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棋子和棋手

    “莫奇先生，这场战斗辛迪加能取得胜利吗？”回到住所后，安薇娜问道。

    莫奇回答说：“几乎不可能。任何的计策和阴谋，都是为了尽可能缩小敌我之间的差距。举例来说，就像是男生在追求女生时，会有意穿着自己最好的皮衣，也不管现在是不是夏天；请对方吃最贵的餐厅，哪怕自己月底只能吃土。这些都是缩小敌我差距的计谋。但这些东西都不能长久，最终决定胜负的还是自己的真实实力。”

    安薇娜摇了摇头说道：“但是依然会有富家小姐会喜欢穷小子啊，莫奇先生你会不会太悲观了一点。”

    “也许吧，但我是个凡事讲求实际证据的人，就让我来为你讲讲小公爵和辛迪加的实际情况吧。表面上奉小公爵为首领的辛迪加，其实并没有它看上去那么团结，辛迪加内部可分为五个派系。”莫奇说着话将桌子上五个木制旗子摆在安薇娜面前。

    莫奇将“国王”推在了安薇娜面前：“首先是小公爵和奥图为首的传统辛迪加，这些成员多是老法库-雷斯特公爵的旧部，平均年龄在四十到五十岁左右，其中最年轻的也要三十五岁往上。这些人虽然德高望重，但真正打起仗来这些人的战斗力要打个大大的问号。”

    棋子很老旧，安薇娜看到“国王”底座上的裂痕时，立刻就明白了莫奇的担忧。

    莫奇拿起“骑士”棋子，继续说道：“其次是以战士格拉维斯为首的少壮派，这些成员过去曾师承奥特兰克亲卫队，以战士的战斗技巧为主，也会一些盗贼的基本技巧（游戏中NPC一般都有两个职业）。在奥克兰特山古作为货运通道的作用减弱之后，盗贼们能为组织带来的收益也越来越小，而相对的以格拉维斯的战士系辛迪加能通过打猎为带来更多食物和资源，因此这一派的地位也变得越来越高。但很可惜，格拉维斯的态度很暧昧，他既不想得罪女术士，也不想得罪小公爵和奥图。”

    骑士是西洋棋中很灵活的一枚棋子，可以在黑格和白格中切换。安薇娜考虑了一下，立场摇摆不定的格拉维斯确实很像骑士棋子。

    莫奇放下骑士，又拿起了主教。

    “再来是以女术士达贝尔-蒙特罗斯为首暗影辛迪加，过去曾听命于‘阿古斯觉醒‘这个组织。在影子议会失利后，这个辛迪加术士派系曾一度被众人所遗忘。但随着最近破碎群岛的军团活动的活跃，暗影辛迪加也蠢蠢欲动，达贝尔-蒙特罗斯不时地怂恿小公爵向周边联盟据点发起进攻……”

    莫奇放下主教总结道：“达贝尔-蒙特罗斯，行在黑暗中的主教。”

    安薇娜说道：“你说达贝尔-蒙特罗斯是行在黑暗中的主教，按照游戏规则，也就是说还有行在光明中的主教了。”

    （作者注释：西洋棋中每方有两个主教，一个只能走在浅色格中，另一个只能走在深色格中。）

    “没错，行在光明中的主教便是占星师派。这些法师师承奥特兰克的宫廷法师，这些法师原本负责记录天文历法，因此他们的弟子以占星师自居。占星师派以法师奥瓦林-秋丽恩为首，她是一心钻研法术和星象的法师，对于辛迪加内部权利斗争从来都不参与。”

    莫奇将说着话将另一枚主教放了下来。

    “那最后一方势力呢？”安薇娜问道。过去的她从来不关心政治，可是跟莫奇处得太久了，她发现政治似乎是一门必修课，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政治存在。

    也许，以前的自己真的太天真了，生活在那样的家庭却从来关心过政治。等到屠刀架到自己脑袋上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真的是太迟钝了。

    莫奇拿起“禁卫军”说道：“最后一方势力就是底层的盗贼，他们的成份很复杂——奥特兰克贵族后裔、被遗忘者剥夺田地的农民、破产商人、没有办法继续放牧的牧民、触犯了人类王国法律的逃犯、为了家人报仇的复仇者、街头混混、投机分子等等。”

    每说一类人，就将一个棋子放在桌面中央。

    安薇娜望着莫奇八枚兵卒棋子说道：“禁卫军，也就是战场上的兵卒，即是消耗品，也有变成最强棋子的可能。”

    （作者注释：在西洋棋中，小兵走到对方底线后即可升变为除“王“和“兵“以外的任何一种棋子，大部分情况下，选手都会优先选择升变为皇后，因为皇后是西洋棋中最强的棋子。）

    “是有这种可能性，但那也要小兵有勇气冲到底线才行。”莫奇思考了很久，才将目光收回来。

    安薇娜掰着手指数了数：“有了骑士、国王、王后、禁卫军、主教……那么城堡呢？”

    “城堡自然是奥特兰克城堡了。”莫奇望着棋盘中的棋子说道。

    “可是城堡被食人魔占领着啊。”安薇娜不解地问道。

    “食人魔而已，就算城堡被他们占据着，也不意味着他们能像人类一样发挥城堡的防御功能，毕竟食人魔的体型太大了……只要能进入城堡，利用好城堡残存的防御工事，奥特兰克城堡就还是我们的城堡。”莫奇将一枚白色的城堡放在桌面中央。

    至此全部棋子已经摆好。

    “小公爵如果真的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他首先要做的是完全控制这些棋子。掌控了这些棋子，他的胜算才能提高到两成。”

    莫奇笑着对安薇娜说道。

    “啊？完全掌控这些势力才有两成胜算。胜算真的好低啊。那小公爵要是想把胜率再提高一些，还需要什么呢？”安薇娜继续问道。

    “还需要一个好棋手。”莫奇心里不愿意承认，但是在镇子里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做这个棋手。所谓棋手，需要以局外人的角度出发，以大局为重、以游戏的最终胜利为目的，坚决不能偏袒任何一枚非王棋子的利益。

    这也是小公爵将莫奇奉为上宾的原因，莫奇相信小公爵也是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不肯放莫奇离开。

    莫奇和安薇娜的对话还未结束，小公爵又准时出现了石屋里。

    “莫奇先生，不好意思我又来找你了，刚刚听说了奥特兰克城里的事情，你们干的太漂亮了……我现在还有一件事要麻烦您，相信我，我不会白白麻烦你的……”

    安薇娜又开始了日常的翻译工作，她最初认为莫奇先生不会对这场战斗抱有热情，但当她看到莫奇为小公爵出谋划策时的兴奋表情时，安薇娜意识到不光是小公爵需要一个棋手来为他掌控这些棋子。

    棋手自己也是离不开棋局的，而莫奇先生是个天生的棋手，他绝不会轻易放弃任何可以对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