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幼时的约定
徐一二的家乡在一个叫做滨岛的海滨城市，虽然叫做岛，可事实上滨岛并不是一座真正的岛屿，而是一个海岸边突出来的半岛。 最一开始的时候，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渔村，远离繁华的都市，拥有最美好的自然风光，可是因为这里靠海，土地盐碱度偏高，并不适合种植庄稼，以农业为主的赤龙，像这种无法发展种植业的地方是很难被重视的，唯有少数的人靠着捕鱼，过着简单而艰苦的生活。 曾几何时，国力逐渐发达的赤龙人开始注意精神建设，于是有人注意到了这个美丽的小半岛，发现这里虽然土地贫乏，但是就是因为不适合种植农业作物，反而让这里树木茂盛，针叶林和阔叶林在这里交相呼应，海产品资源丰富，既可以享受自然风光，又可以享受渔人之乐，所以开始有人把这里作为旅游的热门选区，再后来，赤龙人在尽量不破坏自然风光的情况下，开始逐渐开发这个东海明珠，逐渐形成了一套良好的旅游产业，最近的百年间，逐渐发展的滨岛，由渔村升级为了镇，更是在三十年前由镇升级为市，近几年发展迅速的滨海市，超过了烟云市，成为了立海省的第二大城市，更一度有超越省会成为最大城市的势头。 徐一二的父母本来家乡并不在这里，只是当时徐爸受伤退役，心情非常不好，已经怀孕的徐妈毅然决定离开军队，带着徐爸到处旅游，想用祖国的大好河山去治愈徐爸的心灵创伤，走到滨岛的时候，一眼看中了这个地方，恰巧这里刚刚新建了军属小区，于是两人一合计，就决定在这里暂留。 那时徐妈肚子已经非常明显了，等生下徐若水，也就再也没有其他的想法，把家安在了这个海滨城市，那时的滨岛还没有如今这么繁华，邻里街坊还经常互相走动，不像如今，每家每户都把自己关在房子里，过自己的小日子。 徐一二小时候，大家住的还都是胡同，这个胡同里的孩子，没事就会聚在一起玩，不管是打球还是玩牌，大家相处的都很融洽。 徐若水从小就是风风火火的个性，不管玩什么都是带头的那一个，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不太愿意带自己的弟弟一起玩，好像觉得带这么一个不太爱说话的弟弟会丢她的人。但是徐一二从小就喜欢缠着jiejie，被缠的没办法的时候，徐若水就会给他安排一个没人愿意担当的角色，比如打牌的时候安排他去洗牌，踢球的时候安排他去做守门员。 徐一二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只要能跟jiejie一起玩就觉得很满足，所以不管安排他做什么，他都会认真的去完成，可是当时他年纪毕竟太小，跟着一群大孩子一起玩的时候不管是体力还是速度都完全跟不上，再加上他多少有些笨，所以每次都是只让他玩一会，大家就都开始嫌弃他，然后徐姐就发话了，你去一边玩，等我们缺人的时候再叫你。 徐一二并不会拒绝，乖乖的到一边一个人蹲着玩，每次都渴望着，等待着大孩子缺人的时候去叫他，可是玩疯了的孩子怎么可能疲劳，所以也从来没有缺人的时候，也就没有人记得再去叫他，于是徐一二每次希望的等，失望的回家，幸好小孩子没什么脾气，而且忘得也快，于是下次还是满怀希望的等着。 后来，胡同里又搬来一户人家，家里有个小姑娘，刚好和徐一二同岁，长得文文静静的，却也活泼爱动。 小孩子都认生，一个新来的孩子，想要融入一个她没接触过的集体，有时候很难，小姑娘当然也认生，每次看到一群大孩子一起玩的开心，她也想加入，可是没有人邀请过她，她自己又害怕，不敢主动去加入，所以有好几天，就在家里，趴在窗户上，看着一群大孩子在院子里玩的好不高兴，自己羡慕极了，她曾经去求父母，帮忙介绍，可是父亲平时很忙，没有时间照顾她，而母亲又拉不下面子，去求一群小孩子带自己的闺女一起玩，于是她还是只能趴在窗户上看着别人玩，有时候一看就是一天，直到孩子们都散去了，她才依依不舍的回到屋里，去帮母亲哄调皮的弟弟。 直到有一天，她依然趴在窗户上看外面的孩子们一起打牌，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虽然不知道怎么玩，也看不太清楚，可还是怕错过了什么，就那么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无意间听见好像有人在敲她的窗户，当她仔细看的时候却只看见一只手在轻轻的敲着他的窗户，却并没有看见人。 起初她有些害怕，不敢回应，可是过了一会，见那只手依然在锲而不舍的敲着他的窗户，好奇心战胜了害怕，于是她不再趴在窗上，而是站起来，低头看，才发现一个小人站在她的窗下，踮起脚尖头顶还够不到她家的窗沿（房子地基较厚，屋内地面离开外面的地面有一定距离）。于是她打开窗户，好奇的看着外面站着的人，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小男孩，眼睛大大的，穿着一身红色的小棉袄，头顶还带着一顶小皮帽裂开嘴冲着她笑，那样子好看极了。 小孩子没有什么心机，看见好看的东西就会不由自主的去喜欢，更何况窗外站着的小男孩像极了父亲给自己买的瓷娃娃，不经意间，她就伸出了手，去摸了摸他头顶带的小皮帽。 小男孩也不生气，很自然的拉住他的手，“别一直在窗上看了，一起出来玩吧。” 