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奇怪的中年人

    江雪如此大声喊叫，在端木苏的眼中，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他楞楞地看看江淼，再看看江雪，却见江雪正横眉立目地瞪着自己，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便急忙站起身，让出了自己的座位，等调皮鬼坐回座位之后，他才坐进江淼的位子。

    风平浪静了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原样，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端木苏却皱着眉头暗想：江淼今天是不是疯了？她平常也爱耍小孩子脾气，却从没闹得这么过分。她这是怎么啦？难道我真的得罪她了？没有啊，我没对她做什么呀？真是莫名其妙！

    坐在他身边的调皮鬼，此时也皱着眉头苦苦地思索着。江淼的突然发飙，一开始也把他吓了一大跳，但他很快就摸清了江淼的心思，知道她是因为端木苏对她过于冷淡才突然情绪失控的。他比江淼和端木苏大两岁，既聪慧过人又善感多思，早已摸透江淼的心思，对端木苏因懵懂无知而冷漠江淼的心理也早已心知肚明。也就是说，他十分清楚地看到了事情的真相：他喜欢江淼，江淼却毫无希望地喜欢着端木苏，而端木苏呢，又因懵懂无知而毫不知情，还对江淼表现得十分冷淡，甚至有些讨厌。这个真相令人尴尬，调皮鬼则因此而为江淼感到难过，也为他自己感到难过。他知道单相思的痛苦，而且十分清楚地知道，江淼对端木苏，他对江淼，都是单相思。

    同病相怜的情愫，加之对江淼的喜欢越来越无法控制，这让调皮鬼更加心疼江淼。为此，他总想为江淼做些什么，并尽一切可能要帮她解除烦恼，却又总是事与愿违。不管他为江淼做什么，江淼不但不领情，还越来越无视他的情义，这让他很伤心，却又无可奈何。这不，刚才他给江淼占了一个靠近过道的位子，原本是想让她坐得舒服一些的；谁料想，江淼不领情也就罢了，却是大闹机舱！这可真是，何苦来哉？早知这样，又何必妄献殷勤？

    不知从何时开始，空姐已经走上过道，开始逐一检查乘客是否系好安全带了，并大声提醒乘客：“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关闭手机，系好安全带！”

    之后不久，人们先是听到一阵巨大的轰鸣声，紧接着就感到身后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飞机的机身也跟着颤抖起来，并快速向前滑行。牛大力因是第一次坐飞机，有点害怕，便失声大叫：“呀，呀，飞机颤抖了，飞机颤抖了！会不会出事啊？”

    “闭上你的乌鸦嘴！”齐盛扭头训斥他，“飞机正在起飞，不要胡说八道，也不要乱喊！”

    牛大力扭头，透过舷窗向外看去，果然看到飞机渐渐地脱离了地面。他刚要喊“飞机真的起飞了”，却觉得身体陡然往后一仰，后背便紧紧地压在了椅背上，而飞机的机头则斜着向上竖起，钻进蓝天。他的脑袋一阵眩晕，肚子里又有无数的东西往上翻涌。他急忙用手捂住嘴巴，大喊：“我要吐了！我要吐了！”

    “垃圾袋！垃圾袋！请吐在垃圾袋里！”

    与乘客面对面坐在机舱最前端的空姐大声喊叫着，提醒牛大力和其他晕机的乘客，不要把胃里的东西吐在机舱的地面上。

    齐盛急忙拿出一个垃圾袋，打开，递到牛大力的嘴前。垃圾袋刚刚递过来，牛大力就哇哇吐了两口，一个偌大的垃圾袋就被他吐得满满当当。齐盛急忙再拿来一个垃圾袋，放在他嘴前，并把盛满了呕吐物的垃圾袋接过来。此时，空姐已经走了过来，把齐盛手中的垃圾袋接了过去，并说了一声：“谢谢！”

