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心声
——我要救你！ 这四个字是如此的简单明了，却也是如此的荒唐可笑，乃至于听到的第一刻，安完全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比较合适，只是本能地笑出了声。 “真是啊，你……哈哈，事到如今竟然还保持着这种天真的念头——哎，该说失望吗？可为什么还感到有些开心呢？” “这很正常吧，少女可是种很复杂的生物。听到心仪的男生要来拯救自己，不可能不会感动吧。”终端中的玛尤一副很懂的样子道。 “原来是这样啊，果然，我很喜欢真呢。”安捧着微微发红的脸笑了。 “——哪怕是说了让人感到超恶心超火大的自以为是的话，人家也没有想要杀了你的念头呢。” “噫，正常人会这么去想吗？”玛尤一脸的震惊。 “所以啊，事到如今你还有这家伙是正常人的错觉吗？”真终于开了口，将开始走偏的话题再度拉回了正轨。 “无论如何——总之我已经开始了，有什么手段的话你就趁现在用出来吧，我接着就是了。” 真不是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境况有多危险，更不是不知道知道自己此时做出的决定在外人眼里会是多么的愚蠢外加虚伪——先不说安就在自己的后面，只要一伸手就能轻而易举地拧断自己的脖子，就单是自己要用这刚刚领悟到的白“魂”净化一个队长级毁灭者身上带着的负能量这一点，光是听听就有种痴人说梦的感觉了。 ——可那又怎么样呢？ 除了皆大欢喜的圆满END以外，真从一开始便没考虑过去进行其余结局的路线，所以他此刻的选择其实就是一种必然，就是重来一百次也会重复一百次的，像是白痴一般的“必然”。 白“魂”降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身后那巨大的负能量源头，两种性质相反的能量接触到一起，并没有太大的动静，但是却相互不断地进行着中和净化——无声却异常激烈。 真不讨厌安，虽然对于她的做法与心中所想无法接受也无法忍受，但是却又不得不承认他对于这个可以说算是自己半身的女孩是有着相当微妙的感觉的。因此，就算安格瑞尔真的已经无药可救，连试都不试试去拉一把已经落入深渊的她的话，真是不会甘心的。 “看来你依旧是一点也不了解我们之间的差距啊。” “魂”是一个精神指令技，一个专属于偏执狂的，被称为终级精神指令技的强大技能——虽然因为其特殊性在发动时候需要不少的正或负能量，但是，这并不能改变这是一个精神指令技的本质。 精神指令技，都是靠着使用者的精神力发动的，而且每一个都需要特殊的发动条件——这一点“魂”当然也不例外。若是没有强烈到足以引起质变的执念，哪怕是有着再充足的能量，这个精神指令技也永远只能是个传说。 因此，白“魂”与黑“魂”的交锋，除了是考验使用者双方的能量储备外，更重要的，其实是两人心中执念，或者说信念的碰撞。 “差距这种东西，不真正比一下的话，又有谁能知道呢？” 精神海不断震动着，精神波动开始出现絮乱——不断有着记忆片段透过双方那纠缠的精神波传入脑中。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呢？你又能怎么做呢？” 安再次将脑袋凑上前，双手捧住了真的脑袋。 “如果人家现在双手一用力将这个脑袋变成收藏品的话，亲爱的你至今为止所做的所经历的一切，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种事情怎么样都好。”真面无表情。 “我走到现在可没有考虑过那么深奥的问题，有没有意义这种事又有什么关系——对的就去做错的就去改正，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但世间的道理其实就是如此简单——就算是要死，但是若是这也是照着自己的意志与心意，那么也不会有什么遗憾，因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驾驶舱内已经只剩下了黑白两色，象征着双方的“魂”正在剧烈交锋。随着真的话语确定了心意，白芒的势力越发扩大。 “也就是说，死了也没关系咯？”安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 “你可以试试。” 碰！ 一声闷响。 两只手臂高速拍开了安的双手，真的身上，蒙蒙橙芒泛起。 “说到底，竟然开始用死亡来威胁我，看来你的内心似乎也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从容啊。” 真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戏谑的笑容。 “——橙色的特性是‘活性化’，对rou体增幅后，真人搏斗的话我还是有些自信的。” 说着，橙色的光芒聚集到了右手，连带着“魂”的白芒也被卷了进去。 “……利用活性化增幅‘魂’的性能，透过拳头直接打入我的身体直接对负能量之源进行攻击吗？” “你猜对了。” “没用的。” “有没有用不试过怎么知道。” “那你就试试吧。” 一拳毫不犹豫地轰出，然而却直接从安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你可以进行‘活性化’，我也能够使用‘能量化’，说到底你是奈何不了我的。” “那可不一定。” 充斥在四周围的白芒一震。 “或许别人对这个样子的你没什么办法，但是我不一样。” 安的身影再度出现，但是和之前不同，脸上失去了从容，转而化为了一抹凝重。 “竟然，用精神波……” “所以说，我们都是真·飞鸟啊！”脸上，透出了隐隐的疯狂之色，真猛地伸手抓住了安的肩膀。 ——透过极度相似的精神波动，将自己的精神力与对方的融合，从而对安的精神海进行直接打击。 这其实并不是什么聪明的办法。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这一条同样用于真此刻的这个手段——在影响安的同时，他自己其实也受到了同等程度的冲击，然而因为提早做好了准备，使得他在这次交锋中抢占了先机。 