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段祺瑞的谋划

    北平的徐树铮、段祺瑞收到杨兴电贺讨伐张勋复辟成功贺电，要知道杨兴虽然仅仅为川省一镇抚总长，但毕竟平定臧边有功，亦为护国运动首倡人物。

    更为重要，作为南方革命党人一个实力派，通电对自己表示祝贺，如此也幸甚。

    最先发起护国运动的四个人物中，也就是世人所说的护国四杰，蔡锷已经病逝，李烈钧远在广东参加反对北洋的战争，唐继尧则掌握了川滇黔三省军政事务，而杨兴则一直固守本分，盘踞在川东川南，建设一方。

    看到杨兴将自己平定张勋复辟之功勋与辛亥、护国运动向媲美（毫无疑问有所夸张），大喜，正准备遍示众人的时候，听人读到杨兴要求诛杀张勋、康有为的时候，大是紧张。

    要知道，在张勋复辟过程中，自己或多或少的有所参与，若是真正要诛杀张勋的话，谁知道自己那点丑事是否被公之于众。

    更为重要的是张勋属于北洋老人，与段祺瑞也有二十多年交情，若是就这样被杀了，北洋众人必然与自己离心离德。

    正在这时，梁启超满脸哭丧着跑过来，边跑边吼道，全无往日的优雅道：段公，请为戴循若做主啊，请问戴偱若做主啊。

    段祺瑞大惊，在这时才知道北洋政府任命的四川督军戴戡被刘存厚所诛杀，当即大惊道：任公，川事太为复杂了，川事太难办了？

    当即将杨兴电文递过去。

    梁启超一看，颇为气愤，特别想到在重庆所居寓所竟然被派兵包围，内心颇为气愤道：段公，这是杨兴借刀杀人啊。他想借段公之手，杀掉老师与张少轩啊。

    由于蔡锷、戴戡曾经与唐继尧势若水火，在戴戡被杀，梁启超口袋里面再无人就任川督职位后，梁启超要做的就是阻止唐继尧走卒就任川督，就是要保全自己老师康有为之命。要知道，若是康有为被明正典刑，自己作为他的大弟子，颜面何在？

    段祺瑞感到肩膀非常重，良久说道:任公，杨兴阴谋，路人皆知啊。但是其要求，亦颇为合理啊。康南海、张少轩不顾全国人民反对，悍然复辟，造成中外惊动，确实需要人来负责任啊。

    梁启超连连摇头道：段公，话不能这么说。张勋，康老师毕竟受到清廷厚恩啊，他们为了报恩，复辟清廷，虽然其法不容，但是其情可悯啊。

    看着梁启超，显得格外沉重，良久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道：任公，张少轩是什么人，段某与他相交数十年，当然颇为了解，粗人一个。但若是杨兴苦苦紧逼，必然令老夫再造共和之声望受损。更为重要的，若是南北再次兵戎相见，若真是这样，老夫只有忍痛啊。

    梁启超陷入一片苦思，良久道：段公，难道会兵戎相见啊？

    段祺瑞笑道：很有可能。你知道，杨兴善于治军，从伍数年下来，无不出奇制胜，战胜强敌。更为重要的，若是处理不好，导致杨兴与孙逸仙等人勾结在一起，如此必为中央所头痛啊。

    正在这时，听到冯祥祯来了一份电报，阅后数惊，现在才知道杨兴为同盟会会员，而不是***人，这也太石破天惊了吧。

    接着，冯祥祯明确的建议段祺瑞任命杨兴为四川督军，如此方可避免唐继尧独占川滇黔三省。

    未几，老部下张敬尧、李长泰的电报也纷至沓来，一一看完后，方长舒一口气，对梁启超道：梁任公啊，看来杨兴竟然给老夫来了两面准备。若是老夫不同意，竟然准备以诛杀张勋、康有为为名，向老夫用兵啊。要知道，老夫刚刚驱逐张勋成功，各地督军对段某三心二意，若是这时用兵，势难获胜啊。

    听到杨兴不再刻意追究张勋康有为罪行的时候，梁启超也长舒一口气道：段公，看来我们还是满足杨兴的要求，任命其为四川督军吧。要知道，康老师毕竟乃倡导维新变法之功臣，而总理你与张韶轩也有二十年交情啊。

    而就在这时，蒲殿俊、罗纶等川省国会议员，四川咨议局纷纷发来通电，声言非杨兴不可平定今日川境之混乱，恳请任命杨兴为川省督军。

    段祺瑞显得特别恼火，当即一把抓住电文，揉在一起道：岂有此理，好像除了杨兴，就会大乱似地。

    梁启超张了张嘴巴，说道：段公，大事为重啊。以今日局势，段公还能阻止杨兴乎？若是任命其为川省督军，大家可能两者安然无事，若是不这样，必然兵戎相见啊，如此康南海，张韶轩就危险了啊。

