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落魄江湖载酒行
尚大美女的姿容异常秀丽，刚刚登场便震住全场，把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的吸引在她的身上。 便连方才有些愤愤不平的杜十三也是激动了起来，用力推搡了周宁一把，低声说道：“仲道，今番没有白来，得见这动人美女，啧啧，你小子果然是眼光独到，不知道哪个有福气的男子，能和她共度良宵？” “我不知道，不过……反正不是会是你杜十三。”周宁没好气的说道。 杜十三晒道：“那是自然，尚大美人是你的心头好，我杜十三怎会横刀夺爱。” 随即，又冷笑道：“其实，我倒是更喜欢符瑶红这样的动人熟妇。” “符瑶红……”周宁低头想了想，附耳说道：“杜少，你不会是看上那女人了罢？我观她烟视媚行，阅男甚多，似乎并非甚么好路数。” “仲道你也看出来了？”杜十三嘿然道：“我自然知道这女子并非甚么好路数，印堂泛红，眉间散乱，若我没看错，此女定然擅长男女欢合之术，十有八九便是阴癸派中人。” 阴癸派？ 周宁面色一惊，他当然听说过这个名字，魔门中两派六道之一，亦是魔门中势力最强的门派。《破碎虚空》中的中原魔门第一人，纵横宇内，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傲视当世的血手厉工便是阴癸派的。难怪周宁方才一听符瑶红这名字便感觉熟悉，原来她竟是血手厉工的师妹，擅长阴阳采补的妖女。 这样说来，血手厉工这魔门大宗师亦是肯定乱入到了这个世界，那天魔苍遽呢？邪帝向雨田呢？这么一算，魔门恐怕是这个世界首屈一指的大势力啊。 心念电转，又听见杜十三郑重的道：“我差点忘了仲道并非武林中人，总之，你要记得，碰到阴癸派须得敬而远之。” 周宁点点头，这时候，原本悠扬的管乐声忽然一变，一身素黄罗衣，浅绿披肩的尚秀芳走了过来，冲着人群施了一礼，取了义甲戴上。众人这才发现，她身前的几案上，摆放着一个造型古朴的古筝。尚秀芳微垂螓首，十指如春葱一般，在弦上勾摇剔套，飞快的跃动，静静的弹起了古筝。 在周宁的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个艳冠京华的大美人，美丽动人的脸庞上没有涂抹半点脂粉，可是眉目如画，清丽动人，比之任何浓妆艳抹都要好看上千百倍。 以周宁无比挑剔的口味，亦不得不承认这小妞的音乐修养的确是高到没边了。古筝的声音如同淙淙流水，缓缓的流淌出来。 在缠绵悱恻的乐声中，尚秀芳边弹边唱，歌声悠然响起：“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 尚大美女的唱腔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性感和慵懒，别有一番让人心动的清绮和旖旎。众人仿佛看到了一个被负心公子抛弃，珠泪暗垂的歌女，纷纷为之动容。 “杨柳枝，芳菲节，所恨年年赠离别。一叶随风忽报秋，纵使君来岂堪折。” 歌词甜美旖旎，歌声婉转诱人，把在场诸人引进了一个音乐的奇异境界里，久久不能自拔。 一曲既终。 乐声倏止。 隔了好半晌后，全场才发出如雷掌声，不自觉地发出赞叹声和赞美声。 坐在沈诚身旁的青衫中年大声的击节赞叹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不知，小姐此曲是出自何人手笔？” 尚秀芳轻轻垂下螓首，显露出如天鹅般优美的修长粉项，柔声答道：“柳先生请万勿见笑，此曲乃妾身所创。” 柳姓中年点头道：“我早便猜到，尚小姐才貌双全，果是名不虚传，柳某佩服佩服。” 尚秀芳柔声道：“秀芳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论起作词，柳先生才是宗师，‘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仙音妙纶也不过如此。” 尚秀芳此言一出，周宁不由大吃了一惊，莫非，这喝的半醉的中年人，竟然是‘奉旨填词’的柳永？ 柳永谦虚了几句，坐下继续喝起了闷酒，身旁的唐寅从方才就开始自酌自饮，已有了几分醉意，此刻又站了起来，摇头晃脑的吟道：“醉舞狂歌已十年，花中行乐月中眠。漫劳海内传名字，谁信腰间没酒钱。” 唐伯虎这诗甚有文采，且豪气冲天，在场众人都是识货的人，齐声喝了个采，尚秀芳亦是惊奇的把秀目投了过来，望向唐伯虎，娇声问道：“这位公子，可是苏州府的唐伯虎唐解元？” 唐伯虎仪态潇洒的躬身行了一礼，道：“正是小生。” 杜十三在周宁耳边低声道：“尚大美人生平最喜和有才华的文人名士打交道，若是仲道有把握能吟出一首千古杰作，说不定立刻能把她的芳心俘虏过来。” 周宁微微沉吟，他倒是对尚秀芳没什么想法，而且并没有精神洁癖，对抄袭名人诗作没有什么抵触，但是这个世界实在太过混乱，便连柳永，唐伯虎，米芾等人都乱入了，说不定李白、杜甫等超级大神，亦是存在这世间。若是他随便抄上一首，又是别人写过的，那可就难堪得很了。 “十年，醉酒，是了……”杜十三沉吟道：“我这里倒是偶得了一首绝句，和唐伯虎这诗恰好针锋相对，仲道兄若不嫌弃，尽管拿去一用。” 不假思索，随即低声吟道：“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周宁震惊的望向杜十三，他早该想到的，这个嬉皮笑脸的杜十三，竟然就是杜牧！不过这名传千古的绝句，居然是为了帮他和唐伯虎争风吃醋创作出来的，这也未免太过离谱了罢？ 摇了摇头，道：“杜君的情谊我领了，不过若是把杜君的杰作据为己有，那便不配再和你结交了。” 杜十三点点头，也知道自己孟浪了，当即不再说此事。 在此时，不远处，又有一个玄衫中年站了起来，拱手道：“在下李龟年，得闻尚姑娘仙音，幸何如之？” 尚秀芳美目滴溜溜的在李龟年脸上打了个转，喜道：“阁下可是‘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的李大官人？” 不得不承认，这绝世美人不但口齿伶俐，并且深深懂得讨人欢喜之道，捧赞得亲切而不痕迹，不愧走遍大江南北的名妓。 …… 尚秀芳和李龟年交谈了一会，摇曳着娇躯，又走回到台上，早有侍女撤走了古筝，又取了面瑶琴，尚秀芳取下了义甲，丢在旁边，一边弹着瑶琴，一边曼声唱道。 “珠泪纷纷湿绮罗，少年公子负恩多。当初姊妹分明道，莫把真心过与他。仔细思量着，淡薄知闻解好么。洞房深，空悄悄，虚抱身心生寂廖。待来时，须祈求，休恋狂花年少。淡匀妆，周旋少，只为五陵正渺渺。胸上雪，从君咬，恐犯千金买笑。” 声音婉转动听，歌词更是旖旎异常，便连对这种旖旎艳曲不太感冒的周宁都听得有些入港。身旁的杜十三更是已经听得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