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童年的记忆
寒朗，这是我童年时的伙伴，天生就有着一副执着的缺心眼，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就算是撞的头破血流也不会更改。俗语有云：“不撞南墙不回头。”可这小子偏偏却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主。为了这个，天知道他吃了多少亏。 說起來他的这个姓来，其中多少却有点故事，要知道“寒”姓可不是常见的，一万个中国人里面，也不见得能找到一个。要算上去，他们的祖先还是个名人，知道是谁吗？寒浞！好吧，或许很多人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是“后羿射日”的故事总知道吧？寒浞就是那个后羿的徒弟，后来弄死后羿的那个腹黑男。在历史上，虽说寒浞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一个君王，可因为名声不好，这个统治了华夏四十多载的君王就这样被人刻意的遗忘了。 而寒朗，到没有对自己的先祖有太多的鄙视，反而对于自己的姓氏却充满着自豪，常常说自己要像寒浞那样成为枭雄一样的人物。年幼时的男孩子在一起总是喜欢玩些打仗的游戏，寒朗就是我们当中的“孩子王”，而我呢，也算是一个羽扇纶巾的“狗头军师”吧。谁知道到了后来，我们十四岁的时候，他们一家却不知因为什么事突然搬走了，而寒朗也就这样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从那以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可现在收到他的信，在信中他提到的那块石头却将我记忆深处一桩童年趣事勾了出来。 回想一下，那是我们十岁的时候，还在上小学。对于那个年代的孩子，上学从来就是自己来回的，可不像现在那样，孩子一个个都是宝贝疙瘩，非要车接车送什么的，到了学校门口还非要千叮咛万嘱咐的，非要弄得交通堵塞、路上喇叭震天，家长们才善罢甘休。而在我的记忆里，我们总是两三个人一起放学回家，顺道在校门口或是路边买些自己喜欢的小玩意。那时候，我们最常做的事情便是偷偷背着家长省下不多的早餐钱，用来买一两本《七龙珠》或者《圣斗士》之类的漫画书，并且乐此不疲。 记得有那么一天，天气似乎很热，放学后的我们汗流浃背地快步走出校门，一离开值班老师的视线，我们便直接奔到了路边小贩那里寻觅着能够解暑的东西，那时候的夏天，销量最好的便是果汁条和棒棒冰了，价钱很便宜，一个不过五毛钱，对于早餐有两块钱的我们来说，花去四分之一来满足一下口腹，虽然有点小奢侈，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我们拿着冰凉的果汁条，爽歪歪的感觉令我们有点飘飘然。我们笑嘻嘻的走在回家的路上，那是一条不算太远的小路，记忆里的小路上虽然狭窄，但却能发现很多好玩的小东西，比如说小袋装的卡片、各种精奇的拼装玩具……因为聪明的小贩总是能够很好的把握时间，小路上永远都是满满的摊位，可以供我们将剩余的“巨款”随意的挥霍掉。于是乎，我们仔细地浏览着不同的摊位，试图寻找出自己中意的商品。对于有些收藏癖好的小学生来说，各种人物或者怪物的卡片和塑料的机器人玩具都是很好的选择，如果这些都不能满足我们，当然也可以到小路尽头的报刊亭祈求老板能够让我们翻看会儿喜爱的漫画书，那一本可要三个大洋的巨款啊！要知道我们至少要两天不吃早餐，才能买得起一本华丽丽的漫画书！更可恨的是，那时的漫画书都是小册连载的，大概一本也就是手掌大小，可一套下来少说也要四五十本。我清楚的记得当时自己为了那一整套《七龙珠》可是饿了不少的日子。 但那天不同，吸引我们的却不是卡片、玩具或者漫画。而是一个老人，这个奇怪的老人蹲坐在路边，面前随意的摆放着两块漂亮的石头。对于见惯了花花绿绿玩具的我们来说，这两块石头却是个新奇玩意，在这条小路上，还没有谁会把石头当作商品来卖掉。不过呢，这还真能够吸引住我们的眼球。 但奇怪的是，这个老人的摊位上并没有什么顾客。或许是因为老人的态度不太好吧，我暗自猜测着。 随后呢，我们便叼着果汁条，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那样子，实在是霸气十足啊。 “这个怎么卖？”寒朗站在小摊前，指了指地上的石头，对着老头问道。 老头抬起眼来，看了看我们，那目光浑浊不堪，却似乎又能洞穿我们的一切，我凝视着那目光，仿佛能够感受到那其中的沧桑与悲凉。说来好笑，你可能觉得我一个十来岁的小屁孩，哪里会懂得什么叫“沧桑”！但说真的，我当时就是这么个感觉。 “你要买？”老人又低下了头，再也不看我们一眼，“这可很贵了，估计你们两个买不起……” 开什么玩笑？你在这里摆摊，难不成还是要等什么大富大贵的成年人来买吗？这是我和寒朗不约而同的想法。火大的我蹲下身来，拿起其中一块石头，仔细的打量起来。还真是漂亮！土黄色的石块上有着黑色天然画面装点，乍看上去像是高山流瀑，可细看下来又像是古木枯枝，侧面一看又变成飞禽走兽，再一侧又成了风流人物，但不论怎么看都是清晰逼真，各得其妙，有点水墨画的清高淡雅。 还真是好东西！我暗自惊叹着，有点爱不释手。可转念又想到，既然是这么好的东西，这价钱肯定不低。说不准还真不是我们这些小毛孩能够消受得起的。 “这石头叫什么名字？”我不停的把玩着石头，恨不得直接塞进怀里，可还是随口问道。 “阴石。”