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龙抓人
端木苏再次睁开眼睛时，已是第二天的中午。 他发现自己平躺在一个两侧装有护栏的单人床上，身上盖着洁白的被单。脑顶的正上方，从天花板上垂下一根不锈钢挂钩，挂钩上倒挂着一个玻璃瓶，瓶里面装着无色的液体。一根又细又长的透明塑料管通过针头扎在倒悬的瓶口，然后蜿蜒而下，又爬上他的手臂，最后再由一根针头扎入他的血管。于是，瓶中的无色液体，就经由这根塑料管，一滴滴地流进他的体内。 “这是哪儿，医院吗？我怎么会在医院里？” 他完全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呆呆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发愣。稍后，他感觉腰酸背痛，便想翻身侧卧，可侧过身来，却见一人趴在床头柜上，以臂当枕，正在睡觉。 “爸爸！”他惊叫着坐了起来。 端木寒冰猛抬头，急转身，一把抓住儿子的肩头，急切地问：“苏儿，你醒了？” 端木寒冰的双眼里布满了血丝，脑门上还带着几缕压痕，神情极其疲惫。显然，他已在床边守护了很久。 端木苏见爸爸如此关爱自己，心中不禁涌起了一股暖流，却问：“我怎么了，为什么躺在医院里？” 端木寒冰站起身，按着儿子的肩头，让他重新躺下，又替他检查了胳膊上的输液针头，然后告诉他：昨天，就在他栽倒的那一瞬间，消防员恰好赶到，将他抱离了火场，并送进了医院。 “我伤得厉害吗？”端木苏终于想起了昨天的事情。 “问题不大，”端木寒冰笑道，“你只是一氧化碳中毒，很快就好。” “爸爸，”端木苏用骄傲的口吻说，“锁能镜片被我抢出来了，没烧坏！” “我知道，我知道，你真是我的好儿子！”端木寒冰冲儿子竖起了大拇指。 “可是……”端木苏撅着嘴说，“那两个镜片会变色，颜色也不一样，一个蓝，一个黄。同学们都喊我‘波斯猫’！” “哦，”端木寒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能是我把两只镜片的配方给搞错了。对不起，是爸爸不好，爸爸太粗心了。” 端木苏撅了撅嘴巴没说话。他原谅了爸爸。忽然，他急切地转动脑袋，四处打量，眼睛却只往犄角旮旯里瞅，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你找什么，”端木寒冰问，“是小跳蛛吗？” “嗯。我找八眼。昨天光顾着找锁能镜片，把它给忘了。” 端木苏又坐了起来，急切地寻找小八眼，却怎么也找不到，眼圈一红，哭道：“它死了，肯定被大火烧死了！” “别哭，别哭，”端木寒冰急忙说，“你的小跳蛛没死，它还活着呢。” “真的呀？”端木苏兴奋得大喊大叫，“它在哪儿，我的八眼在哪儿？快把它还给我！” “别急，别急，它不在这里。”端木寒冰笑着解释，“医院里使用了大量的消毒剂，我怕小跳蛛受不了，就把它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了。等你出院时，我会把它还给你的，你就放心好了。” “谢谢爸爸！” 端木寒冰见儿子恢复了清醒，便问那场大火是不是他引起的。端木苏说不是，并解释说，大火发生时他正在上自然课。当然，他隐去了把王老师炸成蓝精灵的细节。 “这就怪了！”端木寒冰皱着眉头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端木苏诧异地问。 端木寒冰没有答话。他绕过病床，走到窗前，面色凝重地望着窗外。窗外，天空湛蓝，白云朵朵。一缕斜阳穿过宽大的玻璃窗，照在端木寒冰那张略显苍老的脸上，将他的疲惫彰显无遗。端木苏望着爸爸那张苍老而疲惫的面孔，觉得他好像刚刚结束了一次十分艰辛的长途跋涉。 的确，端木寒冰非常疲惫。在以往的十三年中，他一直率领着一支由圣光骑士组成的七人小分队，秘密追踪一个被他们叫做“乌龙”的人，从未休息一天。这就是他为什么没有时间照顾端木苏，而不得不将他寄养给别人的原因。而那个被他追踪的乌龙，不仅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恶魔，还是圣光骑士团的死对头，与端木寒冰也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就是他以极其残忍的手段杀害了苏月，并在无意中把邪恶的能量传给了尚在襁褓之中的端木苏。 为此，端木寒冰曾发下誓言，一定要亲手抓捕或斩杀乌龙，为苏月报仇，为民除害。然而，乌龙不仅十分凶残，还非常狡猾，他一旦隐身，便难觅踪迹。端木寒冰和他的追捕小分队用了十三年的时间，历经千辛万苦，想尽了各种各样的办法，却始终无法将其捉拿归案。这让疲惫不堪的端木寒冰，在悲愤之余，又陷入极度的沮丧之中。 就在端木寒冰因迟迟不能捉拿乌龙而沮丧的时候，漓江盛世小学又突发火灾，端木苏也被烧伤了。端木寒冰觉得此事蹊跷，便急忙赶到学校打探情况。学校管理层无人知道火灾是怎么发生的，但门卫老张头却说，失火前，有一朵乌云在学校的上空飘荡了很久，还在端木苏的宿舍窗口停留了片刻；而乌云刚刚离开，宿舍就着火了。老张头坚信，这就是传说中的“龙抓人”。 学校里没人相信老张头的话，所有的老师都对他这个说法嗤之以鼻，认为他就是个没文化的老迷信。可端木寒冰却非常重视老张头所提供的信息，并认定在学校上空飘荡了很久的那朵乌云就是乌龙的化身，那场大火也是他放的，其目的是要烧死端木苏。 “爸爸，”端木苏又问，“你刚才说什么奇怪？” 端木寒冰没有答话。此时，他正在聚精会神地思考问题，完全没有听到儿子的问话。他的大脑正在急速转圈，思考着已经发生或即将发生的各种情况── 看来，乌龙又盯上我的苏儿了！可是，他是怎么发现苏儿的？端木寒冰挠了挠头皮，猛然醒悟：哦──我明白了，应该是苏儿误用能量被他发现了。如此说来，他应该是怕苏儿长大后会成为他的强劲对手，所以就先下手为强，以绝后患。 想到这里，端木寒冰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如果这个推断是真的，那我该怎么办？苏儿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如何向苏月交代？要不要把苏儿藏起来？但藏在哪里呢？要知道，乌龙可是无孔不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