    牛大力对着第二个垃圾袋空呕了几下，什么也没吐出来。今早他原本就没吃多少东西，刚才的呕吐已经把肚子吐空，现在只是空呕，什么也吐不出来，倒是流了许多鼻涕和眼泪。稍后，他放下垃圾袋，脸色苍白地抬起头来，额头上挂满了豆大的汗珠。江雪见他脸上泪水涟涟，嘴边还有脏物，便掏出自己的手帕递到他手中：“擦擦脸吧。等飞机上了平流层，就好了。”

    端木苏扭头看着江雪，嘴角挂着微笑，眼神中满是赞许。

    牛大力接过手帕，擦去嘴角的污物，又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却问：“什么是平流层？”

    齐盛笑道：“大气分好几层，平流层比较高，差不多距离地面有八千多米。”

    “这么高啊！”牛大力惊叹道。

    “高是高了点，但平流层的空气很稳定，基本没有气流波动，飞机在这个高度上飞行会非常平稳的，一点都不颠簸，乘客也会感觉很舒服，就像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因此，人们就叫它平流层。”

    “真的假的？”牛大力虽不敢相信，却是真的不再难受了，想必飞机已经飞上了平流层。他把已经变得肮脏的手帕递还给江雪，江雪却说：“扔了吧。”他举着手帕想了想，没有扔，而是塞进自己的口袋。他想，到了驻地把手帕洗干净了之后再还给江雪。然后，他扭头看向窗外。

    舷窗外的空中，远远近近的漂浮着朵朵巨大的白云，万道霞光破云而来，形成缕缕刺眼的光柱。牛大力眯着眼睛向后看去，眼睛一下子又瞪了起来：“呀，你们看，你们快看！飞机的翅膀发抖了！飞机的翅膀真的发抖了！啊──啊──飞机翅膀不会被风吹断吧？翅膀要是断了，飞机不就掉下去了吗？那我们不就都摔死了吗？”

    “别胡说！”齐盛低声训斥他，“飞机翅膀颤抖是正常的，不颤抖才会出危险的，你懂不懂？”

    “怎么会？”牛大力依然十分慌张地喊着，“这个飞机的翅膀就是不结实么，要不怎么会颤抖呢？哎呀，翅膀这么不结实，要是万一断了怎么办啊？哎呀，我们不会死吧？我以后再也不坐飞机了！”

    坐在远处的端木苏本来不想搭理牛大力的哼哼唧唧，但他心里正烦着，又听牛大力没完没了的胡乱喊叫，心头的烦恼就立刻变成了怒火。他噌地站起身，厉声吼道：“牛大力！你给我闭上你那张臭嘴！你要是再喊，不等飞机翅膀断了，我就先把你扔下去！”

    端木苏的训斥声，惹得乘客们哄堂大笑。空姐却快步走来，低声劝道：“请保持安静，请保持安静。”又扭过头去，和声细语地对牛大力说，“这位乘客，您是第一次坐飞机吧？请您放心，我们的飞机性能良好，翅膀颤抖也是正常的，飞机绝对不会出问题的。如果您有恐高症，那就不要看外面了，您可以跟别人换个座位，也可以闭上眼睛睡觉。但是，请您自觉维护秩序，不要高声喧哗，否则我们将对您采取强制措施。”

    “强制措施？”牛大力略显惊诧地问，“你们想对我做什么？”

    “把你的嘴巴缝起了！”端木苏气呼呼地说。

    机舱内的乘客又发出一阵哄笑。

    在端木苏和牛大力他们后面两排的座位里，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很奇怪地戴着一副墨镜，墨镜很大，几乎盖住了他的半张脸，因而人们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是，当人们都在哄笑时，他额头上的三道皱纹也微微往上耸了一下，这说明他也跟着笑了，只是笑得很轻，嘴角都没有动一下。不过，他额头上的皱纹很快又恢复了原样，脸上又看不出有任何的表情。

    然而，从墨镜所冲的方向来看，这个中年人似乎在一直在注视着端木苏，偶尔也会看看端木苏的同伴们。

    是的，这个中年人从刚上飞机开始，就始终注视着端木苏和他的同伴们；但端木苏他们，却始终没有发现这个总是盯着他们的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