老人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 “这一块要多少钱？”寒朗似乎也看上了这漂亮的石头，急忙蹲下身来。 “你们真的想要？”老人再一次抬起头，目光依旧是那样令人感悟万千，“一块石头五块钱。单个不卖。给了钱就拿走。” 天啊！居然要五个大元！那两块加起来就得十个大洋了！这可是我们两个人加起来三天的早餐钱啊！真是一个天文数字！我和寒朗对视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失落，无奈之下，我只能叹了口气。我也总算明白为什么这老人的摊前总是没有顾客了。五块钱一块，对于一个小学生来说，可是难以想象的“巨款”才能买到的“奢侈品”！ 我们纠结了好半天，都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过了好半响，寒朗才咬着牙掏了掏自己的口袋，摸出了卷的小心翼翼的四块钱，然后看着我问道：“林，你还有多少？” 我也无奈的摸了摸口袋，将所有家当都掏了出来，然后一张一张的展开，我数了数，一共是五块五毛钱，这可是我攒了好久打算用来买漫画书的，看来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寒朗从我手中一把夺过了我的“巨款”，随即递到老人面前说道：“我们这是九块五，要不你便宜点，就卖给我们好不？” 老人却没有接过“巨款”，只是摇了摇头便不再说话了。我和寒朗又看了看彼此，重新搜索了一遍各自的衣兜，发现确实没有哪怕一分钱的余额了。唉……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更何况我们还不是英雄……就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寒朗狠狠的站起身来，对着小路上不停“淘宝”的学生们喊道：“出售手表啦！就卖五毛钱！谁要！”说罢，便直接摘下手上那块一个星期前才买的，价值三块钱的塑料电子表，在空中挥了挥。 贱卖！绝对的贱卖！带了不到一个星期，这块还算是崭新的电子表就这样被他的主人出卖了，换来的却只是五毛钱！没有去理会捡到宝的买家们，寒朗拿着那好不容易凑齐的十元“巨款”，再一次蹲下身来，递到老人面前：“老头！给！十块！你数数！一分不少！” 在老人接过钱之后，还真的一张张数了起来，随后又将这几张钞票卷了起来，塞进了上衣的内兜。而我们便一人拿了一块石头，站起身来扭头就走了。似乎那老人还在我们身后还说了些什么，可兴奋的我们压根就没有在意，到如今，我猜想起那老人应该说了些重要的事情，可我真不记得那说的究竟是什么了。 记得在回家的路上，寒朗一直在把玩着自己的那块石头，可就在快到家门口的时候，这小子却叫住了我：“林，把你的石头给我！” “干嘛！”我警惕的捂住了口袋。 “这可是我卖手表才凑够的钱！”这小子嚣张的叫道，“所以嘛，两块都该是我的！” “开什么玩笑！你的手表才卖了五毛钱，前后加起来也就掏了四块五！我可是掏了五块五！照你这么说，这两块石头该都是我的！”面对寒朗的强词夺理，我据理力争着。滚犊子吧！就你还想讹老子的石头？告诉你！连窗户都没有！ “我不管！给我！”寒朗见说不过我，便打算采用简单动粗这种低技术含量的手段来强取豪夺。我急忙攥紧石头，和他撕扯在了一起，慌乱间，为了不让他夺走我花“巨款”买来的宝贝，我便将石头顺势含在了嘴里，这种做法在那时的我看来，这确实是最保险的办法。 可没想到悲剧的是，撕扯之间，咕噜一声，我一不小心，那块美丽的石头便被我吞到了肚子里面，我们惊恐的各自退到一边，我蹲下身来，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光滑的石头却已经滑倒了胃里。我感到体内一沉，完蛋了！我的五块五打水漂了！我赶紧扣着自己的喉咙，想要把石头给吐出来，可折腾了半天，根本就没什么效果。而当时的我们并没有去想想吞下一块石头会有怎样的后果，只是觉得已经没有了争抢的必要，便各自扫兴的回家了，而之后我也没有感到有什么不适的症状。慢慢地，这件事就被我忘却在脑后了。若不是寒朗的来信，估计我压根就不会想起还有这么一档子事。 关于那块石头，我后来查阅了很多资料，可是对于那个老人所说的“阴石”这个名字，却根本就不是我记忆中自己吞下的那块石头。所谓的阴石，在古籍上面虽说是有记载，但却有这么两种解释：一是指石膏、滑石、寒水石之类性寒的石药。这是出自《史记·扁鹊仓公列传》：“阴石以治阴病，阳石以治阳病。”二是指墓碑。这是根据《骈体文钞·北魏故怀令李君墓志铭》：“元壤难穷，陵谷时异，刻兹阴石，照序光尘。”的说法。当然，还有一种民间的解释说，所谓“阴石”就是那种长得像人类生殖器的石头，因为奇特的造型，会有很多人来膜拜它们，以祈求能够早得贵子什么的。这种说法在南方至今都比较流行。但不论是那种说法中描述的石头，都跟我记忆中的那块石头形象完全靠不到一起。久而久之，这种困惑基本上虽说还是存在，但差不多已经被我以往到记忆的垃圾箱里了。只有偶尔看到相关的书籍时，我才会想起这个玩意，并顺道查找些有用的资料。 随后，空闲的时间里，我查阅了很多关于石头的传说，像是芙蓉石什么的，但唯一能够跟那东西沾边的，只有一种石头，那就是传说中的三生石！ 但那时的我压根就不相信自己吞下去的会是这神话传说中的东西，在我的认知里，凡是和神话沾边的东西要是被人吃了，那不是升仙，就是嗝屁。可我这不是还活蹦乱跳，好好的吗？所以说，神话故事都是骗人的！这就是我年幼时无知的想法。换到现在，我肯定不会这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