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新人杀手
夏伊早就猜到业务部的工作压力很大，但没想到大到这种程度。更没想到她的第一个直属上司，竟是这样的人。 “新来的小同事够可怜的，居然派给了陈组长。” “是啊，辛总不是怜香惜玉的吗，怎么还……” 听到同事们议论着，夏伊就感觉不妙了，难不成那陈组长是个魔王？ 陈晶彦，璟瑞投资业务部业务规划组的组长，他不是魔王，他是“新人杀手”。这个快退休的老顽固，出了名的严苛，对新人一点都不手软。 夏伊走到陈晶彦跟前，“陈组长，您好，今后我在业务规划组就要向您多……” “知道了，我已经给你安排了一些工作。”陈晶彦拿起桌上的一堆文件，递给夏伊，“这些是你今天要做的。给全组做本月计划，通知其他部门的规划组参加明天会议，做一份季度部门预算，再把电话本整理好……” 夏伊的记录速度险些跟不上陈晶彦的部署，夏伊晕了，她不是第一天到吗，按理来说不应该先熟悉几天公司的各项工作？ 原来马丽说得没错，她口中那个“千万不要惹”的新人杀手，果然爱给新人安排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镇定，镇定，伊哥才不怕这些，就让陈晶彦为自己的才能所屈服吧，啊哈哈哈哈哈~夏伊就这么做起了心理建设。 可曾想…… “电话表错了啊，怎么串行了。” “说了用仿宋三号字，这行怎么有个楷体？” “李总喜欢喝的不是红茶，是普洱，你怎么忘了呢？” ……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夏伊连连道歉，“我一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张总。” “我姓杨……”杨总头上三条黑线。 “啊……对不起……杨总……” 夏伊穿梭于大楼的各个楼层，包揽了组里的所有杂活，她又是个粗线条的主，用错格式、发错邮件、叫错领导名字……完全没有工作成就感。 陈晶彦又把夏伊叫了过去，“我不是说了吗，工作函的语气不是这样的，再拿去改。还有，我刚发给你几封邮件，你处理一下，明天之前给我答复。” “明天之前？”夏伊难以置信。 “如果干不完的话，就加班吧。不过公司是没有加班费的。”陈晶彦没有一分退让。 夏伊头疼得不行，她要去洗手间静静，好累。她想起陈晶彦的批评，连续几天把她全方位说了一通，“基本素质不过硬”，“急于求成”，“粗心大意”，甚至打扮也被批“衣着不专业”。夏伊一咬牙，决定趁午休时间去买一件看着专业的衣服。 购物中心货品琳琅满目，高档的品牌，高昂的价格。夏伊几次都被精美的衣服吸引，但看看自己的银行卡余额，马上挥泪放弃，她几经折返，在买与不买间来回纠结，终于在地下一层的特卖市场淘到了一身。回到公司一试，总算有了点职场人该有的样子。 夏伊心满意足要走回工位，岂料路过茶水间门口时又遭到暴击，居然有同事在议论她。 “新来的夏伊怎么回事，总是犯错啊？” “就是呢，听说辛总特地把她招来业务部，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优点。” “长得挺好看的，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啊。不也是名校毕业的硕士吗，还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 “要说好看啊，我看大客户部的唐婉比她强，那多成熟多干练。” “要说名校，新一届的哪个比她差，又不是哈佛剑桥，投资圈最不缺的就是学历……” 同事们的声音夏伊是听出来了，打照面的时候还很热情友好，对她一口一夸，怎么背地里说她坏话，还在隔音效果这么差的茶水间里。夏伊受到了伤害，一步走一步坑，上司批也就算了，连其他组的同事都要拿她说事儿。刚进公司就这样，以后该怎么立足。 茶水间的同事们还在说着，仿佛这个话题有无尽的讨论空间，夏伊内心酸楚，回到工位上发呆。璟瑞这个削尖脑袋才能进的地方，还有这个优胜劣汰的大社会，已经和那个单纯的校园截然不同了。夏伊不禁想到自己很小的时候，爸爸就对她说：不是拿你当女儿养的，无论遇到什么事，你都要坚强，要自立。 “我夏伊不是一般的女孩儿，这点小事算什么，别人质疑又怎么样，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刮目相看。”夏伊心中默默想着。 “夏伊，文件整理完了吗？”陈晶彦的催工，将低落中的夏伊喊醒。夏伊触电似的立马坐直了，赶紧工作，就这样一直工作到其他同事都下班了。 夏伊点击OA（办公自动化系统）的发送键，今天总算交工了，她往后一躺瘫在办公椅上，头发凌乱散开在胸前，去洗手间整理整理头发吧。 此时洗手间的灯光已经关了一半，夏伊双手撑着水池边，借着不再明艳的灯光看着镜中的自己，从眉毛到下巴到上半身。水墨般的眉眼，黑色瞳孔在水波的映衬下有点迷离，两边微翘的嘴唇，颇挺拔的胸部……腰带轻轻一收，就拢住了这一身风姿。 夏伊把头发都拨到身后，扎成一股干练的马尾辫。“大干一场吧！” 无限加班模式开启！为了不再犯低级错误，夏伊把全公司的名录都重新整理了一遍，把各部门总经理、副总的名字和手机号都背了下来。再反复看了几遍所有邮件，记住了每个人的说话习惯、做事风格…… 夏伊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了，她打开门，蓝凌舞正在客厅看美剧。 “哇塞！你终于回来了？刚给你发好几遍微信你都没回。”蓝凌舞这是准备洗洗睡了。 “是啊，我要忙吐了。”夏伊恨不得澡也不洗就上床睡觉。 这样忙碌的生活一直持续着，夏伊再也不用为记错电话、领导名字之类的低级问题烦恼了，她还主动承担了组内的基础分析工作，组里的同事还经常问她要各种信息。 眼看夏伊成了部门的“最强打杂”，蓝凌舞却在亚门银行成了新一届的明星。蓝凌舞超高的专业水平和社交能力，既给她带来了最好的资源，还让她赢得其他同事的好感。 蓝凌舞快成了夏伊的吐槽接收器，“好累，没有成就感，很少被认可……” “璟瑞怎么回事，招你就是让你打杂的吗？还专门派个姓陈的欺负你？”蓝凌舞都快听不下去了。 夏伊也很茫然，“现在的工作内容和我学的专业、应聘的方向都没什么关系，不知道这样的状态还要持续多久。” 就算在底层累成狗，还是要继续。夏伊每天晚上都在公司附近吃饭，一个人难免寂寞，她就拉上了马丽。无独有偶，马丽也在他们市场部打杂，每天过着被人支使的日子。 马丽把麻辣香锅里的香菜拨到一边，她都说了不要香菜了，怎么还加了好几根，吃完一定要给这家店差评。“我最近整理了N个会议记录，恶心死我了，又不是应聘当文秘，怎么这些事儿都交给我了？” “璟瑞的新员工，一上来就是做部门助理，这样才能迅速掌握全公司的信息。”夏伊复述了入职培训时的一条告诫。 马丽咕咚咕咚喝掉一杯水，“我才不要当部门助理，这种工作不适合我。我早就立志要当投资业的翘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种。咱俩现在都是一样的苦逼，苦逼就得抱团啊。到时候让他们看看，到底谁是谁的助理？！” “好！干杯！”夏伊和马丽碰杯，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夏伊知道马丽是急了，两人这么互相倾诉是抱团解压，但夏伊隐隐觉得，璟瑞毕竟是大公司，这么安排一定有原因。不管怎么说，夏伊还是要把杂事做好，经不起如今的落寞，怎么享受未来的繁华。 渐渐地，夏伊发现部门最晚下班的不是她，而是辛晨。 夏伊和辛晨的办公室之间，隔着一条长长的走道，夏伊要转个弯才能到达。有一次夏伊加班到好晚，她还看见辛晨办公室亮着灯。 而那盏灯，成了夏伊加班时唯一的温暖。 夏伊来例假了，小腹里面翻江倒海，这时候她总是很羡慕男人。每月一次的隐痛，痛到深处能让她近乎昏厥，今天又吹了特别凉的空调风，夏伊实在扛不住，趴在桌上昏昏睡去。 沉睡中，夏伊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温文尔雅的男子，在对她一直笑、一直笑…… 梦醒了，夏伊挺起身子，身上多了个什么东西，是她睡前放在椅子上的外套。手边还多了一杯水，那水还是温热的，应该是刚倒满不久。 夏伊披着外套走到辛晨办公室门前，透过门缝，她能看到辛晨还在加班。 辛晨眉头微微皱起，这和他平日里不太一样，一定是有很难办的工作吧，夏伊心想。 为工作而拼搏的人，不止我一个，夏伊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