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家破人亡
冬月已过，寒风凛冽，帝都的天气已然降至冰点。然而在宋庄艺术区内的一座艺术工作室里。著名新生代画家陆离正在进行一项火热的创作，他将他的女友潘云和他最好的哥们王庆杀害后，用他们的尸体制成了一副装置画... 红色的砖墙上附着一层薄薄的白色涂料，在陆离看来这是绝好的画布。潘云和王庆的尸体被分解重新组合后，被陆离用长钉钉在了墙上。这看上去是一幅动物交合的画面，给人一种极其惊悚而诡异的感觉。 潘云的头颅张着嘴巴，一副惊恐的表情，连接着头颅的是王庆横着的躯干，躯干下面连着的是潘云和王庆的四条腿，她那俏丽的脸庞则被陆离处理过，看上去有几分像猪。而在这头“猪”的胯下则是一条有着惊诧表情的“狗”，这条“狗”是由王庆的头颅、潘云的躯干以及他们两人四条手臂组成。他们在做他们生前最喜欢做的事情。 墙上的背景是陆离用两人的鲜血勾勒的，描绘的是地狱六道里畜生道的场景，地狱的鬼差瞪着的愤怒的眼睛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往潘云和王庆上挥去。陆离用蘸着两人鲜血的画笔，给这幅画题上了名字——《畜之审判》 陆离为什么会把女友潘云和好哥们王庆杀死，并且把他们制成了一幅画？这件事情该从哪说起呢？那就是从头说起吧... 陆离，男性，年28岁，出生于艺术世家，自幼习画，颇有艺术天赋，十六岁就以出色成绩考入帝都某知名艺术院校。当时，陆离的父亲是一位画商，经过多年打拼，已然是一名成功人士。 然而，也就是在陆离考入大学那个暑假，父亲陆横被人引入了一个局，一切的故事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 那是一副名叫《人间游》的古画，是一件鬼货（专门指盗墓人，挖掘盗窃古墓得来的古文物。因盗墓违法，这种货一般不进入市场，多数是通过中间人买卖。）。当陆横一看见这幅《人间游》的时候，就被这幅画深深震撼，这是一副描绘天上的神仙下落凡间游玩的羊皮长卷。 画面灵动，画上的每一个人物，每一处场景都是活的，人物眉眼转动，活灵活现，流水惊风，树随风摆。眼睛一旦落在画面上，就如同置身画中，那种感觉十分真实，着实妙不可言。 经过陆横自己、多位业内专家以及碳分子断代鉴定后，确定这是一副春秋时期的画作。这样的发现，不管在国内还是世界上，同时期从未出现过类似的画作，如果一旦面世绝对会引起轰动，而且这种轰动绝对不亚于万里长城和秦始黄陵兵马俑。 于是，陆横倾尽家财并借了一笔高利贷，以近3亿人民币的价格将这幅《人间游》收入囊中。由于这是一件鬼货，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人间游》持有方在交易过程中，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把这幅画作洗白。最终，这幅画作是以海外回流画作的“身份”到了陆横手里，这一切天衣无缝毫无破绽。 陆横就想把一切准备就绪，等时机一到就把这幅《人间游》推出去，让自己的名字和这幅画作一起震惊世界。 然而，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并没有按照陆横的剧本走。《人间游》面世的前一天，一封信寄到了他的手里，信里面是一叠关于《人间游》出土全过程的照片，是证明这幅画作是鬼货的铁证。 其中一张照片的背后写着一行字“如果你让《人间游》面世，你将面对的是免费的牢饭和身败名裂。”。 陆横被《人间游》冲昏的头脑变得冷静下来，他内心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自己进入了别人做的一个局。原本是人间至宝的《人间游》，现在成了一块烫手山芋，对方有证明《人间游》是鬼货的证据，随时都有可能举报自己，而自己将无法面对这种后果。 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将画作转手，这样做虽然无法功成名就，但运气好的话很有可能还会赚一笔。 但陆横仔细一想，这件事如果真的是有人给自己做局，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对方很有可能还有后手，想到这里，他心中立刻传来了一阵不安，当真是脊背发凉，一阵白毛汗瞬间冒出，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印证了陆横的判断。