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白头雕
翌日，早饭后。 齐盛要带领他的队员们参加一个当地的短期旅游，目的地是哈巴雪山。在香格里拉地区，雪山有很多，但最著名的有两个：一个是哈巴雪山，一个是梅里雪山。由于梅里雪山距离较远，而哈巴雪山可以当天往返，所以江雪和齐盛就决定先随当地旅游团去哈巴雪山，等江逸飞把他们所需要的装备和马匹运来之后，再去梅里雪山。 对此表示热烈赞同的首先是牛大力，他早就想四处转转了；调皮鬼也积极响应，他认为出去转转能让大家放松心态，保持冷静，尤其是江淼——她太需要走进大自然，冷静一下她那炽热而混乱的情绪了。 “我不能跟你们去，”端木苏十分明确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今天是马术大赛的开幕式，我要参加，不能跟你们去。” “我也不能跟你们去。”江淼附和道。 “端木苏，”齐盛正色道，“你不要忘了，参加马术大赛只是我们的一个借口，我们的真正目的是寻找雪儿峰！” “我当然知道，但我有我的任务！恕不奉陪。”说罢，端木苏起身要走。 江雪一把拉住他：“等等，等等。出发之前，南宫院长和墨教授明确表示，齐盛是这次行动的现场指挥，所有的人，尤其是你，必须服从齐盛的指挥。违反规定的后果，我想你是知道的。” “是的，临走时，南宫院长和墨教授是这么说的。但是，”端木苏第一次直视着江雪的眼睛，很严肃地说，“在出发之前，南宫院长还跟我说了其他的话；所以，我必须参加马术大赛的开幕式。” “我能问问南宫院长跟你说什么了吗？”江雪觉得端木苏的这些话是随口胡编的，这样的事情他以前可没少做。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端木苏走到房门口拉开房门，又转过身来说，“这是机密，所以我不能说。”说罢，走出了房门。 江淼不知道端木苏是真的有特殊任务，更不知道端木苏心中一直想着要找到江北，还以为他是因为江雪阻止他的行动而生气了呢，因而她心中禁不住一阵窃喜——如此看来，端木苏并不是多么喜欢江雪啊！她忽地站起身，一边快步走向房门，一边说：“我也要参加马术比赛，所以我也不能跟你们一起行动了。抱歉！” 眼见着江淼跟着端木苏走出了房门，江雪和调皮鬼的脸上都浮出忧虑的神情。齐盛也皱起了眉头，望着他俩，问道：“怎么办？我们是不需要调整计划啊？” “不！”江雪语气坚定地说，“有错的不是又我们，我们为什么要调整计划？出发！一刻也不要耽误，马上就出发！” “耶！”牛大力振臂欢呼。 江淼跑出院门，见端木苏低着头朝开幕式的现场走去，便小跑着追了过去；但快要追上时，她又忽然减慢了脚步。她是担心端木苏看到她追来，又会无缘无故地斥责她。 可是，她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不，她刚刚减慢了脚步，就听端木苏头也不回地说：“干嘛在后面跟着，跟个小尾巴似的！既然想跟我一起去，那还不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江淼先是一愣，脸上随即又绽开灿烂的笑容。她紧跑了两步，终于撵上了端木苏。 “既然你已下定决心跟我一起行动，那就要不折不扣地服从我的指挥。”端木苏扭头，看着江淼问，“听到了吗？” “好的，好的，我听你的，我全听你的！”江淼脸上绽着甜美的笑容。 恰在此时，一阵和暖的春风拂过她的面庞，撩起她的头发，将她那修饰得极其精致的面庞一展无遗，加之她那灿烂的笑容，漂亮得都能迷瞎人的眼睛！端木苏竟然望着她愣住了，不免有些吃惊，心中暗叹：人人都说江淼漂亮，还真是不假！ 开幕式的会场就设在中甸广场，也叫香格里拉广场。其实，这里自古就叫“中甸”，“香格里拉”这个名字是后起的，起因是美国作家写的《消失的地平线》这部世界名著。会场就设在中甸老城区的中央，是一个圆形广场，面积很大，看样子似乎能够同时容纳上万人。 端木苏和江淼还未走近广场，就远远地看到广场中有许多年轻姑娘和小伙子，穿着鲜艳的民族服装跳着节奏分明而又欢快的舞蹈，歌声、锣鼓声以及各种民族乐器优美的和弦，破空而来，震撼着人心。端木苏情不自禁地高声赞道：“好热闹啊！他们跳的是什么舞？是藏族舞吗？” “有藏族舞蹈，但也不全是。”江淼笑着纠正。 “嗯？”端木苏扭头望着江淼。 “刚才我粗略地数了一下，在广场里跳舞的，至少有三个民族：藏族、白族和彝族。” “至少三个民族？”端木苏仰着脑袋、瞪着大眼朝广场上看去，“我怎么没看出来？” 江淼抿嘴笑了笑，解释道：“你看他们的服装，颜色和款式是不是不一样？再看他们的舞蹈动作，是不是也不一样？别着急，慢慢看，多看一会儿就看出来了。” 受到提醒之后，再看，果然就看出了一些门道。 端木苏不禁用欣赏的目光瞥了江淼一眼，笑道：“实话实说，这些差别还是挺细微的，你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了呢？不仅看出来了，还能准确地说出三个民族的名字？哎，你不会是瞎蒙的吧？” “你才瞎蒙呢！”江淼笑着白了端木苏一眼，却用谦虚的口吻说，“其实啊，能看出这些也不算什么，电视里经常播放少数民族的生活的。