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随风
“为什么不阻止我？”篝火前，在与那些人分开后就一直沉默的赛斯突然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由于“拳头大就会受到重视”这一普遍真理，当赛斯一剑击中大肥鸡的要害，终于治好了它的脱毛症与急性感冒后，原本对我们不大在意的某人，态度立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一口一个“少侠”不说，还旁敲侧击的打听我们属于哪门哪派。 不过，那位终于冷静下来的青年好像不大满意，看样子也许是怪我们多管闲事，以至于让他不能手刃大肥鸡，而接下来老人的讲述，也让我们了解到了青年为什么会这样。 这是一个很老套的故事：一个自以为神功大成的世家少主外出历练，同他一起的是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在多次伸张正义后这位少主的信心已经爆棚，当路过那个市镇时很随意的接下了捕杀妖物大肥鸡的任务。不过呢，这个铁板实在是太硬了，而且为了掩护未婚夫撤退，深情的少女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青年自然无法原谅大肥鸡，更无法原谅莽撞的自己，但已经红了眼的他当然不可能冷静的思考，家里也没有办法——要是不答应的话，这个青年很可能就此一蹶不振，便尽最大努力，由老管家跟着，再次进行围剿。还好，这次成功了，虽然伤亡有些大，虽然场面有些危险，虽然结果不是那么理想，但仍旧成功了。 不过，在听到这些之后，赛斯却沉默了，一直沉默到现在。 “你说啥？”我装傻。 “你们真的拿我当傻瓜吗？还是以为我就是个疯子？你们在哄着疯子玩？”赛斯的脸色阴沉的可怕，我甚至能感觉到黑暗能量的波动。 “没人把你当傻子，赛斯，”爱丽丝笑着说道，“至于疯子，我和丽娜是一样的，能做出那种决定的我们，心中自然也是有些疯狂的。” “更何况，有一个男人因为自己而疯狂，而那个男人还是自己在意的人，作为一个女人，只要享受这种幸福就好了，不是吗？”我接着笑着说道。 我们在说什么？说的自然是赛斯在刚来的时候做出那个决定，那个“只要多惹麻烦就会成为主角”，这是只有疯子才有的想法。不过我们很理解他，在遇到我们之后，他灵魂中的记忆开始觉醒——不然他也不能没来由的信任我们，但这就造成了一定的混乱，而在这种混乱中，他又听到了我说的那些话，其中包括“你曾经爱过的女人可能是因为任务才爱你”，“那个你曾经爱过，并且也可能在爱你的女人可能因为任务爱上别人”。 那么，作为一个男人，他应该怎么做？拿刀杀了那个要抢他心爱的女人的男人吗？他做不到，因为那个人还没出现，而且那个人有可能是自己——也只是有可能。灵魂混乱加上未知的恐惧让他有了疯狂的念头：“不管是不是我，我一定要想尽办法让他是我”，所以才会出现那种情况。 不过在听到那个老套的故事后，赛斯猛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和那个青年没什么不同，都是因为某件事而疯狂了起来，不顾一切的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但这么做的最终结果，很可能就是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而被伤害的，正是他最爱的人。 “切，你们这两个混蛋……”赛斯嗤笑了一声，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接着看着我们说道：“那么，你们认为，我应该怎么做？” “或者，你也可以考虑一下我的提议。”说着，我稍微换了个姿势，虽然是侧坐，但对襟长袍下若隐若现的大腿还是让赛斯红着脸别过了头。 “少说废话，你这个魔鬼。”赛斯不好意思了，真可爱~~~ “还是那句话，一切都在你，你说什么，我们照做就是。”爱丽丝微笑着说道，“虽然这可能会让你的压力很大，但谁叫你是男人呢？” “你确定？”赛斯突然问道。 “应该是‘我们确定’。”我纠正道。 “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好了。”赛斯耸了耸肩，很洒脱的说道。 “恩？”我和爱丽丝都愣了，这是什么意思？ “我喜欢你们，没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喜欢你们，特别是在听到丽娜说的那些话之后，我甚至想把你们捆起来带走，然后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就这么过一辈子。”