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云沙阴阳杂符秘录》
“魂击”，除了能增幅普通的真力伤害之外，最恶毒的，是它还能损害敌手的活力——每一个人恢复疲劳，回复伤势，乃至维持呼吸、心跳的活力！ 如果说一个普通人拥有的活力是十的话，那么魂击从第一剑之后开始，第二剑的活力伤害是五，第三剑就是十、第四剑，则是十五。这还是陈绍庭如今才把魂击祭炼到第一重大禁制的缘故——当然，普通人，也用不着陈绍庭刺上那么多剑，最多一二剑，就早已死翘翘了。 按这个算法，一个练气巅峰的好手，其活力最多是二十五。而象陈绍庭这样迈进了先天的，因为受到了元力和真力的滋养，活力就能翻上一番，到达五十以上。以后随着修炼日久，还能缓慢增加。 双方长剑两轮交击，再加上胸口和手臂中剑，陈绍庭一共对黎策用了两轮半，一共十次“魂击”。第一次一共六剑，就抽去了黎策三十五点活力，将他的恢复力变得和一个练气好手也差不了多少，血流不止、身体疲乏就变成了自然之事。等第二轮三十点活力一去，那简直便如一个装满水的木桶，突然脱去了桶底一般。是几乎连肝肠都抽去了。他就算是多年的先天高手，也已经连心脏跳动一下都是没了力气！ 黎策躺在地上，双眼圆睁，满脸都是不信。但他眼中看出去的天空却渐渐地黯淡了下来，迷迷糊糊中，看到一个人走近。然后有寒光越来越近，被陈绍庭一剑，刺进了心脏之中！ …… 据传远古时期，这天底下只有巫妖之类盘皇血脉，才天生懂得修炼。后来道祖立教，就搜集巫妖的各类修炼方法，总结提炼出了一百零八道真符。其中三十六道自成体系，是为三十六大神通；另外八道真符，则组合成七十二门杂符；最后的六十四道，才是修道的根本，一共生成了三千大道，条条都可直达元神。 各个门派中，典籍虽然不同，但每一条大道，都只是从这六十四道真符中，抽取十到十一道，来作为门派的根基，这便是本命真符。但真正要到达元神境界，却还需一些真符补益，称之为元神真符。因此，各家典籍的根基真符中，有许多是相通的。甚至有一些典籍使用的本命真符大部分都相同，两家的法术之所以会有区别，这是受到了练功方法、符箓构建方面的理念区别。 打个比方来说，真符就是字母笔画，这些笔画构成了一道道种子符箓，而每一道种子符箓又可以有无数种用法。因此，每一道种子符箓都相当于一门语言文字，由此分化的各种符箓用法，则是修道者书写的一篇篇文章。 故而陈绍庭很笃定，黎策的“鬼吞天”关联的真符，绝对是和自己门中失落的那一枚相同。但这样的真符，必然会有法力附着，黎策又是修道者，身上恐怕也有着念域空间，想要得到云沙道这一门典籍的希望，实在是渺茫地很。 …… 他抱着万一的希望，将黎策周身上下仔仔细细摸了一遍，果然连一点带有法力波动的东西都未找到，只得手了一本《云沙阴阳杂符秘录》。看到了这本秘录，陈绍庭终于叹了一口气，知道和《訚鬼经》有关的那枚真符，怕是真被黎策藏在念域之中了。 许多门派的绝传和零落，往往就是这个原因：典籍本身就是攻防兼备的法器，人到了生死关头，什么东西都会拿出来使用，自然是要损毁的。即便典籍没有损毁，象鬼羊门这样留存了下来，但道基的功法也必然藏在念域之内，只有极少的可能才会在死亡时的神魂紊乱中掉落出来，否则就是元神老祖也没办法找到——结果人死了，传承也就断了。 但这本书对陈绍庭也有用——真符分两种，一种是关系到门派道基的，只有到了阴阳境才能勉强使用，观想时也必须感应它的法力波动和走向。另一种就是他现在手上的杂门符箓，一共有七十二道符箓，从中可以观想出八道杂门真符来。这些杂门符箓，许多甚至只要内气境就可使用，散落在民间的也有不少。象以前陈绍庭从《祝由经》中得到的其中一枚，就是有关治愈的真符，和另一道降低使用要求的真符组合后，随着符箓的构筑不同，就衍生出这么一本《祝由经》，形成了七十二杂符中的“天医符”。 这些符箓，并不是不重要，可谓每一道都对人帮助不小，但却都不是修道的根本，说白了，只是道术，而非道路。 而且这七十二道符箓，虽然只得八枚真符，却极其繁杂。便是其中的一道符箓，都会衍生出许多的变化，比如《祝由经》，只不过由一道天医符衍生而来，但变化却有数百，差不多所有的毛病都能治了。各个符箓间还有一些重复处，象你出门行走，需要钱财。那学了指石成金的黄白术，就没必要学五鬼搬运术，因为这两者一个是骗钱，一个是偷钱，结果还是一样的。 所以，即使是修道者，也只会学习一些对极其重要，或者说必不可少的杂符，下的功夫也不会很大。因为这些符箓，许多等到了金丹人仙，便是不要符箓也能使得出来，根本没必要去深入钻研的。 …… 陈绍庭也没去收拾外面黎策的尸身，先自顾自回到洞里，开始慢慢翻看这本《云沙阴阳杂符秘录》。黎策既然是散修，就必然在杂符一道上陷入甚深。这本杂符里面，一共纪录了三十一个符箓，其中对陈绍庭没什么大用的诅咒魇胜类，竟然就有九个。 陈绍庭心中暗笑：“这黎策果然只是得了些云沙道的皮毛，学了这许多魇胜术，明显是将这些杂符也拿来当大道真传凑数了。” 其他的也大多和缁衣派这类阴邪的风格类似，但陈绍庭的道术只是从鬼羊门两本典籍而来，除了天医符外，于这些偏门杂项就再未涉猎。因此粗略一看，里面倒还真有一些对他是有帮助的。 一想到这里，陈绍庭就不由得长叹不已：“我要是这些杂符里会那么一二样，又哪里会受这许多苦处？”思绪就不禁往穿金戴银，倚红偎翠上面想了过去…… 他自然是知道直接从根基真符起步，这才是修道的正途，只是心中羡慕，才会有这么一说而已——这些杂符不是唬人异术，就是方便法门，一个心性不定的修道者是极容易陷进去的。他要一开始先学了这些鬼祟的门道，还不是让小学生去玩电子游戏一样，以后若还会对正道感兴趣，那才真是奇怪也哉。 这些杂符许多在内气境就可以使用，因此都没有法力波动，毋需神魂感应来进行观想。陈绍庭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就将整本书连一个蠹虫洞都不漏，全扫描到了脑袋里的生物电脑之中。 黎策的尸体，已经有些僵硬了。陈绍庭将之提了起来，不由得自失一笑：“刚刚还一齐在这儿吃早饭，这会儿就连其中一人的尸体也硬了……” 他摇了摇头，将眼光移到洞口那一堆还没熄灭的篝火上，刚才他就在这堆篝火上烤的虎rou。又想了一会，将怀中的那本《云沙阴阳杂符秘录》扔在火堆里烧成了灰烬——缁衣派虽然应该是个小门小派，但说不定也会这本书上留下什么痕迹，因此还是毁了的好。 然后，就提着黎策的尸体，走了一段路，找了个陡峭的地方扔了——连他身上带的兵刃也扔了下去，不久成群的鬣狗自然会来帮他毁尸灭迹。 …… 陈绍庭站在这座高崖上举目一望，见群山苍苍茫茫，浓绿一片，忽然就想起了一件事：“刚才黎策好似说过，他修炼的地方，就在五六十里之外？他那门合沙道的传承会不会就是从那儿得的呢？” 一想到这里，陈绍庭顿时眼神发亮，迅速回山洞里收拾了一下，随即就向刚才黎策所指的方向赶去。路上看着山高林密，道路难行，甚至还学了一个现在极为有用的法术：“开避术”，伸手一指，前面挡路的藤蔓就立刻避开了自己前行的身形，倒是比陈绍庭用上鬼羊门自家的法术要威风得多。 如此走到了中午，但找来找去，陈绍庭却怎么也找不到某一个阴风阵阵的地方。偏偏那黎策对这些杂符都修习纯熟非常，都是用“开避术”、“跃岩术”赶路，人过去了，石头、藤蔓还是原样，连一丝痕迹都看不出来。 但陈绍庭断定黎策当时没必要说假话——说起来，若不是陈绍庭有些手段，一个寻常的阴阳境高手，在这等真正修习了道术的人面前，还真没什么威胁，人家还骗你干什么？ 所以陈绍庭就转了方向，开始寻找起山洞、岩隙之类的地方来。眼看着太阳就要下山，陈绍庭也终于有些烦了，准备打眼望一望风景，调剂一下心情的时候，脑中就冒出一个念头来：“嘿嘿，这儿水明沙阔，聚气停风，用来葬人，却是一具好风水……” 他也就是这么随意一想，自己开心一下性情，忽然就想到：“咦？这个阴煞之地，莫非是坟墓？” 再抬头看时，这片好风水里的一处小山包，就越看越像一个封土堆起来。 …… 地方找到了，再找洞口就简单了。陈绍庭毕竟算是个修道人，不久就找到了一处黎策布置的幻眼法——看上去是一样，枯草，灌木，风吹草动，但神识感应过去，这些东西却动的明显跟不上节拍。 陈绍庭立刻大感兴趣，随即就学了这个叫“移景术”的杂符。但自己使出来一感觉，和黎策布置的完全不一样，不由得大为沮丧。 这道“移景术”，不但可以作障眼法，还可以变异成偷窥之用的“圆光术”、“水镜术”、“照壁术”，和其他风法、云法、幻法结合，又可以发展成布阵之术。 他几乎忍不住就要钻研下去，祭炼上几重禁制。忽然心中一凛，暗道好险：“幸好我还想着入墓找东西，不然这些杂符炫人耳目，花样层出不群，真要钻了进去，影响到自己的本命真符，那可就惨了！” 鬼羊门这两本典籍乃是传承的法器，对修行道路的禁忌，自然是有许多记载的。其中就特别提到本命真符，乃是一个人修道的根基，绝对不能被其他符箓禁制超出，不然就要反客为主，损伤了道基——黎策用一道“鬼吞天”要好半天，陈绍庭用“无定心火”却只要回气便行，有的时候修道的关节，一经点破，就是如此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