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血战河南
河南道口镇，嘉庆十八年八月十八,南京起事前两天 这天，由两江总督镇抚大将军百龄率领的五万平叛军队开到了距离道口镇三十里的地方扎营。百龄年纪不小了，身穿轻铠甲，手下几员副将都是重甲在身。中军大帐升起一杆大大的帅旗。河南巡抚高杞带着猪羊前来劳军。两个人在中军大帐开始闲聊。高杞刚开始自然说了一些总督大人远道前来一路辛苦的废话。百龄听的有些不耐烦，打断了他的话: “高大人，贼匪现在情况如何？” 高巡抚刚才还滔滔不绝，一下被打断，有些尴尬“大人，现在白莲教匪李文成部手下号称三万余人。他们从滑县出来的时候装备很差，有不少人还拿着种地的锄头。不想道口镇总兵喝酒误事，被这些人趁乱偷袭得手。大人也知道，道口镇是南北交通要地，城中有不少粮食军械，现在贼匪基本都换了正规军械，甚难对付……” 百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三万，大人历任都是文官，难免不知兵。贼匪号称三万，必然有欺诈成分在其中。我看他们没有这么多人。当年曹cao领三十万大军南下便称八十万。一样的道理。我估计李文成手下多则两万，少则一万。根本没有那么多！” “是是！大人说的是！”高杞有点坐不住“不知道大人带了多少兵马！” 百龄拿过一杯茶，喝了一口“不瞒大人，本官这次前来，号称十万，实际带兵马五万。” “这……”高巡抚吸了口凉气“好像有些少……” “不少拉！”百龄放下茶杯“大人想必也知道。李文成一号起事，八月十五白莲教攻入皇宫，现在直隶全省戒严。前任直隶总督温录惠也被撤职了。朝廷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召集了五万军队到这，已经是非常难得了。这都是国家正规的军队，灭这些贼匪还困难么？” 高杞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自己带着兵也来打过，知道李文成部都是悍匪，这位百龄大人有些轻敌，话还不能明说,但还是提个醒。 “大人，这些悍匪都是白莲教的人。邪性的厉害。我还听说他们有什么法术，用在身上刀枪不入。下官带兵前来打过，这群人打起来都不要命，疯子一样。大人还是要小心啊。” “行，我知道了。巡抚大人劳军辛苦了……”百龄端起茶杯，没有喝。 端茶送客，高杞知趣的站起来告辞。百龄送到帐外。 百龄手下一名张副将见高杞走了，向百龄请示“大人，下一步我们如何行动，是否马上开拔进攻道口镇？” “不忙。”百龄摇摇头“刚才高杞说的话你听到了么？不可不防啊。现在我们手下这五万人，有山东来的，有直隶来的还有河南本地兵。乱七八糟怎么打仗。去，把各地的将领找来。要打胜仗先要整军！” 咚咚……百龄敲鼓升帐，各地带兵的头一起到来。百龄首先训话，鼓舞士气，然后使出了杀手招。派手下的副将代替了这些地方来的总兵。统一军令调度。这第一天就算过去了。 第二天，百龄下令大军开拔，逼近道口镇。清兵兵分两路，从北面和东面逼近道口镇。李文成也没有逃，道口镇城门紧闭，戒备森严。 张副将颇为不解，问百龄道“大人，我们军队数量超过李文成叛匪几倍。似乎我们应该四面包围道口镇，将叛匪在此全部歼灭更加妥当吧？”百龄笑了，摇摇头“不可。现在我们打的这场仗是热身，是壮声威。朝廷最近坏事不断，需要的是一场胜利来安定人心。这一战只能胜不能败。只要打退叛军夺回道口镇，使得南北交通重新通畅，这就是首功一件。现在朝廷急需江南四省的税银和粮食救急，道口镇必须拿下。拿下道口镇，朝廷才能有钱召集更多的军队。等到那时才是全歼这股叛匪之时，这里面的大势，你明白了么？” “末将受教了！”百龄点点头“去吧！召集各部，准备午时攻城。只要拿下道口镇，便是首功一件。” 呜…………呜………………呜………… 清兵大营吹响了号角，来来往往的士兵们都紧张起来了。道口镇的城墙上插着李字大旗，人影隐隐约约晃动，一点声音没有。 李文成这个时候正在城头观看对方的动静，这次清兵讨伐军来的显然有些仓卒，旗帜队列都有些散乱，这让李文成安心不少。特别是根据探子报告，百龄这次只带了五万人马前来，这也是李文成下决心驻守在道口镇的原因之一。 李文成这次是反用兵法，一般人都是自己有一万人就说自己有三万人，百龄因此推断李文成大约有二万军队就顶天了。实际自从八月八号李文成带兵偷袭道口镇得手，获得大批物资，他一直在扩充兵马，现在道口镇有义兵五万，跟百龄的清军数目相当。但是李文成只说自己有三万人，这大大麻痹了清军，使得白莲教至少多了一成胜算。 虽然数目相当，但是对自己的部队能不能打赢朝廷的正规军，李文成也没有太大把握。他跟手下连续几天开会商议此事，到底是走，还是留。有的人提出走，放弃道口镇，回滑县。现在那里由黄兴宰负责，留下大约一万多人，攻击旁边的县城，扩大地盘用来作根据地。