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反客为主（下）
利锥松开蜥蜴怪，任由她沉入水底，自己也软绵绵的，躺到水底自由漂流，回复一副孱弱不堪的模样。他不知道，蜥蜴怪没有真正死亡，自己这一疏忽，后患无穷。 他没有带压缩空气瓶，可他不缺氧，因为他长鳃了。灵胎和蝾螈裹体融合后，在他的腮帮和后颈只见，就开始长出鳃来。不过直到昨天，他才开始学习水中呼吸。 这几天来，一面随着记忆的恢复，一面通过对申姬兰的审问，对于自己的前世今生，他终于有个大概了解。 他原名（殖民证上）禾小强，利锥是他自己改的姓名。十八年前，因杀死东太集团安保员，被民事仲裁委员会判决死刑。 可实际上，死刑根本不会执行，他被直接送进CZR3857研究所。 他先是作为爆裂实验体，进行爆裂后，才移交给基因组。他们将利锥的基因，与白化蝾螈基因结合，培育出转基因类人蝾螈。 经过几代培育及催长后，终于有只类人蝾螈达标，体形达到符合手术的要求，于是将它和利锥进行了合体。 至于植入灵胎，则是申姬兰心血来潮的作品，没想到竟成了神来之笔。 我还能算人吗？ 假如以人的标准来衡量，他刚刚死过四次了。 利锥还未能思考出答案，已经感应到强烈的水波震动，鬼子又行动了！ 雨宫敏将身边所有能用的人员，都投入了。不过这回，他们却不敢冒进了，而是步步为营。每前进一段，都要先发射爆震弹，然后仔细搜索。 利锥当然要撤退，但不仅是撤回核心区，而是要撤离这个废墟。至于到那里去，他还真不知道。 先前，他就是出去探路的，听到爆炸声后，他灵机一动，从东面缺口潜入，抄了蛙人小队的后路，然后先割断通信线，再发动袭击。 利锥从钢壁窟窿游进走廊，刚游到冬眠舱室门前，门自动打开，他被连人带水冲了进去。门又自动关上，水泵也启动抽水。 医疗室门打开，蛇妖跃了出来，不，她现在有了新名字——佘幺幺。她缠着满头的纱布，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然后还套上个网罩。 三天前，申姬兰为幺幺做了头部整容，割掉头部的蟒皮，植上人造皮肤。 利锥简单说了一下情况，佘幺幺完全能听懂，却无法回答，因为声带变异，她只能发出沙哑的嘶嘶声。 申姬兰的解释是基因干扰，即嵌入的蟒蛇基因，干扰了其他人体基因组的表达。 利锥24日凌晨才发现积水流动，确定水是往下流动后，他冒着被章鱼怪吃掉的危险，小心翼翼地通过地台裂口，进入废墟下面的水xue底部，找到了水流出口。 这两天里，他们一直忙着做撤离准备，因为前途无法预测，因此利锥也决定尽管多带东西，尤其是食物。 他走进配电房，咒骂立即劈面而来，“忘恩负义的狗东西！马上放开我！要煎要杀随便你！” 原来这申姬兰，竟被铁链锁在配电柜上，都快发疯了。利锥一言不发，开了锁，拽着她就走。 他打开一个冬眠舱，将她扔进去，随之将食物、水罐，以及两个刚缴获的气瓶放进去。 他将三层舱盖一一关上，开启常温状态后，舱盖自动锁死，只能从外面开锁。 佘幺幺则穿上干式潜水服，以及密封式呼吸面罩。当然，干式潜水服她只能穿上装，下装仍是原来的短皮裤。 利锥检查一遍，没有发现遗漏后，微笑着对佘幺幺招招手，她点了点头。 他打开冬眠舱室门，水汹涌而入。等水淹到一米左右，他开始推动冬眠舱，走到走廊的尽头，扳开手动闸，将大门打开。 这时，从第三层传来了巨响，他突然觉得，鬼子这样的送行还真不赖！ 和佘幺幺各推着一个冬眠舱，沿着纵横交错的走廊，走向东面的污水处理区。 原先在第四层之下，建有一个30m×20m×10m的污水池。坠落时，污水池被彻底摧毁，在巨大的排污钢管拖拽下，三米厚的地台，都被扯出一个大裂口。 走到一半，利锥却弃下冬眠舱，返身向西南面主区缺口游去。 佘幺幺将冬眠舱推出大裂口，任由它自由坠落，而自己则返回，去推另一个冬眠舱。 正如利锥所料，一个特勤小队早已埋伏缺口外。由于刚吃过大亏，按照雨宫敏的命令，要等大队人马扫荡完上三层，汇合后才能发起进攻。 利锥从缴获的潜水背心上，抽出一枚爆震弹，拉出保险销，扔到缺口外面。这下，特勤员可就惨了！ 