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我们的过去
Nick吞下了全部的三颗午夜嚎叫。 冰凉的感觉顺着喉咙滑下，却又涌回一些酒精的灼热。Nick闭上眼，张开双臂，如同某种怪异的的仪式，仿佛在从容地迎接另一个自己。可惜他的平静没持续多久，午夜嚎叫如同火一般舔舐着他的五脏六腑。Nick痉挛一下倒在地上，火辣辣的感觉便直冲头顶，一切天旋地转，变得扭曲而失真。韦德愈发逼近的身影显得更加怪异，一举一动似乎也更加夸张骇人。“所谓的野蛮吗……”Nick头疼欲裂，暗自苦笑道，“萝卜头，撑住啊，我要上阵了”。一阵莫名的恨意涌上来，Nick蜷成一团，抱住脑袋，最后扑腾了两下。等他爬起来，眼神里最后一丝玩世不恭已经消失，只剩下绿色眼眸中漆黑的瞳孔，快速扫视周围，似乎想吞噬一切。Nick咬紧的牙关，腥红间飞溅着白沫，他压低了身子，四脚着地，拱起的后背，竖起的毛发，低吼的嗓音气势汹汹。Nick化身为一只野性爆发、随时准备扑咬的狐狸。 “Nick……你不出来，我可要来找你了哦。”已经站在货箱之前的韦德还在那里自信地摩拳擦掌。忽然，青蓝色的货箱后蹿出一个火红色的身影，速度极快。他直接飞扑向河狸韦德的臂膀，一张口便死死咬住不放，锋利的牙齿轻松穿透了他的骨rou。“啊！”如此突如其来的进攻杀了韦德个出其不意，慌乱间，韦德用利爪刺进了Nick的后背，奋力将Nick从自己的臂膀上拔下并甩出。Nick撕下了整整的一块rou！ 摔进木箱里的Nick，并没有再度冲出，而是疯狂地在一堆木屑之间撕咬着他扯下的韦德臂膀上的rou！韦德也吓懵了，剧烈的疼痛冲得他满脑子空白，他死也想不到Nick竟用了午夜嚎叫让他恢复野性。 见Nick仍在那里疯狂地撕咬，已经受伤在先的韦德这次可绝对不再谦让。他低俯下身躯，单手撑地，两条后腿鼓起了雄壮的肌rou，蓄势待发。“Nick！你小子，去死吧！”韦德急速跳起，张牙舞爪地扑向了还在木箱中撕rou的Nick。凭借自身的质量，韦德狠狠地把Nick压在了自己的身下，在惯性的作用下，他们撞开木箱，搓出去很远很远。谁知，Nick翻滚着，又反杀咬实了韦德的后腿；他们就这样两两相互扭打在了一起，滚皮球般地朝货仓的边缘飞去……“轰隆”一声巨响，破旧的货仓外壁直接被Nick与韦德破开出一个巨大的空洞，狂风和暴雪立即席卷进货仓之中。飞出去的Nick和韦德，不巧撞开了货仓倚仗着山坡建设的那一面墙体……他们纷纷滚下了陡峭的岩壁，坠入了茫茫的白雪之中。货仓，瞬时间变得鸦雀无声…… “Nick……Nick？傻狐狸？蠢狐狸……”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了，Judy在黑暗的货箱中低声啜泣了起来。时间似乎都放慢了脚步，焦急的Judy度分秒如年。 不知过了多久，但一定是很久很久以后。货舱外，终于响起了武装直升机的轰鸣声，增援赶来了！特种突击小组很快便在货箱中找到了即将昏厥的Judy，将她送上了救护车，紧急输血，并进行更充分的医疗处理。牛局长随同雷曼也赶来了，探问着Judy的伤势。Judy用质问般的语气问着牛局长总部究竟出了什么事。牛局长连忙解释道，那些吸入了毒气在医院接受治疗的东城区市民，今天忽然发生了奇异的突变，食草动物，全部长出了食rou动物的性状，变得极具攻击性，导致全城大乱。警局全员出警，才控制住了这场危机。Judy联系警局的时段，可能恰巧和危机爆发撞在了一起。Judy听后，瘫倒在了担架上。牛局长见状，立即命令医护人员将Judy送往医院进行治疗。然而，恢复了一定气力的Judy一口拒绝，滚下担架，蹒跚着走出了救护车。她尖叫着：“我不走，我要留下……Nick还没找到……不找到Nick我坚决不走！”不论医护人员如何努力地制止劝解，都无济于事，Judy反而更加用力地挣扎反抗。为了防止她在挣扎中伤口扩大，医护人员只好无奈地同意她留下。 …… “哦，槽！你小子现在可真能打！哎呀，不行了！”全身几乎被咬烂的韦德虚弱地坐靠在了山洞旁冰冷的岩石上，点起火，抽着一根雪茄缓解疼痛。 “哈哈，狐狸是会变的！”雪地里的Nick，遍体鳞伤，无力地平躺着，不断流出的 鲜血将周围的一大块雪地染红。由于耗尽了体力与失血过多，午夜嚎叫很快便失效了。 “Nick，要不要抽一根？”韦德伸手抓着一根雪茄，指向了Nick所在的方向。然而，Nick离他有八丈远。 “我要是有力气爬到你那儿，一定来一根！” “哈哈，那就算了，我自己离着了……” Nick奋力撑起自己孱弱的身体，也坐靠在了旁边一块覆满白雪的岩石上，大口地喘息着：“韦德……真是好久不见了，你一点都没变！还是个坏坏的小头子！” “切，你看到的不过是表象……你可不知道，我都经历了什么。”韦德虚弱的口气中还是显出了些许的愤怒。 Nick检查着自己拉上拉锁的上衣兜，发现手机虽然屏幕碎了，但其他功能完好依旧。他打开了手机的录音机，对韦德说道：“叙叙旧吧伙计，你若是不介意的话……我挺想知道，你身上，都发生了什么。”在这种时候，Nick都不忘记录证据。 “切！”韦德吐了个烟圈，啐了口吐沫，屏息凝神，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十五年前的一个十二月……我和我的父母，第一次光临动物城，想在这个更为发达的地方，谋求更好的发展，建造一个更舒适的家。理想总是美好的。那一天，却成了我人生最为黑暗的一天。不知为什么，动物城里闹着游行，还爆发了一场大暴动，秩序全乱了……噗，咳咳……”韦德抽烟抽呛了。 “然后怎么了？” “然后……呵呵……动物们纷纷打砸抢烧，局面无法控制。我们，被一帮强壮的食rou动物盗贼团趁火打劫了。他们抢走了我们的财产，更要命的是，他们杀了我的父母！”韦德，一拳垂下，扬起一片白雪，“从那以后，我就成了孤儿，成了个没人要的孩子，孤苦伶仃，到处游荡……我真觉得动物城是个非常可笑的地方，经历了那件事以后，我发现，食rou动物与食草动物之间，根本就不存在永恒的和谐关系，该被伤害的，终究是会被伤害。同时我也意识到，只有获得了食rou动物那尖牙利爪与强悍的气势，我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保护自己重要的人……所以，何必不把所有的食草动物，都改造成比食rou动物更具攻击性的生物，建立新的秩序呢？” Nick听后，内心深受震撼。他不仅明白了韦德发动恐怖袭击的原因，还发现，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他没想到，韦德竟经历了这么悲惨的事。韦德组织人手发动了如此大规模的恐怖袭击，可见那些事对韦德的内心影响究竟有多大。Nick抛开了小时候被他欺负的怨恨，开始为韦德感到同情。 “你呢Nick？能当上警察，你身上的故事一定也不一般吧？”韦德也问起了Nick。 Nick长叹一口气，轻暝双眼，和韦德叙起了旧：“我也没比你幸运多少，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爸爸就离奇失踪了，到现在来看，应该是死了吧……是在餐厅当服务员的mama，艰辛地将我一手扯大的。起初……呵呵，我也满怀着希望来到了动物城这地方，可是，理想和现实实在有差距啊，我可不是一步就能干到警察。” “那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的生活，在认识了一只叫芬尼克的耳廓狐之后，走向了转折点。”Nick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他与芬尼克初遇的那个夜晚…… 在一个黑暗而寒冷的夜晚，仍然年轻的Nick承受不住城市的生活压力与被欺凌藐视的痛苦，蹲坐在灯火昏黄的墙角下，低声哭了起来。他本以为，那个寒冷的夜晚，只有自己独处。 “呦，这是谁家的小狐狸在哭啊？”Nick睁开模糊的视线，发现灯火下，站着一只白色的，矮矮的，耳朵又大又萌，身着帅气的朋克，脖子上还挎着耳机的白色狐狸。依旧泪眼朦胧的小Nick没顾及去理他。那狐狸见状，蹲坐在了Nick的身旁，探问道：“怎么？被欺负了？”见小Nick点了点头，他便继续说了下去，“作为狐狸，可不能在想哭的时候就哭出来啊，尽管你不面对着别人哭；但，心里委屈害怕的时候，更要微笑，这样别人就猜不透我们在想什么了。”Nick瞪圆了玲珑的小眼睛，看那狐狸依旧很认真地说着，“这样，我们才不愧为被贴了‘狡猾’标签的动物哦！哭鼻子什么的，要用来留着装可怜骗别人才好！”“可是，骗别人，还是不好的吧……”小Nick低声问着。那狐狸看了眼听得起兴的Nick，继续道：“善意的谎言嘛！对方蒙在鼓里，却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同时我们也拿到了实际的利益，这样两边都开心，对不对？”