还有人提出要走，但不是回滑县，是去北京跟林清他们回合。结果到了八月十五晚上，林清起义失败，北京戒严的消息传来。这个意见不可行了。最后李文成决定留下，在道口镇跟清军一战。 首先道口镇的城墙防御比起来滑县，强的多；其次这里物资丰富，交通要道，留守这里阻断南北交通，使得清廷调度失灵，对全国的形式也非常有利。还有就是李文成对自己军队野战的能力有绝对的怀疑。这些人不少农民出身，最多也就经过半个月的训练，打过几次偷袭。要是拉出去跟清军对攻，未必是对手。而且李文成手下马匹奇缺，除了传令兵和头领，都是步行，没有骑兵。满洲人靠弓马娴熟打天下，虽然现在八旗子弟的确是不行了。但瘦死的骆驼他还是比马大。弄不好自己的五万人被清军一顿骑兵冲锋就打散了。所以李文成决定先按兵不动，看看朝廷有什么反应，再作决定。 再后来又传来消息，叶和在白水涧刺杀嘉庆得手。朝廷大乱。两江总督百龄临危受命，匆忙之间只带了五万军队前来平叛，李文成更加坚定了固守道口镇的决心。 按照防御理论来说，一个士兵防御需要三个士兵来进攻，只要固守道口镇就完全可以抵消了清军的优势。 除此之后，李文成向冯克善发出三封求援信，希望冯克善带领的山西子弟兵和他兵和一处，共同北伐。冯克善也回信，说正在移动中，不日可以抵达道口镇。 这样李文成的心里更有底了，告诉手下哪也不去，就在道口镇打这一仗，底下人听了他的分析觉得有理，积极准备防御物资去了，等到百龄的清军抵达，李文成的白莲教兵早已养精蓄锐，蓄势待发。 李文成在城头上看了半天，心思稳定下来。下城墙回到县衙——这里已经成为李文成的帅府。他坐了一会，下人端上午饭，李文成随便吃了几口。闭目养神。 刚睡着一会，李文成听到城外炮响“咚……乒乓……”惊醒了，手下人来报“教主！清兵攻城了！” 李文成跳将起来，披上盔甲拿起弓箭，直奔城头。城外尘土飞扬，清军的骑兵摇着五色旗帜，嗷嗷怪叫，掀起一阵尘土。李文成的老乡，白莲教老弟兄黄兴相正在城头观看，李文成上去靠在他旁边，黄兴相看的入神，李文成拍了他一下他才有反应，叫道“教主！” “别慌，他们这是虚张声势，攻城的兵还没上来呢！” “没事教主，有我在这顶着没有问题！” “防守要点交代下去了么！”“交代了。云梯上来就推掉。撞城门就放火。人上来就用石头砸！” “好别紧张！”李文成看黄兴相还是有点紧张。看看周围的白莲教兵，人人都有点紧张。李文成一皱眉，腾，跳上城墙，搭箭瞄准了冲在前面的一个骑兵，嗖的一箭飞过去，清兵立刻落马。李文成大小也是个侠客级别，一箭封喉不成问题。义兵看了，士气大震“好啊！好啊！”呐喊起来。李文成跳下来，振臂高呼“入我圣教，刀枪不入！” 底下的人大喊起来“刀枪不入！刀枪不入！” ＋＋＋＋＋ 喊声很快惊动了百龄，他骑着马正在看，突然道口镇那么闹腾起来了，喊的什么听不清楚。不久张副将来报告“大人，贼人刚才放冷箭刺杀了我们一个斥候。现在他们城上怪叫什么，入我圣教，刀枪不入！” “……一群疯子！”百龄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下令攻城！” “着！！！！！”张副将下去了。 刚才乱跑的斥候下去了，清兵举着盾牌，握着战刀，一步步小跑着跑向城墙。后面抬出十几架云梯，本着城墙冲了上来。后面清军骑兵排成一行，这是督战队，如果有人逃跑，格杀无论。 黄兴相见清兵近了，把手中的弓搭上箭，点着火射了出去，随即高喊一声“放箭！” 弓箭手上，这些人都是白莲教老教徒，有武艺在身，弓箭射的也算比较好。清军当下不少人中箭倒下，剩下的拿起盾牌防御，继续前冲。然后云梯搭上。白莲教人拿着长枪，云梯搭上就捅下去。还有扔石头的，扔稻草的。往下泼油的，打成一片。 很多清兵从云梯上掉下，还有不少中箭的。白莲教兵也有不少受伤或者被推下城头。道口镇城墙下立刻血流成河。 “咚咚……咚咚……”清兵大营敲鼓助威，清兵像蚂蚁一样爬上城头，跟白莲教兵混战到一块。 还是很常见的古代作战方式。 如此打了有一个时辰，这些义兵还真不错，城墙的防御跟铁桶一般，清军损失了两三千人还是没攻上去，百龄看着心中怒火上升，但是手下没有那么多兵可以一直攻下去，只得下令退兵。 那些清兵可算得了大赦，哭丧着跑回去。道口镇则是一片欢腾。 当天，李文成下令发奖！对作战勇猛的士兵，发一块rou作为奖励。同时城外来人，是冯克善的送信的，冯克善的义军一路边战边走，距离道口镇已经不到两百里了。 更让李文成高兴的是，冯克善的义兵里还有一万骑兵。冯克善在山西经营多年，山西走大同经常有马市，冯克善花了不少银子才买了这些马匹。终于用得上了。送信人来报，冯克善打算借清军不备，来个夜袭，时间定在第二天晚上，到时候冯克善希望李文成出城配合，一举击溃清军。 李文成大喜，对送信人说“去吧！我等着冯教主的好消息，这次我们要活捉这个两江总督百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