说到这里，赛斯自嘲的笑了笑，接着说道：“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至少我连自己这一关都过不去，而你们也不是那种可以关在寝室里，捆在床上的女人。正是因为爱你们，所以我尊重你们，那么，一切的原因就出在我自己的身上。 如何才能让你们留在我的身边，却还不伤害你们呢？我曾经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那个疯子的主意，但应该感谢那只大肥鸡，不然我肯定会后悔一辈子的。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强求了，不过不要认为我会就此放弃，一切的一切，最终还要看实力，如果真的有了那么一个人，虽然这句话可能有些不尊重，但我会尽全力把你们抢过来的！” “我们应该帮忙吗？”没有理会赛斯的宣言，我转头问爱丽丝道。 “我们又不是被雄性争夺的母兽，我们可是有自己的思想啊，当然要帮忙了。”爱丽丝理所当然的说道。 听到我们的话，赛斯什么都没说，只是脸上又出现了那个如阳光般的笑容…… 回到市镇，领取了应得的那一部分报酬，我们开始了随意的旅行，反正报酬就算只有一部分，但也是很大一笔钱，以我们的消费水平，就算一个月不做任务也没什么，不过…… “梆梆梆梆梆……” 只听一阵梆子响，从两边树丛里冲出一群喽兵，高声吆喝，中央捧出三位男子，是为大当家二当家和三当家，只见大当家腆胸叠肚，吐气开声，当先说到：“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牙崩半个说不字，一刀一个管杀不管埋！” “噗……” 抱歉，我忍不住了，典型的东方打劫场面，衣服兵器也没错，但是人……还有这段贯口，竟然是英文…… 当然，对面自然不知道我笑什么，所以大当家怒喝道：“哇呀呀！女娃娃你狂什么！乖乖的扔下兵器钱财，我们只为劫财，不为其他，如若不然……” 不然怎么样？虽然对面足有一百多号，但龙套就是龙套，连名字都不需要有，三下五除二就下场领盒饭去了。不过，我们倒是从一个腿脚不是那么快的喽啰口中知道了一个信息，这段时间附近严打，据说有一路皇纲要从这里经过，原本山贼什么的是不会对我们这些“侠士”出手的，因为不确定性太大——谁知道是柿子还是钢板啊！但问题是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没办法，看我们只有三个人，只能赌一把。 这跟我们没什么关系，虽说我们也理解这些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人，但理解归理解，不斩尽杀绝换赏金已经是我们大发慈悲了，不过，就在我们放了这群山贼之后，我们却遇到了另一个麻烦，那就是…… 下雨了。 “快！快进来！”当先冲进山洞的爱丽丝对我们招呼道。 “呼呀——山中的大雨实在是来得太突然了。”我抹了一把额前的雨水，有些感叹地说道。虽说不论是我还是爱丽丝都可以用能力避雨，但这实在是太奢侈了，再说赛斯怎么办？ “山洞里有人。”赛斯突然说道，我和爱丽丝整理着装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只见山洞内隐隐有几处火光，几十个官兵打扮的人正分散在四处，但隐隐将一辆大车保护了起来——我说，这不会是传说中的皇纲吧？ “诸位朋友，我们三人在山中赶路，忽遇大雨，欲借方寸之地避雨，恳请行个方便。”赛斯对于江湖切口学得很快，抱拳朗声说道。 随着赛斯的话，洞内中央火堆旁，一个穿着武将铠甲的中年汉子用豪爽的声音说道：“三位朋友，大家都是赶路的，山洞又没跟谁的姓，谈不上什么借不借，要是不嫌弃的话，过来烤烤火，我们这还有热汤，驱驱寒气。” “那就多谢了。”我们当然不会推辞，不论是因为自身原因，还是对方可能的身份，所以，我们很坦然的坐到了中央的火堆旁边，正对着那位武将的位置，这也是几个官兵为我们让出来的位置。 不过，也许是我们想多了吧，这位名叫格文·门特的禁军副统领就像他的声音一样非常豪爽，只是几句话我们就热络了起来，但热络归热络，格文并没有打听我们的身份，我们也没有问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呵呵呵，我说赛斯小子，据我所知，人家行走江湖一般都是男多女少，最基本的也是一男一女，你这一男两女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谈起这个话题，格文用“大家都明白”的语气说道。 “喂！格文先生，自己心里明白就得了，不要说出来啊，要是惹急了，我和爱丽丝老大耳刮子打你！”看着害羞的赛斯，我虎着脸说道。 “呦！好厉害的女娃娃！”格文用很夸张的语气说道，接着面容一整，朗声道：“外面的朋友，何不进来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