活性化过后的正能量透过了真抓着安的手臂猛烈地朝着她的体内注入，驾驶舱内的黑白二色猛烈地波动了起来。 “……很好。” 并没有因为被压了一头而有任何的不满，安的面色变得苍白，然而嘴角却挂起了那招牌式的诡异笑容。 “这样才像真·飞鸟啊。” 她并没有试着反抗，现在的她在身体素质方面是不及经过“活性化”的真的。不过这并不是主要原因，事实上，她完全不觉得自己需要反抗。 因为两者融合的部分精神力而受到的些许冲击早已过去，透过精神力传来的，那些属于真的记忆片段并没有带给她太多困扰。相反的，有了直接连通两人精神海的通路，心中执念化作的漆黑意志再也抑制不住。 ——就这样，直接将其吞噬占有！ 这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 安反手抓住了真的手腕，另一只手也前伸抓住了他的肩膀。 “——这一次，你跑不掉了！” 注入身体的正能量在这一刻被尽数排空，不仅如此，猛烈的黑色火焰从体内爆发而出，将安整个包裹在内，然后，直接将真整个人吞噬！ “是我的就是我的，既然送上门来，那么无论怎么样你都逃不掉的！” 漆黑的意志直接冲入了真的精神海内，外部，负能量的火焰也快速地侵蚀着真的rou体，双管齐下，只属于“真·飞鸟”的那个本质，在不断崩塌。 “就这样，是我赢了呢，亲爱的。” …… “第一，这个世界很棒哦……真·飞鸟一家和史黛拉都还活着……” …… “……什么？”明明形势一片大好，但是心中，却突然莫名地传来了这么一个声音，让安不禁愣了愣。 …… “虽然花开的再漂亮也会被人摧残，但是——就算花儿被人摧残，我们还可以再种啊……一定可以的。” …… “这是……”安皱了皱眉头，微微低下脑袋，一时间有些无法确定是怎么回事。 …… “战争这种东西啊，既没有时间限制，也没有得分——不像体育比赛或游戏那样，是吧？” “那么，要怎么样分出胜负？到哪里才算结束？” “说到底，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吧？” …… “啊，原来如此。” 安叹了口气，表情有些阴沉。 ——毕竟是队长级别的毁灭者，在疑惑了片刻后，她很快便搞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真的记忆，刻在他内心最深处的记忆。是支撑他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的根本。 …… “哈乌梅亚的守护石……这可是我的母亲留给我的——只不过是暂时借给你，你可得还给我啊。” …… 真吵啊……有够烦的。 眼中透出了烦躁。 按理来说，这种记忆片段对人是不会有什么影响的，虽然对于真而言这些都是在深刻不过的记忆，然而安不是真—— 可是，却依旧控制不住心情的躁动。 …… “阿斯兰好jian诈哦——他背叛了我们每个人。” “我也是……我真傻……可是……我绝不低头！” “所以，真，你也要坚强……” …… “好烦呐，说够了没有……？” 各种人的声音在心底泛起。 …… “够了，别打了，真。” “你现在在攻击什么——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 “——吵死了，闭嘴啊！！” …… “不管我是谁，都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这个世界即将重生，而我，不过是一块基石——” “无数次地重复错误，无论怎么样也逃不掉——这叫做命运……” “——而无法挽回的，就是过去！” “所以，我要让以往的一切都结束！” …… 安的目光中充斥了怒火，环绕周身的火焰不断地波动着。 “为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普通的记忆碎片而已……” “——只是普通的记忆碎片而已，却让你动摇到了这种程度啊。” 一个声音，从心底泛起。 是真的声音，从安的心底泛起。 “答案很简单，因为这是成就如今你眼前这个真·飞鸟的记忆——同样身为真·飞鸟的你，对这些记忆产生认同了。” “呵，认同？开什么玩笑！？” “是不是开玩笑你自己最清楚——外表看似强大的你，支撑你的，不过是那份因为不幸，因为被背叛而产生的执念而已，剥去了负能量的外壳后，你的内在意外地脆弱啊。” “……所以，你就借着注入正能量做掩饰。真实的目的，其实就是将本体的精神透过连接直接连通我的心灵，从内在瓦解我吗？” “是啊。” 安面前的真开口道。 “——现在的你，还能保持那份身为安格瑞尔的纯粹吗？” “哈哈……” 安笑了。可是她的身遭，黑色的火焰却剧烈地波动了起来，在白芒的逼迫下层层败退。 “哈哈哈哈——不得不承认，这次是你胜了一筹……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啊。” 她突地消失不见，然后，外部，“奇迹命运”的身前，“昔拉”重新显现。 “但是，我还没输——只要我还活着，我是绝对不会放弃得到你的。” 脸庞再度出现在屏幕上方，安的气势已经没有了以往那样的强势，显然真刚刚的手段让她吃了一个大亏。 不过，先前也说过，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为了动摇安，真几乎是把半个心灵与安进行了短暂的融合，被动摇了支撑心灵根本的人，并不仅仅只是安。 ——这其实是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斗。 “……再来几次也没用。” 虽然很想就把安留在这里，但是真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没有那个能力了，所以只能嘴硬一下。 “就像之前说过的那样，我一定会救你的……” 这句话没有说完。 因为话说到一半，就已经没有听众了。 并不是安又用了什么手段走人了——她依旧待在这里。然而，她已经没办法听真说话了。 “昔拉”的后方，一个巨大的黑影，在一瞬间出现，然后在一瞬间，将其吞噬殆尽。 “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