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收养
天泉城外的草棚已经尽数拆除，各大城镇外的灾民已经领了君凌天派发的草药粮食纷纷回乡，苏挽汐站在城楼之上，面带愁容的看着空荡荡的护城河外，心中叹息许久。 “小汐，小汐！”小七牵着苏挽汐的衣袖，城楼上的风微寒，使得他的小脸微微泛白，拉了拉她的衣袖，轻声喊了几声。 苏挽汐回过神，垂眸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侧的小七，原本他一开口便是叫自己娘亲，教了许久，‘jiejie’二字没学会，倒是随着君凌天一起喊自己小汐起来。 “喊jiejie！”伸出手敲了敲他的脑袋。 “小汐！” “好吧！”无奈的牵住小七的小手，缓步走下城楼，天泉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繁荣与喧嚣，街边来往商贩百姓脸上都带着轻松惬意的笑容。 小七同样笑脸盈盈，一双乌黑的大眼四处张望着，相反的，苏挽汐从城楼下来，脸上依旧没有好转多少，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再度叹息。 已经两日了，君凌天寻访周遭城镇，依旧没有找到小七的亲人，之后便在天泉城找了一户人家领养小七，怎料小七被抱走之后便开始不吃不喝哭闹不止，那户人家无法，只得又将他送了回来，神奇的是，小七一见到自己便停止了哭闹，大喊着肚子饿。 明日就要启程随君凌天前往昆仑仙境外的白头镇，小七如今还是没有着落，难道要将他带在身边？ 不不不，师父不会答应的...... “哎......”又是一声长叹，一路上苏挽汐也不知道自己叹了多少次气，待到回到客栈时，便发觉四处打听小七亲人下落的君凌天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 桂树飘香，树上花团锦簇，地上落花金黄。 树下伫立着的白衣男子，面有倦色，神色慵懒，凤眸微微眯着，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不知为何，苏挽汐竟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四个大字：风情万种。 想完之后，她立即打了个颤，连忙开口道：“师父，您回来了？” 君凌天没有看她，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小汐，小七家人的下落，为师已经打听到了。” “真的吗？”苏挽汐惊喜的跑到君凌天身前，身后的小七则站立在原地，没有跟上前去，稚嫩的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眉头也微微皱了皱。 他没有听清二人之后说了些什么，只知苏挽汐转过身看向自己的时候，眼中满是心疼与惋惜。 苏挽汐得知了小七亲人早已故去的消息之后，心底不知是何种心情，她想到了自己，但比起自己，小七甚至还没有记清自己双亲是什么模样，也没有更多可以能够回忆的东西，相比之下，自己似乎要幸福的多。 “师父，弟子有一个请求！”苏挽汐收回落在小七身上的目光，突然转身跪地。 君凌天心中了然，躬身将她扶起，柔声道：“允了。” 苏挽汐讶然，自己还未说，君凌天便已经知晓了她心中所想，自己平日里对小七的不舍和疼爱就那么明显么？ 那自己对他的情意，他为什么丝毫感受不出呢？ 呆呆的凝视着君凌天，眸子里流转的光辉与情绪尽数被君凌天收到眼底，君凌天嘴角动了动，撇开目光，看向站在苏挽汐身后的小七。 从救出这个小孩儿的时候他便已经细细检查过他的周身，没有被北堂胤麒下过蛊的迹象，只是可惜之处在于，这个孩子心智欠缺，或许是早年生过疾病，他的神魂有些残损，只怕日后比起其他的孩子都要愚钝一些了。 苏挽汐回过神，连忙拉住小七的手欢喜的说道：“小七，快谢谢圣尊！” 小七讷讷的跪下身子，大声道：“谢谢圣尊！” 君凌天点了点头，轻声对苏挽汐道：“既如此，你去采买些所需之物，我们今日就走。” 苏挽汐一愣，扶起小七，心中思索着这几天忙着小七的事情就没有好好逛过街市，如今空闲下来，顿时脸上一喜，看了一眼神情淡漠的君凌天，她突然道：“师父，我们一起去吧？” 君凌天微微一怔，没有料到苏挽汐会提出这样一个请求，只是她应该知晓自己是定会拒绝的，于是摇了摇头，从袖中取出一些用月华珠换来的碎银放到她的手中，岂料苏挽汐没有去接，反而反手一推，伸出手挽住君凌天的胳膊道：“师父，您就陪着小汐一起吧！” 撒娇？ 若是在没有知晓她心思之前，他会认为她只是孩子心性，但是如今...... “师父~”请求着撒娇着摇晃着君凌天的手臂，君凌天无奈，终是点头应允。 待陪着她来到街市之后，他便有些头疼，想要扶额叹息，却发现自己两只手上已经拎起满了东西。 