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小明的作文（2）：看病
我和mama扶着爸爸在挂号处填写了资料，医院就给了我们一个卡，我问是卡是做什么的？挂号的阿姨说，是就诊和存钱用的，里面有病人的资料，存进去钱，交费时直接扣就行了，不用每次带现金，找零很麻烦，还防了小偷。 医院还有小偷？ 那个阿姨说，小偷很多，你们要注意。你这个小朋友话还真多，下一个。之后就不跟我们说话了。 服务台有几个护士jiejie，我们不知道陈志豪教授在哪看病，我就过去问。 一个护士jiejie说，坐电梯到八楼，左拐再右拐，就到了，再那里等电脑叫号。 什么是电脑叫号，我也不知道，先上去再说吧。 不过，护士jiejie的护士服真好看，我发现这个医院光护士服就已经看到了三种：有白色的、有淡青色的、还有粉红色的。 我们上了8楼，按护士jiejie说的，我们到了一个电脑叫号的地方，原来这里叫肿瘤科。还好，不是癌症科，我的心又有点放松了一下。 很多人都在坐在那一排排的蓝色塑料椅子上等。 我看了一遍，这里有16个诊室，都不停的有人进进出出。 有二个护士坐在一个服务台里，负责电脑叫号，我这才明白，原来就是等哪个房间里的病人看完了，就电脑通知一个人进去，方式是在电子屏幕上打出人的名字，同时有语音通知，跟银行里去办事差不多。 另外，还有二个护士站在那16个诊室的前面，除了叫到号的人，其他人都不让到里面去。 我去问了一下服务台的护士jiejie，说陈志豪教授在哪里看病，我们是挂的他的号。 护士jiejie看了一下我爸爸的挂号卡，说，电脑里都有了，你们等着吧，你们刚才填写的资料，电脑里自动排队。 我问他要等多少时候。 护士jiejie说，怕是要下午了，上午快要到午餐和休息时间了。 只是mama有些着急，爸爸从早上很早起来，到现在，精神都很不好。他对我笑了一笑，我觉得他笑得很费劲，还不时用手压着胸口和脖子肚子，很痛的样子。 我问他，爸爸，你是不是很疼？ 爸爸又笑了笑，说一点也不疼。他笑得一点都不好看，跟哭有点差不多。 我又跑去跟那个护士jiejie说，能不能让我爸爸先看？ 护士jiejie这次没有客气，说，哪个人不想先看？等着去！ 那也没有办法，只好等着。 等的人也很多，我看怕不是要有100多个，都快看了半天了，还有那么多人。旁边一个老爷爷说，等的人还有很多因为要下午才能叫到号，都先忙别的事了，要不，人更多的。 大部分病人和家属都坐在那，面无表情。也有的表情痛苦。有的神色麻木。 陪同的家属，有的在跟病人说话，更多的是在玩手机。 坐在塑料椅子上，我觉得这个椅子太硬了，一点都不舒服，健康的人无所谓，病人多痛苦呀。医院要是能换些软一点的椅子，病人可能会好过一点。 还有一点，这里大家都在傻等着，要是医院能装个电视机让大家看看，大家一边能消磨时间，又可以放松心情，我想那样就更好了。 我跟mama说了自己的想法，mama也是笑了一下，笑的特别短暂，她说，你要好好读书，如果你能当了这个医院的院长，你可以按你的想法做了。 过了一会儿，时间就到了11:30了，护士说，到吃饭时间了，大家都去吃饭罢，到下午13:00再来。 我问mama，我们要不要去吃饭，mama说，你忘记了我们带着呀。 我们中饭就在医院里吃了从家里带来的煎饼，从开水房里取来了开水。 我觉得医院里开水都不收钱，真不错。 不过，我上厕所时，发现里面没有手纸，要是能有手纸就好了，你看，前年我跟爸爸mama去麦当劳的时候，人家那里都有手纸，不要钱，还方便。我与同学去肯德鸡玩的时候，那里也是有手纸的。 吃完饭，我跟mama说，想去医院里玩一会。 mama说，你要望着路，不然找不到回来的地方，就麻烦了。 爸爸把他的手机给了我，因为mama还有一个手机。 