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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虎xue

    青澜望着阿沫的装扮,哑然失笑。

    这个meimei本来就没什么雍容华贵的样子,没头没脑,风风火火,以前姜雪梨就时常将她叫做丫头,现在穿上个宫婢的衣衫,如果不看脸容,倒还真像个不起眼的小丫头。

    “阿沫你这是要干什么?”青澜忍俊不禁。

    “这么明显,看不出来吗?”阿沫睁大眼睛道:“我是要帮青澜哥哥查案啊!”

    “帮我查案?”

    “对啊!不是小宫婢失踪吗?就让那些坏人把我当做小宫婢抓去好了,不入虎xue焉得虎子,到时候我再和青澜哥哥来个里应外合,嘿嘿”

    “可是”

    “有什么好可是的?青澜哥哥可是对我的修为不放心,怕我会出危险?来来来,我们比划比划,璟华说我现在的功夫不会比青澜哥哥你弱,看他是不是哄我来着。”

    “我不是担心你出危险,而是”青澜顿了顿,纠结道:“你现在怎么说也是未来天后娘娘,抛头露面做这种事情,璟华知道了定要怪我!”

    他忿忿道:“你知道么,上次你醉酒,他竟扣了我三个月俸禄。”

    阿沫噗嗤一笑,“原来他也是个假公济私的,我醉我的,跟你又没关系!你若怕他怪罪,这次咱们别告诉他不就行了?等我立了大功,再让他对我刮目相看!”

    青澜仍有犹豫,“你确定,真的可以么?”

    阿沫意兴盎然,将他往外拉,边走边道:“真没关系!咱们这都是替陛下分忧,分光了,璟华就没有忧了。走,我们现在就去兵部,好好商量下行动计划!”

    蒄瑶其实甚少使用法力。

    她记得自己以前用法力最多的地方,不过是在瑶池的盛典上,每每天帝天后向三界众神敬酒,普天同庆,就会让自己施个法,令天宫百花齐放,摆出一个姹紫嫣红的吉庆场面来罢了。

    呵呵,那个时候,自己还是个不起眼的花神,被天后姜懿压着,说句话都不敢抬头。

    而现在,自己已经可以趾高气昂地出入朝堂,和那些被朱佩紫的高官大吏们平起平坐了。

    一样是天帝,但璟华和轩辕広还是大不相同的。

    轩辕広只晓得让自己为他做事,却依旧捏着大权半点不肯放,而璟华却是全心地信任自己,还打破旧例,让自己成为万年来天庭中第一个拥有如此高品阶的女官。

    她现在每天都能看到他,在上朝的时候。他穿着天帝的雍容朝服,高高坐在凌霄宝座上,他朝众人微笑,温和又慈悲。而她低垂着头,拱手在座下高呼陛下,声音淹没在其他朝臣的敬畏里。

    多么神奇,多么诡异。

    蒄瑶有时候想,他们神仙的命格都被锁在望星阁里,没人可以看到,但那个写他们命格的人何其雄才伟略!

    以前她在拂嫣宫里,日日等待璟华出征归来,夜夜思念他,却又不敢去看他的时候,又怎么能像得到他们两人有朝一日会走到这样一个局面?

    在嫁给太子的时候,她看到他当着自己的面,痛饮大梦三生,曾经以为这就是他们俩的结局。

    在古越楼,她和琛华在一起,又偶遇他和阿沫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曾以为那样就是一个结局。

    可都不是。

    他与她的最后,原来竟是像如今这样。

    他为君,她为臣。

    每次看到他,看到他君临天下的威仪,看到被三界众神朝拜,她总会觉得陌生。他的身影一直都那么挺拔,他站得那么高,风吹起他的衣衫和墨发,显得那么孤单。

    然后她又看到阿沫,那个个子小小的,乌黑眼眸里永远都跳跃着火花的小姑娘,她站在他的身边,无限崇拜地望着他。而他在审视众神之后,也总会抽空偷偷低头望她一眼,眼神中柔情无限。

    蒄瑶想,如果当年姜懿没有拆散她和璟华,那现在站在他身边的这个女人,是不是就应该是自己呢?

    她立刻又否定了。

    她并不爱璟华,她了解自己。他们间的那种感情,根本不叫爱。

    既然不爱,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即便没有姜懿,他们也不应该在一起。

    她是爱琛华的,她只爱琛华。

    她感谢多舛的命运,纵然遭遇了这许多曲折,但还是让她最后得到了一个琛华。在别人的眼中,他们也许是不洁的,不齿的,离经叛道的,天理不容的但于她,却是求了万年终于得到。

    那次在凌霄殿上,她故意刺激璟华,看到他被自己气得脸色惨白,心痛到几乎旧病复发,她有一瞬间的愧意,但紧接着奔涌释放至全身的,便是报复的快感。

    无与伦比,酣畅淋漓!

    他的心再痛,也比不过琛华含嗔带怨的一个眼神。

    他的脸色再苍白,也比不过琛华浅笑盈盈的一声唤。

    没错,为了琛华,她可以做任何事情,毁天灭地,斩神!

