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假的
陆续有人前来，将近黄昏时，轩辕府已是人头攒动。 “迎亲队伍入城啦！”不知是谁吆喝一声，届时，轩辕府内人声沸腾，许多人都自发涌向大门口，想凑一份热闹。 锣鼓声、鞭炮声从远到近，耳旁听到的都是恭贺之语。此时，一身大红喜袍的轩辕翎缓缓走出，人群纷纷避让，使其前进无阻。不一会儿，轩辕翎已走至门口，静候着迎亲队伍归来。 叶羽从不远处打量着这位大名远扬的六公子之一，如今的他比当年冷冽更甚，清冷的眸子似乎无情无欲，世间万物皆不能触动其心。刀刻般的五官深邃，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即使身穿最热情的大红颜色，也无法将他眸中的冰霜化开，难怪世人称他为冷清公子，大概只有他能称得上此名。 迎亲队伍已至，一排大红的队伍延绵到街尾，看不到尽头。叶羽看着走在队伍最前方骑着白马的白衣男子，浅浅一笑。无怪乎她寻他不见，原来是去迎新娘了。 俊朗的轩辕逸翻身下马，白衣飘动，带起一地低呼。跟随前来的人群中，有不少是女子，见轩辕逸下马动作行云流水，俊朗不凡，便纷纷出声感叹。 “哥，我将嫂子迎回来了。”轩辕逸皓齿明眸，灿烂笑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今日是他要成亲。 轩辕翎抬手拍了拍轩辕逸肩膀，表情淡淡，却比之前的冰冷要好上许多，可见兄弟两人情谊深厚。 经过重重俗礼，轩辕翎终于把新娘子带到了大堂里。慕容蝶头盖喜帕，未能见其样貌，只是那喜袍下不盈一握的柳腰和婀娜的体态，足以展现了美人之姿。两人手执喜带，并肩而站，男子气宇轩昂，女子仪态万方，佳偶天成，羡煞旁人。 轩辕昊天及其夫人坐在高堂之上，高兴不已，心想终于盼到了这一天，而且儿媳妇还是门第比自家还高一些的女子，日后家族的发展定然会更好。 此时傧相在旁喊道：“吉时到，新郎新娘拜天地。” 四周哄闹声一静，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投到了两位新人身上。 “一拜天地。”傧相刚喊出口，便听到半空传来一声阻止。 “慢……” 声音似在耳边呢喃，缥缈得勾人心弦。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妃色身影飞来，定睛一看，裙裾暗纹翻飞，腰系霞影纱，墨发倾泻如瀑，举手投足如风抚柳杨，皮肤细润如温玉光滑，面似芙蓉眉如画，真如九天上的仙女，伴着霞光，飘然而来。 那女子落到园中，眸光流盼，直直朝着轩辕翎射去。 看清了女子相貌的叶羽心中大惊，与身旁陆颜对看一眼，两人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惊魂未定中，叶羽又听到女子说话，那内容更是让她皱起了眉头。。 “阿翎，你当年许下诺言，赠我此玉佩以定情，他日一定长街满铺玉兰，迎娶于我，为何今日你却与这女子拜了堂成了亲？” 语音一落，众人震惊，都讶异的看着当事三人。 “怎么回事？筱筱为何会在这儿？”陆颜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表情仍是一副难以置信。 叶羽轻轻摇头，回道：“我亦不知，先看看怎么回事。” “这位姑娘，在下不识得你。”轩辕翎冷冷开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园中女子，似乎真是第一次见面。 “定情之物在此，你还想抵赖。” 女子低喝，素手轻挥，一个黄色玉佩从众人眼前飞过。 轩辕翎伸手接下，举至身前，只一眼，他便认出了这是自己三个月前丢失的玉佩。那玉佩上正面刻有轩辕二字，祥云为边，反面只简单的雕着一根羽毛样式，正是轩辕翎的贴身玉佩。 慕容蝶身形一震，抬手拉下喜帕，娇颜绝美，只是再艳丽的霞装亦遮盖不了她此时苍白的脸色，微微颤抖的红唇表露了她此时的无措，泛红的双眼凝望轩辕翎，似乎想要他否认这一切，而轩辕翎确实这样做了。 “这块玉佩的确是我的，只是在三月前已遗失，而且……”轩辕翎声音低沉无波，淡漠冷冰，“我从未见过姑娘你。” “你竟然……”妃衣女子柳眉一竖，双手握拳在侧，哽咽着说道：“阿翎，若是你对我已无情，只需告知我，我便不会再缠着你，只是当年你执我手，对我说与我相依、从此一心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为何如今红衣装扮，与他人喜结连理，却不对我解释分毫。即便是情丝断斩，阿翎不觉得需给我一个理由，好让我心死吗？”声音真挚，情意绵绵，让人好不心疼。 