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章 帝王的心病
绚烂的谎言就如同美得一瞬即逝的烟花,一旦凋谢,那就只剩下最最残酷的一面,那一面可能鲜血淋漓,或许无尽黑暗,而你所需要为那一瞬的繁华而付出的代价,也许会是比生命更为沉重的。 重姒对姬瑞微微笑了笑,眼底的幽黑熠熠生光:“可还有事,若无事,那边下去吧,宫门内,你是不得进入的。” 他对重姒点了点头,心中依旧是一片迷茫“……是。” 看不懂的,最好永远不要懂,猜不透的,最好永远也不要知道答案,那样,才有可能活下去……纱帘拉起,纱帘落下,风云以起,再难挽回。 厚重的城门被十八人簇拥着缓缓打开,门栓下坠,一顶明黄的御撵一路驰向宫门,红墙绿瓦,宫闱门禁。 “重姒拜见王上。”双膝跪地,右手覆于左手之上,两手持于头上,接地而拜。 上位者坐于明黄的龙椅之上,面上是前所未有的严酷,在这一瞬,帝王略显苍老的面庞,竟开始显得可怖,手中持着一直狼毫大笔,在摊开的烫金纸上,笔劲苍穹,一个‘战’字,浮现纸上。 帝王的声音威严: “国师,开战!” “流鉴上至王侯将相,下至贩夫走卒,生灵百畜,草木尽皆不留!” “遵命。”平静无波的声音下,重姒的嘴角的优扬坠于黑暗中。 战争,向来是残酷的,强兵铁骑一旦踏过,便就是血流成河,一如当年,即使强大如混鲲,在王朝的铁骑下,也终是化为一片灰烬,而要毁灭哪一只铁骑该怎么办……最好的办法是,将自己化为一只铁骑。 她拒绝了御撵,重姒一人站在宫墙外,朝着宫外的人水马龙,没心没肺的笑得灿烂,眼中跳跃着难以言说的悲伤、迟疑,良久,缓缓挪动脚步,睫毛微微垂下,掩盖一身情绪。 天上乌云密布,大雨在一瞬间倾盆而下,风狠辣的吹着,剧烈的雨水被连成一线,打到身上上,似被淬了盐的鞭子狠狠抽打,响雷阵阵,轰鸣耳边。 重姒站在雨下,一动不动,任由雨水冲打身上,狼狈不堪。 突然,一柄伞撑在了头上,挡住了所有风雨,“你在雨中做什么?”一道冰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重姒问声朝后看去,一张银质的面具出现在身后……应规夏。 “那你又在雨中做什么?”收敛了所有表情,重姒反问道。 “等人。”依旧是冰冷的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 “等谁?” 许久,那道冰冷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只不过伞依旧还撑着,重姒侧首看他,因着替她撑伞的缘故,半边的肩膀已经淋湿,头发央央的耷拉在肩上,略显狼狈却依旧让人不敢靠近。 “我该叫你什么。” 明明是疑问的语句,却让她听来有些质问,重姒低道:“无所谓,名字不过是个代号。” 应规夏悠悠抬眸,平静的眸色下酝酿着谁也不知道的情绪,他张了张嘴,许久终还是闭上,在面具的遮掩下,没有人能发现,他曾试图开口说些什么。 他终于看向重姒,精致的眉眼此时有些憔悴,却让人看来更加脆弱,被雨打湿的发丝服帖的粘在脸上,一切看来,是一个处处皆需要人精心呵护的女子,可就是这样的人,却可以…… “重姒……”应规夏低唤着,面上一片冷漠,声音一时辨不清悲喜,亦或是嘲讽。 重姒有些叹息“……你早就知道的,不是吗?” 应规夏听到重姒的回答,身体一时有些僵硬。 “瑾浣可还好?” 应规夏沉默着。
重姒握住应规夏撑伞的手,果然,冰冷僵硬,两只手紧紧包住,应规夏顿了顿,并没有拒绝,放任了重姒的举动,温热的温度在手中渐渐传递,雨水打来,两人皆不闪不避。 “兄长身上怎么这么冷?”说着,重姒倾身包住了应规夏,压低了声音道:“姒给兄长取取暖。” 大雨滂沱,寒风阵阵,只有在两人相贴的地方,才产生了一丝的温暖,而这一丝温暖,竟然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他们是在相依为命,相互依存。 修长有力的手指顿了顿,终还是反手将重姒搂住,冰冷的嗓音响起。 “姒。” 重姒微笑着点了点头,眉眼弯弯:“兄长别生我的气,我也不生兄长的气了,好不好?” 前者,指的是,她将应规夏一人留在隔世之村中,后者,指的则是,他派瑾浣前来窥视她,她也可以不计较。 应规夏的心头突然松了一口气,他点了点头,道“好。” 重姒笑了笑,意料之中的回答,蛊族也有可取之处,现在彼此介怀,对双方都没有好处,这回他来找她,只怕也就是为了他最开始的目的,组长之位,重姒弯了弯眉眼,缓缓道:“蛊族的族长之位,我会补偿给你的。” 应规夏的身子一僵,拥着重姒的双手突然松开,有力的手掌不容反抗的推开了重姒,将伞柄扣在她的手中,施展着轻功猛离开。 重姒看着一瞬间消失的应规夏,站在雨中愣了愣,攸的嘴角缓缓绽开一个笑容,这人,竟然生气了。 “啪啪啪”击掌声传来。 “真是一出好戏。” 司靳桦斜斜的靠在酒楼的窗栏上,嘴角的笑容慵懒,低着头,斜斜的注视着重姒,笑的邪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