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与第一
玄门第一！ 少年抬头望着巨大山门，叹了一口气：自己莫非一辈子进不了这座大门吗？ 恢弘山门上四个金字霸气无比。据传这四字是由天圣王朝太祖皇帝轩辕黄亲手所题，来褒奖玄妖大战中功劳最大的乾坤元妙书生。 天圣王朝建立后，元妙书生辞去国师之位，在这西陲荒山中建立修玄大派凌云仙府，从此这片荒山就名为凌云山，至今凌云仙府已成为七玄之首，天下修玄者向往圣地。 求仙镇是凌云山下的一个小镇，原名无从考证，自从凌云仙府开府之后，就叫做求仙镇了。 小镇本是极西偏远之地，但热闹之处，不亚于繁华重地。只因凡想要列入凌云仙府的，都要在求仙镇接受凌云仙府的挑选测试，每年都有成千上万人积聚此地，希望能得到这天下第一玄门的青睐，有幸列为门徒，修的无上玄功。 但这天下第一玄门岂是如此容易进的？凌云仙府开府已有二百多年，早有一套详细周到的择徒之法。大多数人只要身世清白，品行无差，都可先收做记名弟子。所谓记名弟子就是挂个弟子的名号，没有任何弟子的待遇，地位之低，连山门都不准跨入，只能逗留在这求仙镇，造就了这偏远小镇反常的热闹。 山门口外发出感叹的少年就是一位记名弟子，比起其他记名弟子外，他的情况更加糟糕，因为他实在与凌云仙府的择徒标准相差太远。 凌云仙府择徒有两个途径。第一条路叫做择灵，顾名思义，就是由仙府仙长选择有灵根且年龄不满十六岁的少年少女，直接收为内府弟子。 张浪第一次来到求仙镇时十三岁，当时他满怀希望能够立刻被选中，一举成为天下第一门的弟子。他甚至想象自己有着绝世天分，乃是百年不出的奇葩，成为仙府择灵史的一段佳话。 可不是嘛！他从小就听说无数传奇人物，无一不是拥有绝世天分。 “真是奇葩！”择灵长老反复查看了三次，又闭目思考了一会，宣布这个结论。 当张浪以期待的眼神看着他时，他反而转头看着其他在场的少年少女说：“灵根资质分为一到一百。”仿佛是在向他们讲解一样：“三十以上已算是颇有灵性，而我凌云府择徒须得七七四十九以上。我为吾派择徒，已有数十年，曾见过灵根八十以上的天才！” 说罢，他才看着张浪道：“但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奇葩！我看就算是凌云五仙，不，甚至是我教开山祖师也未必见过你这样的奇葩！” 张浪听了心里乐开了花，仿佛一条光明大道的修玄之路就在眼前。连天下第一的凌云仙府都说他是奇葩，那自己是何等厉害。 “你的灵根只有一。”他看着张浪，声音不大，但是在张浪耳中犹如晴天霹雳，一颗心从天堂立刻掉进地狱。 一的灵根？怎么可能？ 周围则传来哄堂大笑。 “哈哈哈，只有一唉！还真是奇葩！” “虽然我没有过关，也有十八呢！” “刚刚一个弱智，也有六的灵根！” “据说草木野兽都多少有些灵根，至少也超过一吧” “我看他还是去死吧，实在太丢人了！” 张浪不知道之后的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因为很快他成为了求仙镇的名人，走到哪里，都感觉有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把他当做反例来激励自己或则教育别人。 张浪曾一度想放弃，但回忆起父亲的音容，又振作起精神。 张浪之父是西川境内一家镖局的退休镖师。他自张浪年幼时，就经常提及自己十年前行镖时与凌云仙府的一段缘分。 当时张父随队押镖，突遇恶匪，镖队几乎全军覆没，张父也眼看丧命。就在这危急之时，半空飞来一位神秘仙子，举手间，把那数十名土匪打得做鸟兽散。 那神秘仙子仙姿卓越，仿佛做了微不足道之事，救了张父一命后连话都没说一句就直接飞走了，以至于张父连救命恩人的脸都没有看清。 张浪听的无限神往，不禁问道：“既然那仙子如此神秘，那你怎么知道她是凌云仙府的人呢？” 张父叹道：“只因她人剑合一，身化剑光，御空而行，打得那帮土匪无从反击。那是天下第一的凌云仙府的镇派玄功御剑术，可不是凡人能够习得的无上神通啊。” 看着老父神往的眼神，张浪就下定决心要加入凌云仙府。 每忆起父亲那向往的眼神，张浪就有坚持下去的动力。 哼！就算没有灵根，但说到毅力还是不输给别人的，我还有第二条路走。 成为凌云仙府弟子的第二条路就是通过每年一次的武比。 作为天下第一玄门，除了培养有天资的内府弟子外，也需要大量干活的外堂弟子。对于这些灵根不够的记名弟子，凌云仙府就没有从头培养的耐心了，而是通过比武，把一些佼佼者选拔出来。 