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涅槃
整个机库分外的空旷，冰冷的金属光泽，更加几分森寒。 唐潇冷漠的看着地上那柄乳白色的匕首。 弯腰拾起，轻轻放在手上细细抚摸，年月似乎根本没在其上留下任何痕迹，“象牙匕。”唐潇淡淡说道。 “这本是一号首长送给我的，用以激励我为国谋利，为百姓谋福祉。” 李云生闻言止不住一抖，本来低垂的头难以置信的望着唐潇。 “知道我为什么将它转送给你吗？” “我……我……对不起首长，辜负了首长的厚望。”李云生喉咙哽咽，羞愧不止。 唐潇摇摇头，“李云生，王家二子年轻时在外的私生子，你从小都不知道父亲是谁，所以随母姓李，一年半前的时候，他们找到了你母亲。” 李云生脸色更加惨白。 “明里他们和你母亲重修于好，暗里却拿你母亲威胁你。你母亲不明真相，以为老天终于开眼，苦了一辈子，终于让你父亲终于浪子回头，于是沉浸在幸福当中，而你，一来不想母亲收到伤害，二来，你母亲一个人将你拉扯大，苦了一辈子，这阵子可以说是你见到她最开心的日子，所以你不忍打破你母亲的童话世界，我说的可对？” “没错，首长。”李云生哽咽着点点头。 “起初他们只是要你提供点风声，这点无可厚非，反正周围到处都是人，谁不是眼线？” “可是，渐渐他们的胃口越来越大，越来越不满足。” “你也越来越难应付，李云生啊李云生，你怎么就这么昏了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这场政治斗争，等到决出胜负，无论谁胜谁负，你这个夹在中间的人都注定是个牺牲品！我赢了，你就是叛徒，下场可想而知，要是万一我输了，那么，你想想，以王家那儿子的花天酒地的性子，当年能抛弃你们不管不顾，那个时候你没价值了，他还会这么热心对你母亲吗？而你，作为一个政治斗争真相知情人，偏偏又不是一路人，那么为了他们的安全，为了排除不稳定因素，你觉得他们能放过你吗？只有死人才能闭嘴，那么，你死了，你母亲能好过？亏你还是干情报出生的！” “而且，我就不信这些你想不明白，是不是总是侥幸？侥幸对方会信守承诺？侥幸不会有下一次？侥幸他们会对你母亲好一辈子？然而事实是怎样？你心里好好想想，别做梦了！你说你是不是愚蠢，简直愚蠢至极！”唐潇指着李云生鼻子就是一顿臭骂。 李云生听懵了，顺着细想过去，顿时面如死灰，无力的撑着地面。 唐潇深深吸了两口气，重新端起提在手中的象牙匕，目光逡巡，锋锐的光泽从匕首一闪而过。 “你母亲我已经派人带出来了。” 哐当！ 唐潇将匕首扔在了李云生面前，随即大跨步走开。 李云生微微颤抖，随即抓起象牙匕，匕首尖端对准胸口。 “首长，云生对不起你！” “就这么想死吗？你死了，你母亲就没人养了。” 就要插进胸口的匕首顿时停住。 “你是个孝子，可是你用错了方式，幸福不是自欺欺人得来的，从今天起，李云生已经死了，你以后就叫李复，李复，李复，复活重生，去暗组报道吧。” “记住，无论什么时候，象牙匕，是荣耀和激励的象征，它不是用来自裁来赎罪的。华夏人不兴那一套，要死死战场去。” “是！首长。” 唐潇没有再接话，微微一顿，便离开了。 “李复，李复，复活重生。”李云生双肩耸动，心情无法平复，小心翼翼端起乳白色的象牙匕，贴身收好，缓缓站起，擦了一把眼泪，握手拳头，目光逐渐凝聚，“从今天起。这世上不再有李云生，只有李复！” 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不断回响 …… 会议室。 唐潇和一号首长端坐首座，其他人列坐左右，乍一看，基本上全是这几年提拔而上的杰出新人。 对面墙壁屏幕不断闪动，每一次闪动，意味着有一个落网。 一个又一个，一个又一个昨日还在一起办公的同事，或者上级，一个接着一个迅速被捕。 出动的是暗组，抓人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但有反抗者，直接打昏或者干脆现场击毙。 政治斗争就是这么残酷，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必杀，只有你死我活。 此次清洗过后，华夏整个社会将彻底从过去的制度向先今的贡献制社会完成过渡。 华夏社会的晋升方式也真正完全实现完全贡献化，贡献大的权利越大，可以支配的资源也就越多。 “哎，他们真是糊涂啊。”一号首长看着周围一个个崭新的脸孔，即便现在没有一丝银发，即便是自己亲手参与制定的这次计划，但此时也突然觉得自己苍老了几分。 唐潇坐在一旁没有接话，唯有沉默，两年的时间，两次大规模的政治清洗，可以说，华夏的根子从里到外都换了一遍，一号首长也是人，也有情感，看着老朋友，老部下一个个落到如今这幅田地，伤感也是可以理解的。 “按道理，我不该为他们求情，但是毕竟……”一号首长嗓子有些干哑。 唐潇闻言沉默，有情绪可以理解，但是，这种特殊事件，此例真的不可以开。 没有任何余地，没有任何情面可讲，一切试图颠覆现今制度的，必须予以最彻底，最无情的惩罚。 这群人，剩下的价值就是用来明正典型，按照制度，全部驱逐出族，在现在这么个时候，进化兽横行，无异于就是直接枪毙。 出于对这位一心为华夏付出一切长辈的尊重，唐潇没有直接拒绝，但沉默即意味着拒绝。 一号首长注视半晌没能得到回应，终究还是无奈叹了一口气，缓缓起身，“人老了，说胡话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华夏，再也经不起折腾了。以后，就都交给你们了。” 一号首长缓缓离去，本已恢复壮年的身子此时看上去竟有了一些佝偻。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只不过，奈何人心思动，世事弄人。 会场安静，从一号首长当众说出那句话，走出那扇门的时候，华夏的政治格局正式迈入崭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