“啊……这么说也是！”Nick笑了起来，似乎开心了许多，“你懂的可真多，我叫Nick，我们做朋友吧！”“好啊，我叫芬尼克，我们连名字都这么相似呢。”“芬尼克，你在哪上学啊？以后我要跟你混！”芬尼克听后，满脸尴尬：“呃……其实我已经二十岁了，比你都大，还大很多……”小Nick听后，一脸懵逼地看着跟自己差不多高的芬尼克。芬尼克捂着脸无奈地笑着：“有时候我真讨厌我这一点……” …… Nick想起了从那以后他和芬尼克一起经历的一切，别看芬尼克一副酷酷的样子还时常嘲讽Nick，但他们，都互相把各自当做家人看待，这给了Nick不少的温暖。 “哈哈，别以为我干过什么正事，我和一个叫芬尼克的耳廓狐，那可是到处坑蒙拐骗。” “哈哈哈哈哈……”韦德听后开怀大笑了起来，好像找到了同类一样，“哎呀，原来你还当过地痞流氓啊。” “唉……是的啊。” “那，你后来又是怎么当上警察的啊？” “这得……从我在一次并不成功的骗局中，和一只兔子的奇遇说起……”说着说着，Nick回忆起了自己常做的那个梦……在那被小猎豹拥抱的那一瞬间，那种被他人信任的感觉，融化了Nick冷眼看尘世的铁石心肠。而在现实中，这种铁石心肠，却真真正正被一只特殊的兔子所融化，她就是Judy……Nick此时，是这样地想念Judy。他不再说话了。近乎失去知觉的右手撑起了变得沉重的手机，艰难地打着字…… “Nick，咋不说话了？” “没……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做……”Nick正在给Judy发短信，他害怕，有一些话，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对Judy说。 …… 靠在货仓旁垂耳发呆的Judy，上衣兜突然震动了起来，她收到了一条短信，掏出一瞧，是Nick发来的！她连忙划开查看短信内容……Judy终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大哭了起来。 短信上的内容，是这样的…… “Judy，ILoveYou.” …… “IHopeyoucanbemyWife.” Judy跪坐在了地上，本身就虚弱的身子经这么一哭，她差点哭晕了过去。她用嘶哑的声音哀嚎着：“Nick！I……ILoveYou，too……” 跪在一旁哭泣的Judy被雷曼看到了，他立刻上前询问情况：“Judy，怎么了？有Nick的消息吗？” Judy示意了下她的手机。雷曼见状，立即奔回了车子里，掏出笔记本电脑，插上了各种数据线，他冲一旁的Judy叫喊道：“Judy！尽全力联系Nick！我要定位他的手机信号发源地！” Judy听后，立刻看到了希望的光，她急忙拨通了Nick的手机，祈祷着，恳求着Nick快点接电话。电话不久后便接通了…… “Nick！” 对面只传来了Nick虚弱的喘息声：“……嘿……萝卜头……” 终于听到了Nick的声音，Judy却哭得说不出话来。 “别哭，萝卜头……也别说什么别的，好吧……听我说……” “嗯……嗯”Judy只能是一边流泪一边点头。另一边，雷曼疯狂地敲击着电脑的键盘，高高耸起的肩膀几近抽筋的边缘。 “Judy……还记得第一次那回，那个记者会，你要求我做你的搭档，可我拒绝了，还甩开你独自走开，记得吗？” “嗯……记得……” “真的很抱歉，我那时，也不想伤你的心……可是，我害怕，我害怕你陈述的案情都是真的，我害怕哪一天，我突然暴躁起来，会去伤害你……我真的害怕……Judy，原谅我。” “Nick……别这样说啊，别这样说！”Judy更加的泣不成声，她明白，这是狐之将死，其言也善。Judy无法接受，“Nick，继续跟我说话啊！Nick！Nick！”然而，电话的那一头，只剩下呼啸着的风声……Nick的电话挂断了。 “不！！！”Judy的手机摔在了地上，连同一起摔下的，还有Judy的头……她近乎哭晕在了地上。 “牛局长！”雷曼忽然拍响了警车里的警铃，大叫着，“立即派人沿着背面山坡前行300米，在垂直距离50米之下的山洞，就是Nick手机的信号发源地！” “你们都听到了！赶快出发！” 牛局长立即随同特战队登上了武装直升机，朝着山坡的方向，飞驰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