他先是委托第三方走拍卖行的路子，想把《人间游》尽快出手，但是没有一个人接手，所有人口径非常的一致，都说这幅画是假作，根本不是什么春秋画作，是用现代工艺与科技攒出来，哗众取宠的工艺品。 后来，陆横又找了黑市上的几个人，竟然也没有人接手，口径也是一样。 当下的陆横已经变得束手无策，眼瞅着这幅画是无法出手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有一点，他却十分笃定，这幅春秋《人间游》绝对不是假作，凭借自己的多年书画鉴定的经验和多次碳分子检测，不可能打眼。 对方做局之前应该也知道假画骗不了自己，所以只能用真画做局，这样才能引自己入局，让自己捡这个大漏。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也许还有一丝机会，机会就是这幅《人间游》的绝世价值。 对方拿到了钱之后，也会想办法把《人间游》再拿到，做局的最高境界就这样空手套白狼，而入局的人会人财两空。因此，陆横决定赌一把，等对方自己上门谈判，同时他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因为他怕对方不会给自己留生路。 事情远比陆横想象的复杂的多，最后的局面的终于到来。 这日，陆横正在画廊里思考着对策，忽然门口出现了一行人，为首的是以中年男子，看上去五十多岁，鬓髪皆白脸色蜡黄，一副病态的模样。后面几人身材壮硕，神情看上去比较肃穆，应该是中年人跟班或者保镖。 陆横抬眼望向那几人，正待开口，不料为首的中年人先开口了， “陆先生，近来可好啊？” 陆横表情一阵凝重，马上又恢复平静，心里的诸多疑惑一下子全部了然，这应该就是幕后的正主了... “陆先生，想必你已经知道我此次前来是为什么了吧？咳咳”中年男子微笑着，话毕咳嗽了两声，掏出一块手绢擦拭了嘴角。 陆横微微一笑，在这行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面对这种场景，也是十分镇定，大笑一声， “我当然明白，年年玩鹰，不曾想今日被鹰啄了眼，还不知阁下是哪位高人？” “谈不上什么高人，在下王寿生，与陆先生一样也是一位画商，勉勉强强能在这个行当里混口饭吃。”王寿生眼角抬起，四下无人似的在画廊里转悠起来，仿佛这画廊就是他家的似的。 陆横转过身背对王寿生，深吸了一口气，点上了一支烟，缓缓开口：“咱们也别拐弯抹角了，直奔主题吧，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人间游》的局是你给我设的吧？” “陆先生果然是聪明人！既然陆先生猜到了，我也没必要卖关子了。”王寿生哈哈一笑，继续说道：“我今日前来，就是为陆先生解决问题的。咱们爽快点，既然《人间游》无人敢收，我就勉为其难收了，一口价一亿五千万，不知陆先生觉得如何？” 陆横愤懑至极，心道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无耻之人，明明是他给自己设的局，这时还装作好人。 陆横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心里虽然愤懑，但脸上还是平静如初，开口说道：“王先生这么做未免有点趁火打劫了吧？” “陆先生这么说，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王某人可是真心来解决问题的，这一亿五千正好够陆先生还高利贷了！”王寿生有些的得意。 “真是无耻啊，王先生连我高利贷的数目都知道的如此详细，想必这高利贷也是你安排的吧？”陆横已然无法按捺住心中的怒火。 听陆横如此说，王寿生竟然拍手叫好，：“早闻陆先生聪明过人，没想到竟如此聪明！” “送客！”陆横怒的转过身朝着店员大手一挥，他不想跟这王寿生继续谈了，再谈下去只会被他牵着鼻子走，陆横需要时间尽快找到对策。 旁边的店员闻声前来，伸手一请，就往门外引。 “看来陆先生还是没想明白，那在下就给陆先生时间考虑明白，明日再来叨扰。”王寿生也不生气，说完大笑着走出门去。 此时的陆横心里明白，自己是一点退路都没有了。这王寿生在业内他是早有耳闻，乃是一美籍华人，手段卑劣凶残。这也让陆横暗下了一个决定，绝对不让对方的阴谋得逞，大不了鱼死网破。 当夜陆横安排好了他能安排的一切，店员全部辞退，妻子和小女也连夜送回老家。那副《人间游》和家里仅剩的几件值钱的物件，也随着快递去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陆横忙活了一夜，眼睛都没合一下，坐在书桌旁，半醒半睡。 