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路行远方
随着苏鲁开始控制阿黛莉亚的意志，微弱的火焰开始从她的瞳孔深处燃起。有些失神的阿黛莉亚开始无意识的低语着。 “我……我，我是……” 苏鲁很快发现，阿黛莉亚抵抗的意志，比她想象得要强烈。于是苏鲁再次通过手指将自己的火焰意志送入阿黛莉亚的脑海。 “你是罪徒，只有献祭你的鲜血，才能洗刷你的罪恶。” “我……我是……”阿黛莉亚几次张开了嘴，却始终没有说苏鲁想听到的词句。 苏鲁开始有些恼怒起来，一只低贱的生命，一只流淌着伊文思血液的可怜虫，竟敢一次次拒绝他的唯一意志。他开始搜索着阿黛莉亚的记忆，然后咆哮起来。 “你这流着诅咒之血的罪人，至亲之人被你拖累而死，你的同胞视你为不洁之血，所有靠近你的人都将被你身上的诅咒拖入火狱。从乌尔斯山谷到索其玛，从万兽林到栎树峰，没有人能够幸存。你一刻不用血偿还你先祖的罪恶，你的悲惨命运就永远不会停止。” 无数死亡开始在阿黛莉亚的意识中浮现，母亲、寇松老师、米拉、莫里斯教授……一个个熟悉的身影倒在火焰与鲜血中。 阿黛莉亚的意志终于开始出现了崩溃地征兆。 “我……我是罪人。” 听到这期待已久答案，苏鲁满意地露出笑容，抽出了火焰手指。 “罪徒阿黛莉亚，去禁神空间赎罪吧。” “禁……神……空间？” 几个熟悉的字眼从阿黛莉亚的喉咙里跳出，然后引发势不可转的连锁反应。 阿黛莉亚的意识本来已经彻底沉沦在那些无形的火焰枷锁之中，可当禁神空间划过她的脑海时，一个握着巨剑的巨大的影子从她的记忆中浮现，然后熄灭了所有火焰。 阿黛莉亚的瞳孔，恢复成了纯粹的绿色，然后彻底的清醒过来。 她不是罪人，她不是害死亲人与朋友们的凶手，她不是被精灵们所唾弃的混血杂种！ 她是银龙母亲疼爱的孩子，是银月侍卫们永远地依靠，是精灵女王的挚友，是无数生灵信任的朋友与战友。 她是阿黛莉亚，她的背后永远还站着吉文的身影。 发觉的自己精神控制消失于无形，苏鲁立刻暴露起来。 “你竟敢拒绝我的意志！我是这世界唯一主宰。” “你只不过是个无知的古老生灵而已，却妄图做主宰一切的神灵。” 这一次阿黛莉亚盯着苏鲁那不断涌动的火焰脸庞，轻蔑地笑了起来。 在异空间与吉文独处的那些岁月里，她一直耐心聆听着吉文叙述着另一个世界的故事，聆听着吉文对法术洪流的本质的理解，聆听着吉文对晶盘和施法装置的研究心得。 在那个孤寂的空间里。 她第一次意识到星空中每一个亮点都是无数遥远的世界，她第一次去尝试理解多维平行空间的意义。她第一次相信在每一只召唤兽们的背后，都蕴藏着一个独一无二的奇特位面。 从某种意义上说，吉文为她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让她从新的视角认识了精灵们所在的世界，认识了她手中的空间魔法。 也从那一刻起，阿黛莉亚才发觉创造了召唤术，成功施行空间法术的伊文思有多么伟大。 银月的伊文思用召唤术将这个世界与无数其他世界联系起来，让精灵们获得了超越自身身体的新力量。他用空间法术埋葬了那些古老神灵，让新的智慧生灵得意自由成长。 伊文思让这个世界前进了一大步，就连身为召唤兽的吉文，也摸索出晶盘和自动施法装置的秘密。而那些古老的神灵们却沉浸在权利游戏中不可自拔。 正是有了这样的认知，所以即使此刻面对着神灵，面对着这些古老生灵的意志威压，阿黛莉亚却没有任何的惧意。 她看着火之王，心中唯一的想法是：要让他为恶魔们犯下的罪恶付出代价。 苏鲁被阿黛莉亚的态度给激怒了，对于这个世界的至高神来说，不敬必须付出代价。 “住口，你这罪徒！” 苏鲁怒吼着，无数火焰再度刺入阿黛莉亚的身体，可这次苏鲁的意识占据居然被顽强的挡了出来。试图控制阿黛莉亚的意志的尝试，最终变成存粹的折磨。 这一次，阿黛莉亚死死咬住嘴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无论身体传来多么可怕的痛苦，她都顽强保持着意识清醒。 她清楚的记得，她曾经忍受着所有人的恶意，独自一人从索其玛城街头走过。 她曾经坐在黑暗的房间，不断回忆乌尔斯山谷陷入火海的画面，每夜泪流满面。 她曾以为命运已经彻底抛弃了自己，只能靠着复仇支撑自己活下去。 可从召唤术失败那一晚开始，一切都改变了。 命运让她遇见了吉文，然后他带来了奇迹。 黑暗的牢房里，火焰依然侵蚀着阿黛莉亚的身体，可她一直盯住天顶的那片黑暗，仿佛是正看着另一片纯白色世界，看着一个背负着狰狞盔甲的背影。 那个背影是她唯一的希望。 …… 恶魔王后苏塔，冷冷地看着这场行刑。 她并没有劝阻苏鲁，也没有提醒他手下留情，保住阿黛莉亚的生命。 