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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最贵的香,大凶

    辩机脸上又恢复了古井不波的模样,邀请几人进门。赵子轩刚进门就觉房中檀香四溢,甚是浓烈。回头一看,只见房中燃着一盘奇异的佛香。

    一般的香烟雾都呈白色,而这盘香却不同,居然是红色。大概是烧久了,再加上辩机没有开门窗,所以整个房间看起来有些红蒙蒙的。

    高阳刚想跟辩机说话,长孙曦赶紧截住了她,“听闻大师对佛经甚是精通,在下不才,有一些问题想请教一下。”

    辩机连连谦虚,自己还年轻,对佛法还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大家切磋切磋,谈不上请教。

    长孙曦打头阵,可惜他虽是饱读诗书,但也不会像辩机那样整天除了吃睡就是拿着佛经啃,很快就不敌,被辩机比了下去。

    独孤谋披挂上阵,接过了长孙曦的接力棒,希望能给辩机点厉害瞧瞧,奈何他更不济,跟辩机比试比试拳脚棍棒还行,比佛理?送菜的份儿。

    薛瓘自然也是不济,于是在高阳的神采莹莹中,辩机大杀四方,杀得驸马们人仰马翻。李治是不会插手这件事的,房遗爱更不能上去,毕竟他比独孤谋好不到哪儿去,上去不但丢脸,反而会更遭高阳鄙视,只能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赵子轩,指望着他能力挽狂澜,将他从绿帽王的边缘拉回来。

    赵子轩暗自摇头,果然不出所料,这些驸马拿自己的短处去击人家的长处,能不出丑吗?关键时刻,还是得靠哥来拯救世界啊,他站起身来,跟辩机施了一礼,指着房中的那盘香问道:“敢问大师,这盘香叫什么名字?为何如此奇特?”

    辩机一愣,不知赵子轩打的什么主意。怎么佛理不问,问起佛香来了?

    但是他还是答道:“这种香叫做彩烟香,此香可不多见,甚是珍贵,以上等檀香木制成,另有奇特原料,使得燃香效果更好,其香雾如腾云渺渺,闻之化病疗疾,开窍通关,长安能得此香者,不到十人。”说到最后已经忍不住炫耀起来了,本来嘛,这种香比较少,能得到此香的和尚无一不是得道高僧,自己也有幸得到此香,心底没点得意那是骗人的。

    “哦?”赵子轩似乎没发现辩机的尾巴已经翘起来了,继续问道,“那敢问大师,在大师眼中,何种佛香最是珍贵?”

    辩机暗笑,看你压轴的还以为你多厉害呢,原来也是个二愣子,这佛香我特意研究过的,岂能难得倒我,“佛香最珍贵者,莫过于海南奇楠沉、惠安沉,天竺老山檀香、新山檀香、安息香,还有南洋的龙脑香了。”

    房遗爱急了,你赵子轩可是咱们这群驸马中大脑开发度最高的了,怎么尽问这些没用的,快出对子对死他,猜谜猜死他啊。

    赵子轩自然不知房遗爱对他寄托着只用说话就能干掉辩机的深切期望,不过此时他的套也已经下完了,该收网了,“大师果然博学多才,但是这一次,我不得不说——此言差矣。”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李治和几个驸马心中一阵激动,赵子轩的性格他们都知道,最喜欢学孟子给人下套,等人上钩了再给人一刀那种人,用句后世的话说就是爱扮猪吃老虎,贼阴贼阴的。

    辩机自然不服气了,尤其是在美人面前被人如此奚落,借他俩鲨鱼嗓子他都咽不下这口气,反问道:“施主何出此言?若是不信,贫僧愿与施主一起去向得道高僧求证。”

    赵子轩摇摇头道:“大师切勿动躁,在下所言绝对不是无理取闹,大师饱读经书,难道连‘戒香’都没听过吗?”