    杀个把人,又算什么?

    寅时不到,是整个天庭最为安静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在沉睡。只有守夜的士兵刚刚换岗,另有一小部分要准备早膳的宫婢们则刚刚起来。

    蒄瑶每次出手都不会太多,今晚她已经掳了五人,将他们变成花束的样子,装在篮里,正打算回去。

    就在快到拂嫣宫的时候,却见一个小宫婢头顶着一个大水缸,在宫门口来来回回转悠。

    那个宫婢的模样实在古怪,本身个子就那个水缸倒有她脑袋的三倍大,且装满了水极沉重,压得那个小宫婢龇牙咧嘴,口里叽叽歪歪不停叫苦。

    蒄瑶因为她那个怪异的模样愣了愣,等想起来要隐身的时候,已经晚了。那小宫婢已经看到她,不但看到,竟还大声地叫起来。

    “是娘娘吗?哎呀,娘娘您来了就好了!救命啊!这水缸快要把我压死了!”

    蒄瑶蹙眉,她今晚猎捕的血奴已经够了,她不想再在自己宫门口多生事端,而且就算要抓,她也更倾心于抓那种高大强壮的,像眼前的这个丫头,看身形,让琛华吸两口就没了。

    但她实在不知死活,不但认出了自己的身份,竟还大喊大叫朝自己叫救命!

    哼,救命?恐怕是没命才对!蒄瑶想,瞬移到那个宫婢面前,刚想开口喝问,却兀的被惊了一下。

    这小宫婢看外形倒还秀气,可一张脸上却长满了暗疮,密密麻麻,疙疙瘩瘩,鼻尖和脸颊上有几颗还红得透亮,看得蒄瑶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别过头,再也不想看第二眼。

    蒄瑶只感到一阵恶心欲呕,怒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大半夜在拂嫣宫门口?”

    那小宫婢似乎被吓了一跳,急忙要跪,却又怕水缸里的水倒翻下来,狼狈地伸手稳住,这才道:“回娘娘,我我叫小风,是昨儿才调来的。是我自己不好,不懂规矩,出言顶撞了小卉姑娘,她罚我今夜绕着拂嫣宫走上一百圈,不走满这水缸就取不下来。”

    蒄瑶这才看到,那水缸果真是长实在了这个宫婢的头上,心道小卉如今倒也出息,跟着自己鸡犬升天,也喜欢在这些丫头面前颐气指使,耍起威风来。

    “我已经顶了六十几圈,实在是顶不动了。求娘娘开恩,将这水缸取下来,奴婢一定甘洒热血,以报娘娘大恩大德。”小宫婢气喘吁吁,讨好道。

    蒄瑶鄙夷地念了个法咒,轻轻松松便将那水缸取了下来,冷冷笑道:“甘洒热血?那可是你说的!”

    阿沫一丝不苟地顶了一整晚的大水缸,终于让蒄瑶成功抓住自己,和另五个奴婢一起被扔进池底的那个血库中。

    其他几人因为中了蒄瑶的法术,还未彻底清醒,只有阿沫一个用力地拍着门板,大声道:“开门!开门!放我们出去!”

    她拍了半天,外面仍没有反应,估计蒄瑶早已经离开了。

    阿沫安静下来,施了一个佛光普照的法术,观察自己现在所处的状况。

    这里并不大,像是一个地牢,虽然看不见用刑,但空气里却明显弥漫着血的味道。

    地上横七竖八,并排躺了许多人。阿沫数了数,算上今天他们新来的这几个,一共五十六个。

    每个人都极其苍白,和以前璟华重病垂危的时候一样,全身上下没有一点血色。

    他们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不知是昏迷了,还是没有力气动弹。

    “喂,有人还活着吗?活着的就出个声好吗?”阿沫轻轻道。

    人群里传出一个极其微弱的呻吟,听声音是个男人,年纪也不大。

    “喂!你你在哪儿?”那个人只哼了一声立马又没动静了,阿沫在人堆里找不到他,焦急道:“你能抬得动手吗?你动下手指也行,让我看到你。”

    过了一会儿,果然人堆里缓缓举起一只手。

    阿沫三两步奔过去,只见是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男子,虽然没什么精神,却还是努力朝自己礼貌地微笑,可见教养良好。

    “你叫什么名字?也是蒄瑶抓来的?她为什么要抓你们?”

    那男子十分虚弱,阿沫连珠炮似的问了一堆,可他似乎连一个问题都没力气回答。

    阿沫性急,将他半扶起来,轻轻抵住他背心,边为他输入少量灵力,边道:“她是要采阳补阴吗?她是不是把你的元阳都吸光了?”

    阿沫这话问得实在太过露骨,那男子苍白如雪的脸色竟也被弄得微微泛红,隔了半晌才低低道:“姑娘,你看清楚,这里多数都是女子,怎么可能采采阳?”

    “那”

    那男子微微瞪她一眼,道:“我们都是被采血过度,才会虚弱至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