我出了门诊大楼，记着路，一边走一边看，觉得这个医院太大了，除了门诊大楼，还有住院大楼，体检中心，行政大楼等等，怕不是要有几十座。头都快晕了。 我怕走迷了，就很快又回到了门诊大楼。 看看还有时间，我就把书从书包里拿出来，开始看。 到了下午14:00左右的时候，终于到我爸爸了，这还是因为是看教授的号。旁边很多看普通号的人，来得比我们早，还没有到呢。 我扶着爸爸进了陈教授的诊室。 陈教授比我爸爸年纪要大一些，我猜可以要五十岁了，他穿着白大褂，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很有学问的样子，脖子上是一个听诊器。 陈教授态度很和霭，他先要了我们的那个卡，在他面前的一个机器上划拉了一下，然后就在挂号单上写字，不知道写的啥。 “你哪儿不舒服？”他问爸爸。 “肺部，老疼。”爸爸声音很弱。 “什么时候疼？多长时间了？” “天天疼。有一个多月了。” “怎么个疼法呢？” “就是特别疼。” “别的地方还疼么？” “胸口也疼。” “……” mama把在其它医院看的一叠单子给了陈教授，陈教授看都没有看，就放到了一边，不过他盯着看了mama老大一会。 是爸爸病了，又不是mama，我想这个陈教授真有意思。 “其它医院怎么说？”陈教授又问。 “怀疑是肺部肿瘤。” 陈教授刷刷刷地飞快地在挂号单上写着，一会儿就写满了两页。 “去一楼交费，然后去检查。”陈教授说。 mama说，陈教授，你要不要看一下其它医院的检查，我们也拍了很多的片子，做了不少的检查了。 陈教授说，他们小医院和社区的检查，不能算数，我怎么会相信他们呢？只有我们医院的检查才能作为我诊断的依据。 “下一个。”他的手按了一下桌子上的一个键，又向外面喊了一声。 门外一个护士答应，知道了。 我想，这个陈教授真厉害，连我爸爸碰都没有碰一下，就开单子。 我们下了楼，交费的地方也是排着长长的队伍。 缴费窗口总共有八个。 快到窗口的时候，旁边一排有个三十几岁、手有残疾的中年男人拿着张病历不停地小声哭：“要打点滴缺了五十几块钱打不了点滴……”，声音不大但我们旁边的人刚好都能听见。 一个jiejie问他怎么了，他嘶哑着嗓子说他需要打点滴，但少了五十几块，打不了。 在窗口旁边哭，可有交费时钱不够了。 我爸爸昨天才在医院打过点滴。 我心想人生病了本来就可怜，没钱治久更可怜了。 要是我有钱，我就给他五十多块钱。可是我没有，我就没法出声安慰他。 那个jiejie肯定是和我一样的想法，看他残疾挺可怜的，于是打开钱包想给他垫。我看那个jiejie找了一会，可能是没有零钱，就给了他100元，那人千恩万谢的。 过了一会我再抬头，那人不见了。 缴费处的医生告诉那个jiejie：”你怎么那么好心给他钱，他长期在这里乞讨的！胃口还挺大，每次都跟人说打针差50块，100块，很多人会上当给他。他一天下来比我们挣的还多呢！” 我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 可恶的骗子。 跟号贩子没有两样。 只是奇怪，这个医院的保安怎么就让这样的人进来呢？ 到了我们，mama把那个卡和病历一起交给收费的人。 那个收费的阿姨计算一阵算，说，你存入6000块吧。 我看到mama一紧张。 那个阿姨说：今天的检查加起来就要5000多块了，你交6000，下次治疗也可以用的。 “怎么那么贵啊！”mama说。 “快一点呀，你的检查项目多，后面的人还多呢。”那个阿姨说。 爸爸说：“我说咱们回去吧，小医院钱少，这里太贵了。” mama紧紧地抿了一下嘴，把一张银行卡给了那个阿姨。那个阿姨就很快地打出了一大叠单子出来。 