    听梁启超如此说，段祺瑞马上想到自己内弟吴光新，担任长江上游总司令，已经进驻在宜昌荆州一线，那可是自己的嫡系部队啊，若是发生战争，其结果会如何？

    在去年护国战争中，张敬尧、李长泰都败了，冯祥祯部混成旅、周骏部川军第一师基本被剿灭，杨兴及其所部不但武器精良，而且训练有素，作战英勇，战法先进，若是在其恼怒之下，与自己作对，将会是什么结果？

    自己内弟吴光新，明显就是没有多大本事，自己还是知道的，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一种让吴光新将部队退缩两百里的想法。

    虽然如此，但是还是颇为不心甘，摆手道：不急，任公，不急。四川督军非唐继尧、杨兴、刘存厚三人莫属，我们看看谁成为四川督军对我们最为有利。

    身边的徐树铮道：唐继尧、刘存厚、杨兴三人为了争夺四川督军之位，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唐继尧以为自己是革命党人，以为自己是护国运动，竟然想独霸西南三省，以便与总理争夺中原。

    而刘存厚为了成为四川督军，竟然先是投靠总理，后来投靠张勋，作为什么四川巡抚。

    还是杨兴乖巧，不但年轻有为，作为护国战争中三个首义之人，不但不骄，竟然走总理路线，先是发表电文，一则彰显总理再造共和之功，二则要求诛杀张康二人，如此给总理给任公出难题。三嘛，则应该给其回报，要知道去年护国战争，是他让数千第7师、第8师将士得到救治，是他护送上万将士出境啊。

    梁启超摇头道：徐将军，但另外一方面，杨兴竟然通过其他人等表示效忠之意啊。

    段祺瑞笑道：非也，杨兴此番刻意表示效忠之意，意在四川督军之位亦。

    感到一怔，梁启超笑道：那是当然，如果是用四川督军这一名位能够收复杨兴，继而破坏西南联盟，未尝不是一桩好事。要知道，杨兴可是主张对德宣战的，而那孙文则反对宣战，如此看来，杨兴与孙文的同盟会，越行越远亦。

    徐树铮摇摇头，说道：收复杨兴为我所用，难亦。但是要破坏西南联盟，那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段祺瑞瞪大眼睛，问道：为何？

    徐树铮建议道：“总理，在戴戡被杀后，滇军绝对不甘心失败，势必前来攻取。若滇军不能控制四川，只能成为一只微不足道的地方武装，对我武力统一全国大业不会有什么影响。若是滇军控制四川，如此唐继尧必然成了气候，成为我等心腹大患。因此我们要做的，就是尽一切力量不使唐继尧成为四川督军，不使唐继尧控制四川军政。

    梁启超笑道：如此，川滇两省连年征战，互相仇杀，唐继尧控制云南，杨兴控制四川，如此必然不危害总理之大事。

    徐树铮继续说道：任公，况且杨兴公开主张对德宣战，而孙文反对对德宣战，如此之下，杨兴与孙文的同盟会，必然闹僵。

    梁启超点头道：若是他们闹僵，更有利于段志泉亦。要知道，其时杨兴控制四川，将唐继尧势力牢牢牵制在云贵地区，如此能够给予孙文援助的，不过两广地区

    徐树铮笑道：任公，我们也要防止唐继尧、杨兴二人独控西南三省啊。

    段祺瑞沉默良久，随后笑道：他们没有机会了，杨兴虽然为人杰，但是毕竟年龄较幼，掌控川省就颇为不容易，更何况控制云贵川三省之地？断非数年之功不可。

    徐树铮惊道：段公，难道你认为杨兴没有机会控制云贵川？

    梁启超惊讶道：徐将军，我听闻近日在北京各国驻华武官界，在评论中国目前各位领兵将军，有吴徐杨并列之说，说吴佩孚、徐树铮，杨兴三人乃目前我国陆军之最优秀的三国人才。在评论吴佩孚吴子玉的时候，认为其善于进攻，统帅所部，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说你徐树铮善于谋略，认证一桩事情，立刻雷厉风行的执行。

    如此，虽然你二位都是不过多得的军事人才，但是那杨兴，乃后起之辈，不但善于治兵。就像在护国战争的时候，护路队这种部队放在其手上，不到数月，就成为可以与北洋军7师，8师相抗衡之虎狼部队。