怎么，你没在电视里看到过吗？哦，对了，你们男孩子不喜欢看纪录片，只喜欢武打片。” 端木苏笑了笑，没有说话。他赞同江淼的前半句话，却不赞同后半句；因为，从小到大，他很少看电视，不是不喜欢看，而是看不到。他自小就被寄养在别人家里，看不看电视、看什么内容以及什么时候看，都不是他能说了算的；等他稍大了一点之后，又被寄养在学校里，那就更不可能看电视了。 “你怎么不说话？”江淼有些胆怯地看着端木苏，以为自己那句话说得不小心，又惹他生气了。 端木苏笑了笑，道：“我正按你教我的方法，数广场里有多少个民族呢。” “那你数了多少个？”江淼笑问。 “多少个？”端木苏原是应付江淼的，没想到她还当真了。他转了转眼珠，笑道，“我刚数到三个，就被你打断了。” “哪三个？”江淼追问。 “嗯……藏族、白族和彝族。” “耍赖！”江淼娇嗔道，“不带这样的，那三个分明是我刚刚说过的！” “你说过了，我就不能说了吗？”端木苏笑着反问。 “当然不能！”江淼说，“你这叫作弊！” 俩人正说笑着，广场上空突然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肃静，肃静，大会马上开始，大会马上开始!请参会人员尽快入场！请尽快入场!” “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咱们快走吧。”端木苏拽着江淼快步走入会场。 俩人刚在会场中站好，江淼突然闻到一股浓烈得烟味从身后传来。扭头一看，却是那个戴着墨镜的大烟鬼就站在他们身后。她眉头一皱，低声对端木苏说：“咱们换个地方吧，别在这儿了。” “为什么？”端木苏诧异地问。 “你没闻到什么味吗？”江淼反问。 “嗯？”端木苏耸了耸鼻子，用力嗅了嗅，“你说的是什么味？” “这么大的烟味你都闻不到？” 江淼一边说，一边拽着端木苏走向了一边。可没过多久，那股刺鼻的烟油味又从他们身后飘来，只是比刚才略淡了一些。江淼扭头回看，见大烟鬼竟然也跟着他们挪了过来。她打算拽着端木苏再边上挪一挪，却听端木苏用吩咐的口吻说：“你在这里等我，哪儿都不许去！我去去就回。” “你要去哪儿？”江淼心里一惊，急忙问。 “听话！不要挪地方，省得我回来时找不到你！” 不等话音落地，端木苏就侧身钻进人群，消失在了忙忙人海中。 江淼本想跟端木苏一起去的。可是，端木苏口吻是命令式的，又不容她说话，她就只好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一步也不敢动，生怕端木苏回来之后会真的找不到她。即便这样，她的心里还真想稍微挪动挪动，因为从身后飘来的烟味实在令人头疼。好在没过多久，那股刺鼻的烟味却突然消失了。她扭头回看，那个戴着墨镜的大烟鬼不知何时不见了。她转回身来，面向主席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心情渐渐轻松了下来。 端木苏的突然离开，是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年轻人的背影，很像江北。他立刻想到了南宫幽雪和墨天岳交给他的任务。于是，他跟江淼简单交代了两句，就急匆匆地追了过去。 参加开幕大会的人实在太多，高高矮矮，摩肩擦踵，人山人海，且十分拥挤。要在如此拥挤的人群中穿行本已十分困难，找人就更是难上加难。端木苏一边用双手分开人群，一边说着“抱歉！请让一让，我有急事！”，一边又用眼睛紧盯着那个年轻人的背影，奋力追赶，唯恐一个不注意就会丢失了目标。然而，十分钟后，他还是跟丢了目标。他心中一阵焦灼，就更加用力地推搡人群，更加迅速地向前奔走，难免就招来许多白眼和咒骂。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他终于挤出了人群，抬眼四望，却再也望不见那个年轻人的背影。他十分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低声骂道：“混蛋！竟然让他在自己的鼻子底下溜走了！唉！” 长叹一声之后，他又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或者是“找到江北”的念头过于强烈，从而导致眼花，看谁都像江北？ 正在兀自懊恼时，他突然看到远处的山坡上，横向飞奔着一个马队，约有十五六匹马，马背上都坐有骑手。由于马队的骑行速度太快，距离又远，端木苏看不清骑手的长相，也看不太清他们的衣着，只看到马队的上空飞着一只白头雕。白头雕的飞行速度不快，好像是故意慢行以便跟马队的前进速度保持一致。 端木苏正奇怪这只白头雕为什么要跟随一个马队飞行，却见它突然向下俯冲，竟然落到了一个骑手的肩上。那个骑手用肩膀驮着白头雕飞奔了片刻，却用右手将白头雕高高托起，然后扯着嗓子冲空中嘶吼了一声什么，又将白头雕抛入空中。 白头雕在那位骑手的头顶盘旋了两圈，然后用力扇动巨大的翅膀，竟然像箭一般钻入空中，飞向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