一直渴望能够加入的小姑娘开心的笑了，笑的比花儿还可爱，然后她迅速的跟mama打了声招呼，飞快的跑了出来。 小男孩拉着她的手，跑去一群大孩子那里要求加入，可是大孩子们看到小男孩拉来一个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哪肯让他们加入，非常直白的拒绝了。 小姑娘有些沮丧，可是小男孩并不在意，他轻轻摇了摇小女孩的小手，对她说着：“你等我一下。”然后飞快的跑回家里，拿了一张非常矮小的小桌子放在门口，然后又在上面放上一副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牌，然后向着小姑娘招手，“他们不理我们，我们自己玩。” 小姑娘立马高兴了起来，跑了过去，两人也不嫌脏，直接坐在地上开始玩，小姑娘表示自己不会玩，小男孩说没关系，我教你。 其实小男孩比小姑娘还要小几个月，数还没认全，更不用说那些花里胡哨的花牌了，他自己也从来没有真正加入过大孩子们的牌局，每次只是洗牌，然后看着他们玩，其实到现在他也只是大体记得什么牌大，什么牌小，至于规矩什么的完全不知道。 小孩子总是容易被好玩的东西所吸引，于是两个人也不管对不对，一个教，一个学，玩的不亦乐乎，有得时候小姑娘会出声反对：“不对不对，你之前说这个牌比你的那个牌要大，你为什么能拿来打我？” “是么？一定是你记错了，我们重新来过，这个牌是比你那个牌大的，对，就是这样！”小男孩总是十分肯定的回答。 两人也不管谁对谁错，也不管规矩不规矩，你出三个五，我可以出四个三，总之玩的一塌糊涂，可是两人依然玩的很开心，直到父母出来叫他们吃饭，大孩子们也已经散场的时候，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告别。 从此两人都有了玩伴，也终于告别了谁都不理的尴尬情况，天一大亮，小男孩就去敲小女孩的窗户，有得时候也会是小女孩来敲小男孩家的门，然后两个人就一起出来玩，大孩子们玩牌的时候，他们就搬张小桌子自己玩，要是大孩子踢球或者玩别的，嫌他们碍事，没关系，两个小孩就一起到海边去丢石子玩，竟也能一玩玩上一天。 小男孩当然就是徐一二，至于小女孩，他已经想不起来名字。两人一天一天的玩，一天一天的熟悉，徐妈看到自己家小子终于知道皮了，很是欣慰，不到吃饭的时候决不去打扰他们，而小女孩的父母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从来也不管自己家孩子总是疯玩。 有一天，大孩子要踢球，又把两个小家伙赶走，两个孩子就又来到了海边，丢石头什么的已经玩腻了，没什么可玩的两人于是就坐在海边闲聊。 小女孩无意间问起徐一二将来要做什么。 徐一二想了半天，什么也没想起来，小小的孩子那里知道自己将来要做什么，没想过也从来不知道去想，闷闷的想起父母说他们都是当兵的，于是也说自己将来要当兵。 小女孩有些伤心，她犹犹豫豫的说：“可我爸爸说我将来要做医家，怎么办？” 徐一二年纪小，没心没肺的说：“那就做医家好了啊……” 可是小女孩不高兴了，微微有点要哭的意思：“可是那样，我们就不一样了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想跟你一样。” 徐一二一听，也觉得有些伤心，于是不知所措的说：“那该怎么办？” 小女孩想了半天，最终说道：“那你也来作医家吧，那我们就一样了。” “可是我不懂，什么是做医家，你懂么？”徐一二犹豫的说道。 “恩……其实我也不懂，我爸爸每天晚上都要我背书，其实上面说的我一点也不懂。” “我最讨厌背书了，我mama说，男孩子就应该皮一点，多出去玩，看书什么的等长大了再去做。” “其实我也不喜欢背书，可是不背的话爸爸就要生气，我不喜欢他生气，他生气可不好看了。”小女孩好像小大人一样单手捂住额头。 “要不你将来也当兵吧，那我们也能一样。”徐一二提议道。 “可是我也不懂什么是当兵，你知道么？” “恩，我知道，我爸爸说当兵就是要保家卫国。”徐一二一脸骄傲的样子，可是实际上他根本就不知道保家卫国是什么意思，他只是觉得这个词听起来好像很帅气。 小女孩乍一听到保家卫国这个词也觉得很帅气，虽然她也不知道保家卫国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她还是毅然做出了决定：“那好，我以后也要当兵，也要保家卫国。” “那我们约定好了，以后长大了一起当兵，一起保家卫国。” “恩，约定好了。”于是伸出自己右手的小指。 徐一二也伸出自己的右手小指，跟小女孩勾在了一起，然后两个人一起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狗。”拉在一起的两只手左摆右摆，然后一起松开，当时感觉简直是帅极了。 两人谁都没有想到，就是这个约定，让他们真的一起走上了当兵的道路，只不过一边是理所当然，而另一边却是经历了千辛万苦。每个人的人生道路都不一样，可是这两个人却因为幼时的一个简单甚至不知所谓的约定，走上了相同的路，不得不说，缘分这种东西，有时候确实幼稚，但却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