次日，天空刚漏出鱼肚白，王寿生就带着一行人来了。这一行人里除了昨日那几个跟班，还有陆横的各大债主。 “不知陆先生考虑的怎么样了？”王寿生一进门就开口说道。 陆横站起身来，揉搓了下疲惫的双眼，缓缓开口道：“王先生好大的阵仗啊，不过可能要让王先生失望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王寿生表情有些复杂。 “不瞒王先生，你要的东西已经不再我手里了！它去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既然王先生想空手套白狼，我又怎么能让你如愿呢？”陆横死死盯着王寿生的眼睛。 听到这里，王寿生马上变了个笑脸：“陆先生何必如此呢？咱们万事好商量，这样，我原价买回怎么样？三个亿。” 王寿生没想到陆横会来这么一手，那副《人间游》真正价值，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原本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却不料出现了变数。显然陆横做法，让王寿生有些措手不及。 陆横大笑一声：“别说三个亿，就是三十个亿三百个亿，那副画也不再我这里了。” “陆先生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我好心好意的给你解决问题，你却不领情！那今天我就逼你必须领我这个情，给我把人带上来！”王寿生有些气急败坏。 话毕，几个彪形大汉，拉了两个女人出来，正是昨夜送走的妻子赵莉和小女陆彤儿。 “老陆，爸爸！” “卑鄙，姓王的你放了他们！”陆横满眼怒火，说着正要冲上去和王寿生拼命，不料却被两个大汉拽住，动弹不得。 “放他们其实很简单，只要你把《人间游》交出来，我就放了她们。”王寿生笑着说道。 “画真的不再这里了！” “不说实话是吧，给我搜。” 一行人搜了半天，画廊被翻的七零八乱，也没有找到那副《人间游》。此时的王寿生有些失去了理智，双眼猩红，那副画可是价值连城，并且能让自己名垂青史，本想先从陆横这里捞一笔，没想到这个陆横竟然这么难对付。 “赶紧把《人间游》给我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王寿生从一名壮汉身后拔出一把匕首，架在赵莉的脖子上。 “我说的是实话，画真的不在...不...不”为了妻女陆横打算说出画在哪里，不料气急败坏的王寿生已经把匕首插进了赵莉的脖子。血瞬间就喷涌而出，赵莉应声倒地，不断的抽搐着。 “小莉，小莉！”陆横的心无比的痛，想要冲出去，却被两个大汉死死拽住。 王寿生杀完赵莉，命人把画廊的铁闸门拉了下来，又把刀架在了陆横女儿陆彤儿的脖子上，恶狠狠的对着陆横喊到：“你到底说不说？” 见此，陆横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两名拽着自己的大汉，顺手拿起一个画架，就冲王寿生而来：“畜生，我跟你拼了！” 王寿生这种怕死的小人，当威胁降临到自己身上时，再也不能维持平时的淡定与猖狂，于是赶紧躲闪，噗嗤一声，刀顺势就划破了赵彤儿的脖颈。 啊。。。啊。。。见状，陆横彻底失去理智，挥舞着画架就要和王寿生拼命，怎料王寿生早躲在了几名大汉身后，陆横进钱不得。 此时的陆横，万念俱灰，似哭又似笑的缓缓的后退着，然后大喊着：“姓王的，你杀我妻女，我死也不会让你得到那副画！”说罢从身后拿起一瓶瓶作画用的松节油，扔向王寿生。 “姓陆的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哈哈，你马上就知道了！”陆横缓缓的叼起一支烟，用打火机轻轻的点燃，深深的地吸了一口，然后扔出了打火机。“都去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松节油这种易燃易爆物品，见火就着，大火迅速弥漫了整个屋子，王寿生与几人躲闪不及粘上了松节油，身上也着起了火。 “快，打开门，快出去！啊啊！”王寿生半个身子燃起了火，惊恐的喊着。 几人打开铁闸门，迅速的冲了出去，即便这样，王寿生身上的火也把他烧的不轻。 此时，火海中的陆横，望着天空缓缓开口，“儿子，你要好好活着！” 说罢，缓缓的倒了下去。 千里之外，帝都，某著名艺术院校的新生陆离，在这个平凡的早上，收到一个从老家寄来的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