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六章 猜到开头
即便心中再想让秦慕铮睡个好觉，到底还是到了宫中该起的时辰了。锦瑟向季八喜要了一些食材，整治好一桌早饭之后，便来叫秦慕铮起身。一进门却发现秦慕铮已经穿戴妥当，便同秦慕铮一道用了些清粥小菜。 一整日秦慕铮都带在毓德宫中，除了打坐便是看书，莫说是宫门了就连内殿都没出。这宫里正如秦慕铮预料的一样，一切如常，风平浪又静，韩启驾崩的消息果然按住不发。 焦急已是无用，秦慕铮现下能做的便是争分夺秒的提升自己的内功，将自己的身体调养到最佳状态。于是，这一日里算上点心和宵夜，秦慕铮吃了足足有六顿。必然是韩彻有吩咐，御膳房对于秦慕铮的要求一概遵从，若是昨夜就知晓自己又这种特权，秦慕铮哪里还会让锦瑟去吃韩彻剩下的点心。 天色终于变暗了，自掌灯时分秦慕铮便有些坐立难安，锦瑟自然看出了秦慕铮的异常，却不说破，从小厨房里端了一碗助消化的果仁酥酪给秦慕铮。 “我知铮儿心中担忧，却还是冷静些的好。”锦瑟将果仁酥酪放到一旁，便在离烛火进一些的地方做起了针线。 自己表现的这么明显么，秦慕铮边喝着酥酪边想着，脸上却是染了一点点薄粉色，当真有些心虚。 锦瑟却不是在做荷包手帕之类的小物，而是从秦慕铮与自己的衣物中选出来两套面料结实、颜色又灰暗的，将衣物的广袖改成窄袖，长袍改成短襟，下装自然也要改成裤子才配套。听得秦慕铮讲了那许多，变故是随时会发生的，一人一套这样的衣服，行动起来也方便。 秦慕铮于女红针线上着实是个不灵巧的，就连帕子的边都收不利落，便只能在一旁用眼神支持锦瑟。 一直等到二更三刻都不曾等到韩博，秦慕铮确是困倦了，锦瑟收拾好未完工的衣服与针线，便要同秦慕铮一道洗漱。 本来是想同锦瑟同室而眠的，锦瑟却是拘着宫里的规矩，坚持回了自己的房间。秦慕铮想着韩博等下可能便要来了，也就没有太坚持。 室内只在外间留了两处烛火，秦慕铮将床帐都放了下来，合衣躺在床上等着韩博。忽然觉得这情景竟然如此熟悉，话本杂剧中千金小姐与贫苦书生的爱情故事好像都有这般闺房私会的桥段。 三更的梆子响过，秦慕铮觉得眼睛就要粘到了一起，终于感受床帐内传来一点凉意，身侧的锦被微微塌陷。下一瞬便嗅到一阵冷香，整个人陷入进韩博的怀抱中。 “铮儿这般没有情趣，远不及你画的那些美人。”韩博说着，手竟然不老实起来，沿着秦慕铮的腰线向上摸。 秦慕铮当真羞恼非常，抓住了那不老实的大手，啐了一口：“都是什么时候了，还这般不正经。” “正经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穿，我只知道花开堪折直须折，及时行乐才好。”韩博说着便翻身将秦慕铮压在身下，一双邪魅的眸子在黑夜中闪动着火焰。 秦慕铮哪里肯依，便要挣扎起来，想不到韩博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精虫上脑，要做一番好事。 二人身子紧紧贴在一起，衣衫穿的齐整不说还隔着那一床锦被，秦慕铮却能清楚地感受到韩博身体的某处已经坚硬如铁。 张静秋和韩彻的人就在外面，秦慕铮却不能叫喊，即便挣扎也不敢动作太大，生怕惊动了这些人让韩博陷入危险之中。韩博自然猜想的出秦慕铮的心思，便大胆的去吻秦慕铮的唇。 秦慕铮努力挣扎着，身上急出了一层汗，心中又羞又恼又恨又急，眼泪便又要落了下来。 韩博却忽然没了动作，却仍将秦慕铮压在身下，凑在秦慕铮的耳边低低笑出声来。 秦慕铮知晓韩博刚刚的一番动作不过是有意戏弄她，心中不忿，便一口咬在韩博的脖颈上，自然是要见血的。 韩博却仿佛极享受这种感觉，竟然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放松了对秦慕铮的钳制，整个人都放松开来。 “口口见血，娘子是要为夫的命么。”韩博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语气满是戏谑。 到今夜才知邪魅狂放的淮阳王韩博骨子里竟然是个抖m，当真是不受点虐待就不舒服。秦慕铮这般想着，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却是松开了口。 韩博忽然抬起头，用下巴上冒出来的短短胡茬蹭了蹭秦慕铮的脸蛋，开心道：“不管娘子使出何种手段，为夫的心里都欢喜的紧。” 