    说其善于作战，指挥作战，更在吴子玉之上。在二次革命的时候，突然横空出世，给熊克武致命一击。在护国战争的时候，不到两日竟然出现在冯祥祯面前，如此一个混成旅，不到一日竟然被全部缴械。

    说其善于防守，在二次革命的时候，以一个团之众，竟然在浮屠关前抵挡住熊克武4个团的猛攻。在这次护国战争中，一个旅竟然抵挡住周骏在浮屠关前猛攻。一个团竟然在张君山上抵挡住北洋军一个师的猛攻啊。

    除此之外，杨兴还善于执政，这几年，各地都在风传重庆经验，要知道大兴土木历来是为今者最忌讳的事情。

    他可好，强征民力大修公路，水库，铁路，开办什么自行车厂，你没有看到，在重庆大街上，三轮车，自行车可比北京的马车还要多多了。

    别人强征民力被批，他强征民力被认为发展经济最佳方法。

    哎，我看这西南半壁江山，唐继尧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啊。

    徐树铮颇不服气，狠狠道：虽然如此，但又如何？到时我们武力解决南方，到时候只要将长江水道封锁，如此他不能与外界联系，如此其必然不战自溃。所以，段总理，杨兴不足为虑，真正忧郁的，是南方孙特殊时期命党人，真正忧郁的是杨兴与唐继尧、孙文、陆荣廷等人一条心啊。

    梁启超大惊道：徐将军，你的意思，在解决两广后，用主力堵住几个出川口，如此杨兴定然屈服？

    徐树铮大笑，指着地图道：大家都知道诸葛孔明，有的以为神人，其时他在四川，不是被活活困死。

    而今杨兴虽然有大才，但是也不能免掉诸葛孔明之命运啊。到时候我们只要堵住长江三峡，只要堵住陕西出川口，在这种情况下，杨兴又有什么办法呢？要知道，四川是盆地，防守容易，出川后进攻就变得非常困难了啊。

    段祺瑞点点头道：徐将军所言不错，对杨兴，我们就是要让他与唐继尧血拼，在这次川滇战争中，在川黔战争中，连焚街就用到了，现在我们就要火上浇油，让他们血拼。

    要知道这战争，只会越打越穷的，即使在最后杨兴成为最后胜利者，那又如何？到时候老夫已经统一全国其他省份，只要派出两支劲旅堵住出川口，如此杨兴也突呼奈何亦。

    当即，杨兴被任命四川督军，亦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唐继尧心有怨气不能发泄，如此必然导致川滇反目，双方发生混战，考虑到其势力相当，一场混战下来，西南军阀要再对总理形成威胁，难亦。

    此外，杨兴不是自诩什么和谐社会吗？刘存厚如此胡作非为，其作为四川督军，必然有所行动，如此在唐继尧大敌去掉之后，杨兴必然对刘存厚有所行动，如此之下，杨刘亦必然反目。

    段祺瑞沉思良久道：“如果川滇坚忍，没有反目，如此我将奈何？”

    徐树铮笑道：“总理，多虑了。在权利争夺过程中，即使亲兄弟也常常反目，何况他人？唐继尧怎甘自己失去控制大西南的好机会，白白将机会让与杨兴？

    另外，杨兴短短数年，从川军一个连长成长为实力最强的军阀，如今竟然有如此多的人物要求其为川督，且听张敬尧、李长泰等人来电，其境内安平，百姓基本上还算温饱，这在战乱纷争的各地，实乃难得，况且所部将领，如熊克武、杨芳毓等人资历明显在其上，张澜杨庶堪张森楷等名士更是天下闻名，竟然甘愿为其驱使，这实在难得。

    因此杨兴虽然能看穿我等计谋，但也可能因为野心，而将滇军驱逐出境，如此必然发生川滇之争。”

    段祺瑞笑道：古人说一桃杀二士，想不到今日树铮以一督军之位，杀死唐继尧、杨兴、刘存厚三个桀骜不驯的军阀。

    徐树铮继续献计道：“总理可令吴光新四川查办使，以调解戴戡之死为名，进入四川，在中间挑衅，从而使唐杨发生冲突，此外，还需要拉拢刘存厚，许以高位，声言若是唐继尧、杨兴两败俱伤之后，改任其为四川督军，如此必然获得其效劳。如此亦为未来平定四川做准备。”

    段祺瑞大喜，于7月22号任命杨兴为四川督军，吴光新为四川查办使，以调解川督戴戡被杀之事。

    另外，电令滇军罗佩金、川军刘存厚二人克日进京，以调查川督戴戡被杀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