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3 男人的盛宴
“我们要不要上?”贺景的脸上严肃起来,“这样是打不赢的!” 樊军侯在旁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狠狠的瞪了贺景一眼。 贺景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和这些亡命之徒去冒险。 马忠瞥了贺景一眼,心中却不以为然,战争可不单纯是靠人数来决胜负的。 武猛校尉营的兵和奋武将军府的兵,完全不同! 潘璋的武猛校尉营是一个饥饿了太久的野兽,这么多年的身经百战,无论是战斗意识还是杀人手段都远远的超过那些山蛮。 除了战斗能力,衡量一支军队实力的还有士气! 寻常的军队,战损三成而不崩溃,就可以称的上强兵了。 马忠却有把握,自己面前的这支浪荡军,阵亡七成以上仍旧会死不旋踵! 这个残酷的原因很简单,他们的父母子女就在自己身后…… 他们退无可退! 比起背水一战什么的,这才是真正无解的绝境。 现在场上的局面虽然难看了一些,但一比三的兵力比并不悬殊,林字营的阵线渐渐稳定,火字营在给了山蛮一顿猛击之后,开始向林字营靠拢,寻求策应。 风字营的残余,虽然第二次撤出了战斗,但是白魔鬼蒙果的存在,仍旧牵制了山蛮的很大精力。 蒙果在撤退的时候,从马上跳下来,顺手割了一个山民的头颅。 这让外围的几十个山蛮暴怒的改变了自己的攻击目标,开始追赶蒙果。 这仇恨拉的,马忠都有些服气。 马忠相信,只有要没有太多的变数,那些山蛮终究会承受不住死伤,开始畏怯。 至于变数…… 当然会有变数。 马忠抬头看看金瓯寨的城墙上,心中一动,眉头皱了起来,“你们听!” 贺景大惑不解,侧耳一听,并没觉出什么不同。 丁奉冷眼瞥了他一下,却道,“是鼓声!” 贺景有些纳闷,鼓声有什么问题? 马忠沉声道,“从刚才到现在,金瓯寨城墙上的金鼓声一直cao纵着战斗的节奏。” 贺景奇怪道,“鼓声本来就是控制战场节奏的,有什么问题吗?” 他向战场看去,只见在战鼓毫不停歇的死命压榨下,那些略有动摇的山蛮,正放开了一切,无脑狂攻不止。 简单粗暴,却正好充分的利用了人数的优势,减低了其他因数在这场战斗中的作用。 对方是个知兵的人。 马忠向金瓯寨的城墙上看了一眼,“既然对面一直有人在主持大局,怎么可能会注意不到我们?” 马忠提示,“我们这里骑着三匹马!” 的确有三匹马! 马忠自己骑着一匹从周豹那里讹来的母马,樊军侯和贺景也都骑着健壮的军马。 “所以?”贺景眉毛一挑。 马忠面色沉重的说道,“所以,我们这一撮人看上去像不像军中主将?你猜他们会不会来抓后排?” 樊军侯和贺景同时色变,就在这时,金瓯寨的大门再次开启,一个rou山一样的大胖子带着上百的亲兵急急的倾巢而出。 目标正是小坡上的几人! 擒贼先擒王! “大人,怎么办?”王厉害有些紧张。 马忠也没想到金瓯寨中的备用力量,居然还有那么多! 他环顾左右,身边除了丁奉、王厉害、贺齐、樊军侯竟然再无别人。 这几个心黑的军侯都巴不得马忠莫名其妙的死掉,怎么会在这种关键的战斗中,还给他留兵护卫。 “如果我们后退,那些生力军就会去夹击岑狼,这场仗就输了。” 这是马忠第一次亲临战场,本以为可以做个看客,却想不到挥动的刀,就要砍到自己面前。 马忠终于迟钝的察觉到场面开始失控,一滴冷汗从鬓间滴落。 他努力压下自己的恐惧,却沉默着说不出话来。 “大人,怎么办!”王厉害惶急。 马忠握着马缰的手紧张的有些发白,双腿紧紧夹着战马,跨下马不舒服的倒腾蹄子。 脑海中无数的念头闪过,蓦地,一个念头渐渐清晰,其他的都遗忘到了脑海的最深处。 ——后面的妇孺落在山越手中,没有人能活。 马忠握着马缰的手心开始出汗,他咬了咬牙,干涩道,“王厉害留下,我们上!” “你想干什么?!”樊军侯大声的质问。 贺景是贺齐最喜欢的幼子,樊军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在这种地方冒险! 他从马上一把探下身去,就要去拽贺景的缰绳。
贺景将马头一扬,避了开去。 “你想干什么?”贺景望着马忠,沉声问道。 马忠目光落在丁奉身上,丁奉满不在乎的仰起脑袋,发出有些癫狂的哈哈大笑。 马忠也被丁奉的豪气感染,他手指前方,高亢粗野的嗓音在喉咙里颤动,“杀光他们!” 话音一落,马忠大喝一声,“驾!” 身下的母马立刻跑动起来。 丁奉则嗷嗷呐喊着,拖动着大矛飞奔在左右。 听着他近乎癫狂的大笑,马忠觉得自己嗓子痒痒的,也想大吼什么。 身后马蹄骤响,贺景也舞着马槊冲了上来。 樊军侯气的大叫,却不得不跟着冲锋起来,他在冲锋中最终还是拔出了大刀,将目标对准了金瓯寨的头人。 马忠!丁奉!贺景!樊军侯! 顿时组成了一个无比华丽的突击小队。 “杀光他们!”所有人一起咆哮。 冲在最前头的是马力最好的贺景! 其次则是飞奔如电的丁奉! 樊军侯上的最晚,犹豫之下提速又慢,堪堪和马忠追个平齐。 那金瓯寨的rou山头人见这些武官冲了出来,连忙停下呼喝手下放箭。 贺景看都不看那些到处乱飞的流矢,左手张开,手上的手甲顿时如同蛙蹼一样撑开,帮他护住正脸。 右手握着的马槊划出一道带风的弧线,一槊挑飞了一颗人头。 暗红的血浆喷射出来,落在土上,被战马碗口大的蹄子碾烂。 丁奉手中的大矛蛟龙入海般的一探,就将一个赤着上身的山蛮捅穿,他的矛头颇大,收回来的时候手腕微微一震,那人胸腔中的脏器就淌了一地。 马忠没有任何思索的就拔出了腰刀,靠着骑马的便利,他轻易的就杀掉了一个躲闪不及的山民。 他抽出刀来,想要呐喊。 却感到心脏跳动着,挤压的自己说不出任何话来。 鲜血的浇灌,让他原本温和的内心,只是一瞬间就有了不一样的觉悟! 战争,是男人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