死人倒没有，只是白痴多了一个，弱智多了两个，精神失常的，则很难统计。 这枚爆震弹，使他们可以从容地离开废墟。 这个大水xue，原先有两条暗河道，一是西南面的入口，连接芦苇河；二是东北面的出口，连通龙灵江。 现在两条水道都崩塌了，而在东面，却出现一个很深的大裂口，水就是从这里流走的。 大裂口外面呈口唇形，里面则像榄核形，长约300米，最宽处约50米。里面能钻进人的缝隙，多达十三条。但根据先前的勘探，利锥认为只有两条可行。 一是东北角往上延伸的大裂缝，极有可能通向地面。二是东南角往下延伸的大裂缝，先前水流甚急，无疑是新的水道。 利锥选择往上走，因为佘幺幺无法在水里呼吸。这完全出乎东太智囊团的意料，通过分析监控视频，他们一致判断他会走下行道。 东北角的地上，早堆放着两个冬眠舱，还有几条氧气罐，原来利锥从凌晨已经开始搬家了。 利锥打手势示意佘幺幺先上，他托起一条氧气罐，叉开大腿，用脚板踩着岩壁上升。 这样攀升了三米来米后，出现几条岔缝。利锥拧开气阀，先往顶上的裂缝灌气，很快水就被挤压出来，也意味这是一条掘头路。 他继续试探其它裂缝，直到氧气耗尽，心里已有数。但他却不打算继续前进，因为他的身体状态已非常糟糕。 他返回入口，又托起一条氧气罐，但攀升到一半，却浑身乏力，再也使不出力气来，连人带罐往下坠。 眼看就要坠到裂缝口，氧气罐被佘幺幺拽住了，蟒尾像竹竿一般，在岩壁上一撑，带着氧气罐和利锥一块升上去。 利锥只想好好睡一觉，立即就睡，他合上眼皮，马上进入了梦乡。 浪费了不知多少枚爆震弹后，在武装卫队配合下，特勤队终于占领整个废墟，技术人员马上开启保险柜，取出监控黑匣子，并立刻用直升机送到指挥部。 随机同行的，竟然还有石卫康！这家伙真是大难不死，后福却必定没有了，等待他的最好结果，就是在监狱度过一生。 雨宫敏的心情，已不能用震惊和愤怒来形容。假如不是自小就受良好教育的话，他一定会用一把钝刀子，慢慢地分割石卫康！ 监控记录显示，从6月11日晚上开始，CZR3857研究院的试验品，已发生五批次逃逸。 第一批次，类人白老鼠。研究院坠落水xue后，类人白老鼠仓即出现裂缝，它们很快找到有裂损的通风道，一层层往上逃逸，最后消失在地缝里。 第二批次，类人蝾螈和青蛙。6月12日凌晨，朱丽叶被章鱼怪吃掉，肖美妮带着这两类动物，从第四层缺口逃出。 第三批次，章鱼怪。6月19日，章鱼怪攻击核心区失败后，转向第三层，它撞开主区钢筋水泥墙后，立即遭到转基因蜥蜴的围攻，寡不敌众，也从第四层缺口逃出。 第四批次，转基因蜥蜴。它们的逃逸，也完全是石卫康造成的。 6月12日凌晨，占领核心区的计划失败后，石卫康灵机一动，打开蜥蜴仓闸门，并投放食物将它们引到猎食区。然后，他竟自己占领了蜥蜴仓。 通过上方的工作通道，他将氧气罐、食物和水，尽可能地搬进去，然后从里面封闭仓门。就这样，竟被他熬过了十多天。 这些转基因蜥蜴，被困猎食区后，渐渐地被渗水淹没，但它们是水蜥蜴和湾鳄基因的结合，不是随便可以淹死的。 相反，它们发起飙来，依靠集体的力量，撕裂了合金网。 第三层便成了它们的世界，但它们也无法出去，直到章鱼怪撞开主墙。仗着蜥多势众，它们立刻发起攻击。章鱼怪仓惶逃逸。 整个地下废墟，都成了转基因蜥蜴地盘，几天之内，它们也吃光所有能吃的东西。 6月23日晚上，水开始流动，这些蜥蜴也蠢蠢欲动，离开了废墟。 第四批次，即是CHT1024和CHT9413。这是最高等级的，完全具备人类智商的试验品！他们的逃逸，已经不是灾难可以形容！ 这事情，远远超出雨宫敏的决策权限，他立即亲自向藤木定涛汇报。 听到一半，藤木定涛已经冷汗直冒，他摆手止住雨宫敏的汇报，向贴身秘书点了下头。秘书心领神会，立即拨打总裁秘书电话。 这个漏子捅得太大了！如果再不能及时封堵，造成的后果，绝不是水灾和地震可以比拟！ 三十分钟内，崇东道、正南道、熙西道、崇西道和崇南道，武装卫队、殖民警备队、特勤支部和安保支部的潜水队，都受命紧急集合。 哪个永远填不满的窟窿，正等着他们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