前来恭贺婚礼的人唏嘘不已，无人能想到竟然会出现这种情事纠纷，大家只能默然看着，不知如何言语。 “姑娘，在下不知道你这样做有何目的，但在下还是奉劝一句，不要毁了自己的清誉。”说完，看了一眼身旁的慕容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感觉到轩辕翎手上传来的温度，还有他眉见那一抹坚定，慕容蝶心中稍稍安定，面色回暖。 似乎被这一幕打击到了，妃衣女子踉跄退后了几步，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一场喜事被搅，误了吉时，最生气的莫过于轩辕昊天。他站起身，走到轩辕翎和慕容蝶身前，面对园中女子，问道：“你是何人？” 妃衣女子嘴角微勾，似嘲笑一般，答道：“鬼谷姬筱筱。” 众人一听皆是哗然，鬼谷在武林中亦是一方大势力，若不是真的，谁有胆子借着鬼谷的名号生事？ “鬼谷？”轩辕昊天皱眉，不自觉地在人群中寻着叶羽的身影。须臾，轩辕昊天看到了叶羽，他语气中含着怒气，问道：“青儿姑娘，这是怎么一回事？” 妃衣女子听轩辕昊天如此问道，不由得忡愣，随后望向叶羽，眼神惊疑。 叶羽走出人群，站到人前，不慌不忙地说道：“我想此事有误会，我家小姐一直被谷主禁足，命令其不许出谷，而且……”叶羽看一眼不远处的萧穆，继续道：“我想在场的一些人也知道，我家小姐从小便与萧家公子定下婚约，不会发生私定终生这种事情，此女必不是她。” 轩辕昊天点头，算是相信了叶羽的话，他怒不可遏地瞪着妃衣女子，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假扮鬼谷中人来此挑拨离间？” “呵。”女子冷笑，“轩辕家主好厉害，竟然听信那来历不明的人说的话，对我的话却是全然否定，轩辕家主此举，莫不是害怕儿子名声扫地？”说罢，她看向叶羽，喝道：“你是谁？竟斗胆冒充鬼谷中人，还用面纱掩面，如此见不得光。” 叶羽面色不改，回望女子，答道：“小女子冉青，是羽儿姑娘的贴身婢女。” 闻言，那妃衣女子不着痕迹地蹙了眉心，因为没有收到消息说会有鬼谷中人前来参加婚礼，是以她刚听到时有些慌了，不过只是瞬间，女子便恢复如常，嗤笑道：“我鬼谷全是相貌姣好之人，我爹爹更是众所皆知的喜爱美色，你这女子面纱下是何相貌，配当鬼谷的人？真是可笑。” 面对女子的嘲讽，叶羽眼中始终笑意淡淡，没有动怒之兆。众人见了，不自觉地佩服叶羽的涵养。 像是懊恼地低叹一声，叶羽缓缓说道：“姑娘你说错了，其一，鬼谷中人并不皆是貌美之人，鬼谷七怪中的毒王弟子王烨，身宽体胖，肥头大耳，眼小鼻塌，唇厚齿黄，看起来十分邋遢，所以他见人时都会易容成一个英俊的彪壮汉子，让人误以为他相貌好。”叶羽顿了顿，见那女子嘴微张，想说话，又道：“其二，鬼谷谷主并不是喜爱美色，他只是讨厌比他相貌好的人，无论男女。” 四周低语议论声起，先不管两人孰是孰非，叶羽此番话一出，若是真的，那等于出卖了王烨和姬子聂，若是假的，便是污蔑造谣，肯定会被鬼谷追杀到天涯海角。 “你无中生有！”妃衣女子怒道，一手指着叶羽，胸口起伏不断，似乎真的在为叶羽污蔑鬼谷的人而生气。 孰料，叶羽竟然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说道：“我确实是无中生有。”刚才叶羽说的那一副邋遢样子才是王烨出门采药时的装扮，而他真实相貌英俊，身材高大壮硕。至于姬子聂，他只是不许貌美的男子接近他妻子而已。 众人呆愣，不知叶羽唱的是哪一出。 轩辕昊天沉下脸，不悦地说道：“青儿姑娘，此是何意？” 叶羽浅笑，对着轩辕昊天屈膝一礼，解释道：“此女模样跟我家小姐相同，而且声音也相像，萧家主见过我家小姐，可以问一问他，是否如真的一般。” 轩辕昊天闻言看向萧穆，见他点了点头，又回看叶羽，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方才也不能肯定此女是真是假，不过现在，倒是心中有数了。”叶羽侧身面向妃衣女子，说道：“刚刚那话确实是我乱说的，不过亦不算完全是错，若姑娘真是我家小姐，请指正。” 妃衣女子没想到被叶羽摆了一道，攥紧拳头，心中百念而过，环视一眼周围，见众人都审视着看她，咬咬牙，说道：“为何我要回答你的问题？你说你是鬼谷的人，有何证据？” 叶羽心中冷笑，真是死到临头还嘴硬。回头看了眼仍是一身大红绸服、完全不知道在别人婚礼上避忌的陆颜，说道：“我与红叶山庄的陆公子是熟识，他可以替我作证，姑娘呢？是否也有证人？” 妃衣女子大惊，调查鬼谷时并未见过这般模样的女子，她便觉得叶羽也是假扮的，现在看来，莫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