参加武比的记名弟子年龄不得超过十八岁。这些人都是身怀武艺，有些可能已有江湖经历，控制年龄一是学武者年纪越小，可塑性越强，二也是为了控制弟子的纯洁性，免得收录劣迹斑斑的江湖恶徒。 张浪也算是出身武家，自小跟着做镖师的父亲习武，但一个镖师之子能有多大武艺。 张浪自择灵失败就一直逗留在求仙镇，年年参加武比，年年失败，最好的成绩也就是进了第二轮，这样的成绩叫他情何以堪！ 武技低微在求仙镇并不是最大的问题，因为有着武比的需要，求仙镇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武馆，专门招收参加武比的弟子，原本完全不懂武功的，几年训练后通过武比的弟子也有不少。 但武馆不是慈善堂，那是要花钱的，张浪最大的问题是，他已经没有钱了！ 张浪从家里带来的盘缠早在第二年时就花完了，接下来三年都是靠在求仙镇打零工度日。他一边要打工养活自己，一边还要进武馆习武是很困难的。大多情况下，他只有自己练习父亲教给他的那点东西。几年来，张浪发觉自己武技没有多少进步，生活则越发落魄。 今天是张浪最落魄的一天。 他所租的茅屋已被收租王婆收了回去，因为他三个月没有交上租金了，所有的行李，也被王婆收抵欠款。现在他所有的家当就是洗的发白，打满补丁的衣裤，和那把临走前老父传给他的剑。 王婆本是要把剑也一起拿走的，因为他的行李不够还债，张浪抵死不从，最后把剑加在自己脖子上：这是吾父行镖时的剑，承载着吾父对我的寄托，剑在人在，剑失人亡。 最后王婆也就不逼他了，死过人的房子租不出去啊。 不过当张浪离开时，王婆惯有的恶毒言语传来：“我在求仙镇一辈子，也没见过如此没出息的，要死就死的轰轰烈烈！修玄修到靠寻死来赖老太婆的帐，你也真是奇葩！” 张浪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 求仙镇的大街还是像往常一样热闹。 各式武馆贴出大红榜，自己所培养弟子被录取的名单；武器铺的师傅大声嚷嚷所打造的兵器何等犀利，连凌云仙府的高人也会购买；药铺的牌子上则写着自己的新药能够医白骨，活死人。 张浪只是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自己一无所有，从今往后，何去何从呢？ 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到明年就连参加武比也超过年龄限制了！ 算了，还是回去吧！回去还有自己的家，老父还需要自己照顾。父亲曾经说过，可以让张浪顶替自己，在镖局讨份差事，安安稳稳的日子不比自己在外流离颠沛的好？ 只是在走之前，他还是来到了凌云仙府的山门口，想再看一眼，然后打道回府。 就在临走之际，他发现山门处的张榜栏前挤满了人。 张浪来求仙镇五年了，虽一无所成，但基本情况还是了解的，这张榜栏是凌云仙府和求仙镇记名弟子的极少的联系之一，比如择灵与武比的通知都是写在那上面的。 不过今年择灵日子已过，而武比还早啊？张浪有点纳闷 反正自己有的是时间，张浪带着好奇挤进去。 原来贴在栏上的是一件任务书。 凌云仙府的高人们时不时的会发些任务给记名弟子做，美名为试炼，其实就是找些人来打杂。 当然，任务是不会白做的，都会有些奖励比如一把好剑，一颗丹药，甚至还有些武功心法。记名弟子有多少本事，那些凌云府的高人们都清楚，不会发布很难的任务，通常是寻些草药或做些苦力。 不过这次的任务有点特殊：召集记名弟子跟随凌云仙府除妖。 除妖？张浪纳闷了。 妖魔是吃人的存在，是人类的天敌。凌云仙府作为玄门第一，降妖伏魔本是卫道天职，但是除妖什么时候会找记名弟子啊？ 有任务就有奖励，张浪继续往下看，突然感觉一阵眩晕。 任务奖励：收为入门弟子。 怪不得这么多人围观，记名弟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入门弟子，这是张浪五年来看到的最重的奖励。 张浪心中翻江倒海。 就在自己放弃之时候，居然发布了这么一个任务！ 张浪活了十八年，从来没有见过一只妖魔。据说妖怪都是修炼了上百年的怪物，还有人说一个妖怪可以干掉几百个人，甚至上千人，而他只是个一事无成的记名弟子！ 一事无成！ 老父期望的眼神再次浮现，张浪一咬牙，干吧！我已经失败五年了，不在乎再多一次！王婆不说了吗，要死就死的轰轰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