了。” “那我们去哪？” 两人已经远离了那条商业街，并都戴上了防认出的口罩，这时候走在前头的板野梨香放开张不良的手，回眸一笑，说道：“你索性做一天的小栗旬，怎么样？” 张不良的手还举在半空，感受着即将消失的余温，他微微一笑回了声“好”，只要板野梨香开口，无论什么要求他好像都会答应。 板野梨香因为走的急忘了穿外套，没走出多远就开始冷的搓手，后知后觉的张不良当即脱下呢大衣给她披上，但不知怎的因为这个举动，原本心情不错的板野梨香瞬间变得沉默寡言了。两人一时无话，漫无目的的走在日本街头，当路过一家电玩城时，默不作声的板野梨香终于开口说要进去玩，说她有个愿望就是从头到尾把游戏城玩一遍。 当张不良准备刷卡换游戏币，却被板野梨香制止了，她说接下来都花她的钱，就当是陪她的酬劳。 张不良之前还觉得板野梨香是个很难开心的主，却没想到一个游戏城彻底让她尽情欢笑，陪着她玩过一个个游戏机，才发现明星跟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但她特别要求张不良尽量不要说话，原因很简单，因为小栗旬不说中文。 时间过的很快，两个多小时后，两人终于离玩遍整个游戏城只剩最后一项，跳舞机。 不会跳舞的张不良领着日元去买饮料，可当他返回时正好撞见一伙年轻人在调戏板野梨香。 张不良直接将板野梨香护在身后，因为答应不说话，他就这么默不作声的站着。眼前这些年轻人明显是混混，因为张不良几乎比他们高了一个头，所以他们都抬头盯着张不良，领头的光头短眉毛，脸上带疤确实有点凶相，这会朝张不良喷着日本黑帮专属的卷舌音。 “他说他们是伊崎组的。”板野梨香翻译着。 张不良还是一言不发的站着。 “坂田组你应该听过吧，他们是坂田组下面的。”板野梨香继续说着。 张不良从没听说过日本第三的坂田组，对日本黑帮组织的认知可以说完全空白，那个光头还在装腔作势叽里呱啦，就听板野梨香问了句：“你怕不怕？” 张不良正要回答，又听板野梨香追问道：“你敢不敢为了我跟他们打一架？” 张不良头一热，身子一动刚要上前，爆发的气势还将光头吓地后退，但却被板野梨香再次拉着手跑。 只听她边跑边骂道：“笨蛋，你不要命了！” 两人惊险跑出游戏城，但那帮混混紧追不舍，好在街边有个小型电影院，板野梨香趁机带着张不良躲进放映厅，才算摆脱了那帮混混。 放映厅里人不多，放着很少人看的外国文艺片，两人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索性选择看完这部电影。只是没看多久，板野梨香就靠在张不良的肩头睡着了。 要不是放映结束工作人员进来打扫，板野梨香估计还能睡很久，当两人走出电影院，外面居然飘起了小雪，时近傍晚，板野梨香说肚子饿了。 随意找了一家街边居酒屋，两人点了一瓶清酒开喝，外面下着雪，里面老板端上热气腾腾的招牌菜，这样的氛围不止张不良喜欢，原来板野梨香也特别喜欢，她这时候已经完全没有明星包袱，翘着二郎腿大口喝酒大口吃菜，日本清酒连兑了水的白酒都不如，但女人毕竟不胜酒力，小半瓶下去后她两颊潮红，明显有点醉了。 热情招待的老板凑到张不良身边，夸了句：“你女朋友很漂亮，像明星。” 张不良听不懂，眼神飘忽的板野梨香笑着翻译道：“他说我像个明星。” “难道我不像么？” 张不良的这句玩笑话让板野梨香笑了，可当她看到手机提示的一条短信，她的笑意在脸上瞬间被抽空了。 “是经纪人找么？”张不良问道，他想着能让她不开心的人，那个经纪人绝对是一个。 “是。”板野梨香不会说谎，所以当她敷衍回答时，张不良反而瞬间明白不是。 在她回完一条信息后，就拿出钱放在桌上，人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说要回去了。 外面的雪小了点，但因为刚喝了酒，反而觉得更冷了。街头略显昏暗，行人和汽车都不多，因为板野梨香都走不了一条直线了，就由张不良背着她。 一个默不作声的踏雪前行，一个趴在肩头任凭雪花落在额头，红着脸呼着热气，两眼静静地望着空中的月亮，可能是太冷了，她在他的背上缩了缩。 当两人来到一家衣服店的橱窗外时，张不良扭头望向里面模特的红围巾，不一会儿后，两人从店内走出，而板野梨香的脖子上多了那条红围巾。 当走回小广场，舞台已经拆走了，大屏幕上也换成了广告，四下冷清，板野梨香说就在这里等车。 两人面对面站着，张不良解下口罩，笑着说道：“我再做一次自我介绍，我叫张不良。” 板野梨香低着头紧了紧围巾，正当张不良在确认对方有没有听到时，却被板野梨香一把抱住，只听她带点伤感的说着：“谢谢你，愿意为了我做一些事，谢谢。” 听口气，好像这辈子都没人愿意为她做一些事似的。 虽然张不良很在乎板野梨香到底有没有听清自己的名字，但被她这么抱着，还感受着心脏被她的脸颊紧紧贴着，他忽然傻傻的说了句：“我可以为你挡子弹。” 我可以为你挡子弹，这是张不良大学时期对这辈子第一个暗恋对象的告白，当然人家并不领情，可能还觉得搞笑。 板野梨香也笑了，而且借着酒劲，直接回了句：“我不是你该喜欢的。” 张不良瞬间陷入错杂的内心世界，他连自己都意外人生的第二次告白会这么草率，但话已出口，而且最悲催的是显然被人家拒绝了，其实想想也对，人家是明星，以后可能会是大明星，自己呢？ 板野梨香没有再说话，默默脱下呢大衣还给张不良，看了一眼手机后走到街边，独留张不良在原地，没多久一辆劳斯莱斯幻影驶来，便头也不回的上车了，重现昨天上列车时的场景。 好久后，张不良从口袋中掏出烟，点燃后蓦然回首，人已不在灯火阑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