在她看来，既然所有的其他神灵已经灭亡，即使不能拿回全部神力，她的主人苏鲁也将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所以那位伊文思的后裔死了也无关紧要。 似乎是感应苏塔的想法，火神苏鲁突然停止了折磨，然后扭头看着恶魔王后苏塔。 起初苏塔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直到苏鲁突然咆哮起来。 “不，我绝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我是这世界上的至高神，所以我必须是完美的。禁神空间中的封印，必须被打开。所有神灵的力量必须都回到我的手中。我不需要任何人替我来做决定。” 听到苏鲁的怒火，恶魔王后苏塔的脸色立刻变得煞白，她慌忙跪下，将身体伏在地上，每一寸肌肤都战栗起来。 苏鲁手中的火焰立刻变成了鞭子，重重抽在了苏塔的背上，让她光滑的背上，平添了一条丑陋的黑色疤痕。 “记住这个教训，仆人永远不要替主人思考。” “是的，我主。”苏塔忍着疼痛，艰难地回答着。 教训完苏塔，火神苏鲁暂时失去了继续折磨阿黛莉亚的兴趣。想要让这只小精灵屈服，还有的是时间，现在应该解决更棘手的事情，于是他再次吩咐起苏塔来。 “你去找芙蕾的子孙，拿回夜芒。这样危险的武器不能出现在敌人手中。” 在三件神器中，夜芒对神灵的威胁最大。有了森林之神卡修作为前车之鉴，苏鲁也不想亲自去冒险。让苏塔和他的仆人拿回夜芒正合适。 至于他自己，将会去开始更正这错误的世界了。 …… 此刻的禁神空间中，手握着燃灵的吉文，呆呆地看着白色天幕。 之前还喧闹嘈杂的工地，已经无比冷清。 这让吉文孤寂的身影更加的显眼。 他一直在等待着，可那熟悉的召唤声依然没有出现。 虽然他一直试图说服自己这是意外，可理智告诉他，一定有事情发生了。 阿黛莉亚已经不再是那位刚走进皇家召唤学院的小姑娘了。现在的她已经能熟练使用空间法术，曾经将强大的禁咒法师达蒙囚禁在孤立的位面之中。 她能轻易瓦解一只强大的军队，覆灭一个强盛王国。 她已经是精灵王国最年轻的禁咒召唤师。能让她无法施展召唤术的敌人，现在只有一位。 就在吉文还没做好的准备的时候，火神苏鲁已经伸出了触角…… 是自己大意了吗？ 吉文曾相信即使阿黛莉亚无法对抗火神苏鲁，但是苏鲁也绝对无法控制住能够自由在无数空间中任意翱翔的阿黛莉亚。 可现在，苏鲁已经证明他拥有的力量。 难道这就是与神战斗的代价？ 就在一股自责涌上吉文心头的时候，一只宽大而冰冷地手掌压在吉文的肩膀上。 吉文回过头，看到了高佛雷的头盔和面甲。 “小子，别灰心丧气。”面甲下传来一个饱经沧桑的声音。 作为曾经的老哈维，熟知禁神空间规则的高佛雷已经猜出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吉文的那位精灵召唤师一定发生了什么意外，可能已经陨落，甚至更糟。 对此高佛雷并不感到意外，与神的战斗中，什么都可能发生。 就如同当年。 一夜之间，高佛雷失去了自己一手打造的王国，相伴多年王后，忠诚的儿女们，甚至自己的身体也被夺走。毫无寄托的灵魂只能攀附于一副空荡荡的盔甲之上，随时都会飞灰湮灭。 如果不是挚友伊文思帮忙固定住了他的灵魂，他早已离开了这个世界。 可是历经这一切之后，高佛雷的灵魂如同经历过无数淬炼一般，变得刚强无比。 他举起碎星者，化身为反抗英雄，引导着那些来历各异同伴们，走到的恶魔王都的大门前。 一路上他们曾遇到了无数挫折，就连伊文思也在锻神熔炉前遇到了差点迈不过去的挑战。 可最终他们扛了过来，然后一战推翻了神灵们的统治。 有着这样经历的高佛雷看着有些茫然的吉文，问了一句。 “你还要继续与神战斗吗？” 如果吉文仅仅是因为召唤师的缘故而投入到对神灵的战争中，那么现在他没有继续战斗下去的理由。 但高佛雷很快发现吉文的眼睛里，有一股火焰在燃烧。无数细微的火焰从燃灵的剑柄跳跃到吉文的手臂上，继而铺满全身。 他非常认真地回答着高佛雷。 “我一定要回到那个世界去。” 吉文已经下定决心，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他都要返回精灵们世界。他必须要亲眼确认一下阿黛莉亚的行踪，然后去粉碎火神苏鲁的神核。 高佛雷很满意吉文的语气，面甲下终于传来了一句赞赏声。 “很好。” 历经一万年后，高佛雷发觉自己终于又找到了能够一起面对神灵的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