秦慕铮听了这样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告白，心中却如同吃了蜜糖一般，也是欢喜的紧。韩博果然是一代撩妹高手，早已将“胆大心细脸皮厚”的撩妹技能点加满，自然能顺心合意的发挥。 “这宫中情势危急，我同锦瑟何时能随你一道离开。”秦慕铮推了几下韩博，韩博依然压在秦慕铮的身上不肯动。 借着外间烛火的微光，秦慕铮瞧见韩博穿的竟然还是昨日的衣裳，紧闭的双眸之下是长睫掩不住的两片青黑，胡子也未打理，想来是奔波了整日，竟然连换衣洗漱的时间都没有，便有些心疼韩博。 “铮儿，你可信我？”韩博努力嗅着秦慕铮身上的味道，放松着自己的精神。 秦慕铮心中一惊，想不出韩博究竟要做什么，沉思了几秒，还是道：“我信。” 那几秒钟的沉默让韩博的心也微微一沉，终究是将秦慕铮拥抱的更紧，道：“铮儿，我会将一颗心都给你，你信我，你信我。” 秦慕铮知晓韩博心中定然是有了计谋的，也能感受的到韩博的不安，好多话却说不出口，现在也不是能好好倾诉衷情的时机，便回抱住韩博，轻轻拍着韩博的背。 “明日我会将锦瑟先带出宫去，铮儿你却要多忍耐一下。”韩博的话音还未落下，人却离去了。 帐中冷香未散，怀抱已是空空。秦慕铮心知现在不是矫情小性的时候，心中却是涩然一片，总是会有一点委屈和一丝难过。 起身点了块宁神安眠的香药，缘也好，情也罢，她若同韩博在一起，定然要走一程艰辛。秦慕铮如是想着，终于沉沉睡去。 到了第二日午时，韩启驾崩的消息终于传递出来。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整个宫中都换上一片缟素。秦慕铮昨夜好眠，自然精神不错。 找了个机会告诉锦瑟会有人将她带离皇宫，让锦瑟在宫外安然等着同自己会合。为了便宜韩博行事，更是故意给了锦瑟不少独处的时机。 毓德宫明面上的守卫又多了一倍，暗处的监视者更是不知多了几何。皇宫内不时要响起悲悲戚戚的哭嚎声，秦慕铮对韩启无一丝好感，自然不会因为韩启驾崩而感到悲伤，反倒被这些哭灵的声音烦扰，话本杂剧都看不下去了。 随手将手里的书册一扔，抬手揉了揉额头，让侍立在一边的季八喜去唤锦瑟进来。现在这个时机，季八喜是断不会离开秦慕铮的身边半步，指了旁边一个宫女去。 宫女领命出去，不见动作有多大，步伐看着不急不缓，却是极快的退出了屋内。秦慕铮自然能看出这是一个高手，心中隐隐为锦瑟担忧，也为韩博担忧。 大约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迟迟不见锦瑟过来，季八喜倒比秦慕铮还要焦急几分。终于是等回来了那个去寻人的宫女，那宫女附在季八喜的耳边禀告了几句，季八喜微微蹙了下眉，却又装作无事的样子，道：“锦瑟姑娘见玉真道长午饭吃的少了些，便去小厨房为道长做点心去了，请道长稍候片刻。” 也亏得季八喜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出这样一个谎话，要知道秦慕铮午饭时可是吃掉了两条鸡腿，半个蹄髈，一整条糖醋鱼，大半盅佛跳墙和一碗燕窝银耳羹。秦慕铮心知季八喜已经被韩博救走了，心中一喜，将扔到一旁的书册捡起来，逼着自己去看那个无趣至极的书生与女鬼的话本。 不过才看了半页，外面却传来了打斗的声响。季八喜始终不离秦慕铮身边，让那宫女去外面查看。 “此间危险，道长还是随属下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吧。”季八喜拔出了藏在腰间的软剑，一跃到秦慕铮的跟前，半是搀扶半是强迫的挽住秦慕铮的胳膊。 不清楚来人是不是韩博，秦慕铮都觉得这是一个脱身的好时机，哪里肯跟着季八喜去什么“安全的地方”，手腕轻转便挣开了季八喜的钳制，人也躲到一旁。 屋门猛的被人撞开，确是刚刚出去那宫女被韩博一脚踹了进来。韩博身上还穿着昨日的衣服，只在外面罩了一块撕开的白布做孝衣，头上包了块白布做孝帽，手中提着一柄不染半滴鲜血的宝剑，面上带着招牌似的邪魅笑容。 秦慕铮心中一阵狂喜，便如经典电影桥段一般。 我的心上人是个盖世英雄，终有一天他会踏着七彩祥云来接我。 韩博手上挽出一朵绚丽的剑花，招式如流水一般顺畅流动，这一剑却是刺向了秦慕铮的心口！ 剑气裹挟着慢慢的杀意迎面而来，秦慕铮满眼的不可置信，竟然忘了躲闪！呆呆的站在原地，一眨不眨的看着韩博。 我猜到了开头，却猜不出这结局……此刻，秦慕铮脑中便只有这样一句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