我和mama带着爸爸到了服务台，有一个好看的护士jiejie帮我们把检查单子分了分，然后告诉我们怎么走，她还很细心地用一支好看的笔，把先去几楼哪里、再去几楼哪里都写得清清楚楚。 我觉得这个医院的护士jiejie真好。 那么多检查的单子，我都不懂，我看mama也不很懂 我就用手机拍了下来，听说小刚的一个亲戚是医生，我想什么时候把这个东西传给人家看看，让他告诉我是什么。 有胃镜和C14呼吸检测，胃液检查，血清胃泌素测定，血清癌胚抗原(CEA)。 血常规，尿常规，血沉，肝功能，便常规、隐血试验，肾功能，血气分析，血电解质，血清碱性磷酸酶(AKP)，血清转铁蛋白，血清癌胚抗原(CEA)，血清乳酸脱氢酶(LDH)，痰涂片、培养及药物敏感试验，脑脊液常规、生化找癌细胞(必要时)，胸水常规。 有胸部X线检查、CT、MRI、PET-CT、ECT。 我们先去做这个什么C14。 我问医生，这个C14有什么用？ 医生说，C14呼吸测定法是用来检测你胃内是否有幽门螺旋杆菌的，很多胃部疾病都是细菌引起的云云。 “作胃镜之前，必须要作一个传染病四项检定。”医生又叮嘱了一句。 mama填了一份检验单，连忙进去递了单子。里面一位男医师很和蔼，笑眯眯对我们说：“这个测试得抽血，你们来吧来吧。” 爸爸的血就被医生抽了一大针管，我心里也很疼，爸爸好像更瘦了。医生把试管用条形码一包，对我说：“检测大概需要20分钟，二十分钟后来取结果。你们再去做别的项目吧。” 我怕忘记了，就找一个杯子把来取结果的时间、地点和医生都记了下来。 走出房间，看到两侧的长椅都坐满了人。 之后我们给爸爸做了胃镜和C14呼吸检测。 我眼睁睁看到医生把巨大的管子从爸爸嘴里捅进胃里去，爸爸象白痴一样不停地从嘴角流口水，…… 我有一个疑问：肺病为什么要检胃呢？ 胃镜作了十分钟就结束了，医生还拍了两张爸爸胃里的彩照给我们。 里面粉红色的红肿粘膜历历在目，还有绿色的可疑粉末漂浮在同样可疑的液体中……好恶心，不过我们都不懂。 C14尿素呼吸检测比它的名字简单，爸爸被喂了一片药，然后静待了二十分钟，然后对着一个小瓶子拼命吹气，直到瓶子里的红色液体变透明。医生把瓶子搁进一个仪器，两分钟就有了结果。 爸爸做了一个头颅胸部全腹部CT检查，同时还可以做一下骨扫描检查。 接着就是我们不停地各个楼层跑，做各种检查。 什么肿瘤标志物、肝肾功能电解质、血常规、尿常规、大便常规等。 …… 我跟爸爸mama说，这个医院如迷宫一般，看病这么复杂，不停地楼上楼下的跑，一个好好的人都累得要命，更不说爸爸了。 爸爸说，哪一个病人看病都是这样，咱们还能特殊了？我能行。就是辛苦你了，小明，你还这么小，要是知道现在这况，爸爸一定还要给你生一定弟弟或者meimei。 我说，爸爸，这与弟弟或者meimei有什么关系呢？就算是有弟弟或者meimei，他们也更小，要帮忙，还是我还帮忙，对不对？ mama说，小明，你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只是你不明白爸爸的话，到你长大了，你就明白了，爸爸和mama都是独生子女啊。 …… 一直到快下班了，我们才做完检查，有的做好的检查的单子也还没有出来。我和mama已经检测的报告、收据、照片、清单交给了陈教授。 陈教授说：你们明天再来看结果吧。 小明写在作文后面的话：这篇作文不知道要不要交给黄老师，我想让黄老师看我的作文，这是我觉得我写得的最好的作文，可是我又怕黄老师太累着了，我的这篇作文跟上一篇一样都太长了，黄老师，对不起，要不，我还是不交了吧。 【作者注：癌症是口语叫法，在医院里，是没有癌症的说法的，规范的叫法是肿瘤。这是很多人都不明白的，小明当然更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