原本二人带着小七走在街道之上便已经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苏挽汐本就生的貌美，周身气息也不同于凡世女子，平日里就已经极其引人注目，而如今君凌天同行，二人中间牵着小七，远看过去直教人惊叹不止。 什么神仙眷侣，郎才女貌，仙人之姿...... 这些窃窃私语自然瞒不过师徒二人的耳力，君凌天倒没有什么想法，神色淡漠，目光只落在身前蹦跶的苏挽汐身上，反倒是苏挽汐心中莫名欢喜，扭过头看着终于有些凡人男子模样的君凌天，又被其他人误以为是夫妻，她的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笑意。 “小汐......”君凌天不知晓她此刻心中所想，无奈的看了一眼手中的大小包裹，大步上前道：“该回去了。” 苏挽汐此时正专心挑选着发簪，转身间看了一眼君凌天此时的模样，脸上浮起尴尬之色后顿时惊觉不妥，慌张之余连忙道：“好好好！这就回去！” 客栈小院，君凌天斜睨着苏挽汐，心中好笑，脸上却是冷冷清清的说道：“小汐，可想好了？” 苏挽汐欲哭无泪，看着自己买的大包小包的东西，又看了一眼紧紧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不点，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听说要去昆仑边境外，料定了那边天气寒冷，为小七买了许多可爱的小袄，而在第一日来到天泉城时，便在君凌天离开之后在城内最大的丝绸庄，悄悄为君凌天订做了一套袍子。 方才君凌天等候在庄外，自己则悄悄取了制好的袍子，没有让他知晓，因为这是自己特地为他生辰之日准备的礼物。 想起自己当初跟随君凌天住在凌天殿，私下追问了许多次他的生辰，不过圣宗里并不盛行凡世习俗，君凌天一直都没有告诉自己，而自己每次生辰，也都是北麒与夏侯媛媛私下悄悄庆贺的。 至于最终知晓君凌天的生辰，还是在离开圣宗前夕，林轩送别二人时，无意间说出口被她记在了心里。 正月初七是回圣宗之日，也正是君凌天的生辰，这样想来，再过两月便是他的生辰了，而自己能够在凡世为他过两个生辰！ 明年送师父什么好呢？她这几日时不时的想起这个问题，不过此刻却没有心思再去想这些，而是呆呆看着手中的包裹发着愣。 君凌天低笑摇头，挥袖剑，冰魄剑顿时浮向半空，而剑身却比以前大了十数倍不止，此时就像一叶扁舟一般浮在半空。 “上来吧！”君凌天微微一笑，抱起小七轻盈的踏上冰魄剑，苏挽汐惊讶之余，连忙抱起包裹跟了上去。 君凌天担忧小七身子抵不住寒意，在周遭设下结界之后，三人这才缓缓飞向半空。 如同坐在小舟之上，速度也比之前慢了许多，君凌天负手而立，抿唇不语。 苏挽汐抱着小七坐在他的身后，随着小七惊喜而好奇的笑声，苏挽汐心情大好，一边逗弄着小七，一面指着脚下风景一一为他解读。 “那是河，未辽河！” “那个是山，那个是房子......” “方才飘过去的是云，不是棉花！” “那个是月亮......” 日落西沉，天地之间一片安静，天上繁星点点，弯月如勾，小七已经沉沉睡去，紧紧窝在苏挽汐的怀里，神色安然，苏挽汐终于松了口气，抬起头时，依旧是君凌天傲然而立的背影。 这一路下来，君凌天似乎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不曾挪动过，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见小七终于睡去，她才想起自己心中诸多疑问还未得到解答，于是轻声喊道：“师父？” 君凌天没有回头，低声‘嗯’了一声。 苏挽汐思索了片刻，开口问道：“师父，幽州一代的旱灾到底是什么妖物作祟导致的？” 这是她这几天的疑惑，声势这般浩大，甚至导致整个幽州干旱，不过一天就被君凌天给解决，她自然相信君凌天的能力，但也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妖物能有这般手段，又是为了什么。 话音落下片刻，君凌天清冷的声音才传了过来：“无尽海域的海纳妖兽，不小心进入河流之内，正在凝丹期，需要大量水源，所以才会造成幽州干旱。” “海纳妖？”苏挽汐在脑子里搜寻了片刻，恍然大悟，点头沉吟了数息之后，有些犹豫着看了一眼君凌天的背影，心中纠结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师父，您为什么会放了那些山贼？” 君凌天默然不语，眉尖微凝，眸子落在远方。 许久之后，他才低声道：“如你所说，将他们交予官府，城外百多老弱妇孺又该如何，我稍加训诫震慑，放了他们，亦是救了她们。” 繁星满空，夜色如水，苏挽汐愣愣凝望着君凌天的背影，突然发觉，她这个冷心冷面戒律严苛的师父，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君凌天此时的脑海之中，想起另一个人，苏挽汐似乎没有再提起那夜的遭遇，也没有询问那人死活，想来定是不愿再想起那日种种，而君凌天想起那人时，凤眸之中闪过彻骨的寒意。