    辩机闻言如遭雷击,脸色灰白,没想到人家设了个套,在这儿等着自己,但是自己又能说什么呢?人家说的本就是佛书记载,只是自己太过于留恋其他佛香,忘记了而已。

    “阿难曾经问过佛陀,人间最珍贵的好香是什么?佛祖说‘如果能守五戒、修十善、敬事三宝、仁慈道德、不犯威仪等,若能持之不犯,则其戒香普熏十方,不受有风’无风及顺逆的影响,这种戒香乃是最清净无上者,非世间众香所能相比。凡能做到以上戒香,三年不洗澡,身体也可发出清香,使闻者证悟。’大师流连红尘俗香而忘了佛家宝香,可说是本末倒置,六根未净,佛法学得还不够啊。”

    耶,耶,房遗爱等人暗地里早欢呼了起来,赵驸马果然了得,才几句就把辩机压下去了,再看辩机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心下怎么就这么爽哩。

    辩机就是以辩驳而出名,可是他辩来辩去,就是辩不了这个,人家一句话都没加,全是佛经上的话,更何况他太过痴迷于香,他的师父就曾经用这句话来训斥过他,只是他当时年轻气盛,并未放在心上而已,不想今日赵子轩旧事重提,让他似乎感受到了师父当年训斥的情景,更不敢言语,只能合十道:“施主所言有理,是贫僧着相了。”

    他感觉到高阳的目光还是在自己身上,但是不知为何,心中已然少了点窃喜,多了点如鲠在喉的感觉。

    宜将剩勇追穷寇,这是伟人说的话,赵子轩身为后世的“三无”人士,今生的“三有”人士,自然把这句话发挥得淋漓尽致,他继续道:“大师,方才辩论佛理气氛太严肃了,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辩机有些害怕,这位施主实在牙尖嘴利,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牵着鼻子走,千万得小心为上,他故作大方道:“施主请讲,小僧洗耳恭听。”

    赵子轩一笑,道:“有一次大师坐马车出门听高僧讲座,回来的路上马儿受惊突然失控,跑到一个分岔路口,一个分岔口路上有四个人,另外一个分岔口只一对母子,孩子才三岁,路口狭小只能容一辆马车通过,这时候大师只能在两个岔口间作出选择,要么撞死四个人,要么撞死那对母子,请问大师,你会作何选择?”

    辩机一听都呆住了,这是什么问题?怎么我不管怎么选都要撞死人?每一样都是罪孽深重啊。李治等人忍不住给赵子轩竖了个大拇指,这种问题都能问得出来,毒啊。

    虽说才是五月初,但是辩机还是浑身冒汗,他忍不住拿起禅绢擦了把汗,良久方道:“佛家以慈悲为怀,切不可造杀生之事,但是事从权急,只能尽量少造杀孽,小僧会撞向那对母子,然后自裁赎罪。”

    “哦?大师的慈悲之心让小生很佩服,但是——”赵子轩道,“那对母子就该死吗?就该为了你这少造杀孽的理由去送命吗?若是她们不愿意接受你的谢罪,只愿意活下去呢?”

    “小僧,小僧……”辩机即使佛法再高深,也只是躲在禅房里闭门造车学习理论知识而已,如何能对这个后世曾经为难过万千学者,上了哈佛哲理讲堂的问题反应过来。当时这个“撞车”故事曾让哈佛会堂里来自世界各地的上万天才学生们哑口无言,辩机又如何对付得了。

    赵子轩打断了他,再问:“若是这对母子不是旁人,而是你出家前家中的jiejie和你的小外甥,那你还会撞上她们吗?”

    我靠,这小子毒得没边了,这连环题换任何一个人来答,基本上都比辩机和尚好不了哪儿去。李治等人暗自佩服赵子轩的毒辣,房遗爱更是脸上笑得变了形,高阳则是一脸焦急地看着辩机,虽然她也不会答,但是她还是相信凭辩机的才学肯定能把赵子轩比下去的。

    辩机如坐针毡,脑中一片浆糊,到底是撞四个陌生人呢还是撞自己的亲人呢?这tm怎么选?他能感受到高阳殷切的目光,但这反而让他更静不下心来了。无奈最后还是放弃,摇摇头道:“小僧真不知该如何选择。”

    赵子轩在这个问题上“放过”了他,道:“这个问题暂且不说,让我们换个角度,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吧。”

    还,还来?辩机无语问苍天,老天啊你是不是看我动了凡心特意派人来整我的啊。虽然今天早上起来没有看黄历,但是他确信今天黄历上一定写着两个字:大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